作者:云上浅酌
按惯例,她回来的第一天,就会开斋宴。
桑洱的瞌睡彻底消了,使劲揉了揉脸颊,好让自己清醒,捻起了床头的外衣。
这时,一段原文浮现在她脑海里:
【尉迟家提供的衣裳,华丽是很华丽,层数却太多,暗扣藏得深,穿脱很麻烦。
这该死的衣服,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又在玩火。
冯桑的头都大了。平常,这些事都是仆人伺候她穿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里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桑洱:“…………?”
这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意思吧?
真够虎的,果然是不懂审时度势的笨蛋才做得出的事。
还有,“磨人的小妖精在玩火”是什么鬼?
说真的,作者实在不会比喻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勉强的。
退一步开阔天空。放过自己,也放过读者吧。
系统:“本着尊重作者文风的原则,修改意见不予采纳。请宿主在十分钟内填补该段情节。”
桑洱为难了一下,决定直奔主题。衣衫不整地下了床,跑到了尉迟兰廷面前,颇为理直气壮地将外衣塞进了他手里。
“……”尉迟兰廷看了一眼手里的衣服,又看向她,挑眉:“你让我帮你穿衣服?”
吃了他的晚餐,睡了他的床。
睡醒还让他穿衣服。
桑洱的回答是直接后退一步,举起两只手,仰头,眸子亮亮的,期待地看着他。
花时间和傻子讲道理,她也听不懂。
尉迟兰廷轻轻嗤了一声,倒也没有生气,抖开了那件衣裳,还真的给桑洱穿上了外衣,绑好了衣带。
随后,他将桑洱拉到了梳妆镜前,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桑洱不明所以,想转过头,下巴却被一只手掰正了,被迫朝向了前方明净的镜子。
“别动。”尉迟兰廷弯腰,从她后方,与她一起望向镜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时辰了,外面人来人往,若是让嫂嫂披头散发地到处走,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一直在往女人的方向打扮,这张桌子上,自然有很多化妆品,还有琳琅满目的玉簪和发饰。
桑洱看了几眼,有点羡慕,神思飘转——以后,尉迟兰廷恢复男装,这些东西不就没用了吗?
暴殄天物。
要是能转手卖掉,肯定是一大笔钱吧。
系统:“……收收你危险的思想。等正牌女主来了,这些饰物不就有主人了?”
尉迟兰廷垂下了眼,给桑洱简单地梳好了头。出乎意料,他的手很巧,居然比桑洱梳的头还好。
接着,他又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沾了胭脂。
冰凉的指腹压了压她柔软的唇,仿佛擦到了唇内侧的软肉,顿了顿,才收了回去。
桑洱暗暗地捏紧了衣服。
不是狎昵的感觉。
反而……像把她当成了狗在逗。
镜中少女的唇红润了起来。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说话的是昨晚在院子外的侍女:“主子,我是绮语。您醒了吗?”
尉迟兰廷放下了胭脂盒,淡声道:“进来吧。”
门压根没锁,一推就开,外头的人捧着早点,跨了进来。
桑洱好奇地望了过去。
这个叫绮语的侍女,看着也就十八九岁。气质文静,容貌甚美,在侍女里也算上等。
这位出现频率这么高,应该是尉迟兰廷比较亲近的仆人了吧?
绮语进来时,显然没想到自己一直独来独往的主子房间里,居然有一个女人。
后方床铺凌乱,这少女脸上的睡意未消,抱膝坐在梳妆凳上,睁大了一双美目。后背几乎贴在了身后之人的腰腿上,亲密得理所当然。
绮语的手指紧了紧,很快就低下了头,行了一礼:“主子,少夫人。”
桑洱:“……”
对方居然认出了自己。
尉迟兰廷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去了指腹上的胭脂,吩咐道:“你送少夫人回房。”
绮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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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洱就这样被逐客出门了。
昨晚加上刚才的剧情填充,炮灰值变成了3950点。
尉迟兰廷对她的好感度,则龟爬似的涨到了10/100。
桑洱:“……”
绮语的性子一个细心又安静,显然是尉迟家的老人,很熟悉环境,还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路来送桑洱回去,并时不时出言提醒:“少夫人,小心脚下崎岖。”
桑洱瞥了她秀净的侧脸一眼,忍不住猜测绮语知道多少内情。
在原文里,尉迟兰廷对自身最大的秘密讳莫如深。别看绮语能进门,实际她也是在他穿戴整齐后才被允许进来的。而且,她对尉迟兰廷私下的称呼也是“主子”,听不出性别倾向。
大概不知情吧。
很快,绮语就将桑洱送回了房间。
桑洱无故消失了一夜,侍奉她的冬梅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又不敢和张嬷嬷说。眼见桑洱毫发无损地回来,冬梅差点激动到哭。
这小侍女是原主从冯家带来的人。
别家的小姐,父母一般都会从小给她培养一个有经验又靠得住的大丫鬟,出嫁时也能带过去。原主得到的却是冬梅这样的小丫头,可见,冯家对她确实不上心。
绮语微笑着和冬梅解释了几句,说桑洱迷路了,在二小姐处借住了一夜。冬梅听完才放下心来,拉着桑洱进了屋,发现她衣服上有蹭脏的地方,大惊失色:“少夫人,您摔倒了吗?有没有摔伤?”
桑洱点头,又摇头。
好在,冬梅检查了一下,桑洱只是衣服脏了,膝盖和手没有伤口,松了口气。
卞夫人的斋宴即将开始,也没时间问别的了。冬梅手脚麻利地帮桑洱换了一身新的衣裳,便听见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冬梅转身,看见了来人,立刻行礼:“大公子。”
桑洱心头蓦地一跳,抬头,看见门边站了一个年轻男人,二十中旬的年纪左右,深紫衣袍衬得他肤色白皙,眉目俊秀。身材略微清瘦。停顿了一下,他就朝桑洱走来,明明在微笑,眉间却有几分淡淡的阴郁,柔声道:“我还打算过来叫醒你,桑桑。”
尉迟邕。
原主的便宜老公。
冬梅识趣地退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他背地里修魔的缘故,原主的纯阳之躯有排斥感。桑洱确实感觉到手心发冷,局促地站了起来。
“娘从清静寺回来了,等下我们便去和他们吃顿饭。”尉迟邕伸出手臂,搂住了桑洱的腰,垂目看她神色:“昨晚的雨下得这么大,你可有吓到?”
怀中少女仿佛对这亲密的姿态有些不惯,生硬地缩了缩肩。
小傻子不懂男欢女爱,不会主动逢迎。但比起那些主动得过分的女人,这样的生涩也别有一番滋味。
尉迟邕眸色加深,有些动念,低头去吻她的唇。
桑洱:“!”
虽然知道彼此是夫妻关系,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不管他长得再帅,桑洱也没法坦然和他接吻。心理上外加纯阳之体的排斥,桑洱忍不住侧头一避,用手臂去推他的身体。
随即,她的脸上一暖。
尉迟邕的吻错开了她的唇,落到她的颊边。
尉迟邕顿了顿,并未停下来,顺势吻了一下她因为侧首,而暴露在他面前的耳垂,埋首在她脖子间,深深嗅了一息。
新婚那一夜,他就发现桑洱的脖子间,隐有香气。
他这个妻子,皮囊如此之美。不够格成为当家主母,却很适合被藏在雀笼、锁在床帏之间,当被赏玩至死的美人。
察觉到怀中人的排斥,尉迟邕吻了一下,见好就收,没有再做多余的事。
这才是两人成婚的第四天。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可以慢慢取得她的信任。
尉迟邕神色如常,牵起了桑洱的手,说:“我们出发吧。”
出了房门,桑洱才看到门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一袭墨绿衣袍,面孔冷峻,不苟言笑。两道目光锐利如刀,看了她一眼。
尉迟邕停下脚步,介绍道:“桑桑,这是我的下属方彦。”
方彦垂头,行了一礼:“少夫人。”
桑洱:“……”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没记错的话,在原文里,方彦明明是尉迟兰廷那一方的人。
看来,这是他安插在尉迟邕身边的奸细,尉迟邕居然没发现,还让方彦当了自己的心腹。这智商,果真玩不过男主。
桑洱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傻子,看了他一眼,就毫不在意地低头,用鞋尖碾着脚下的草叶。
尉迟邕有点尴尬,说:“方彦,你去书房等我,那件事我们晚点再说。”
方彦颔首,并未露出异色,目送着两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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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宴在芙蓉花园里举行。雕栏画栋,满目红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