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上春
因男女有别,绥安长公主虽为长辈但也不好跟着去,只能让江琛跟着,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大夫这才出来,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对绥安长公主说:“虽然已经复位包扎好了,但伤的有些重,还需好好静养。”
绥安长公主头疼不已。
因着江琛执意要娶张颖婉,绥安长公主没少着急上火,如今被江琛劝说办了一场马球会,竟也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流年不利,绥安长公主都想去相国寺里拜一拜了。
马球会还在进行,绥安长公主脱不开身,无奈之下,只能派下人将谢殊抬上马车,让江琛跟着将谢殊送回谢府。
谢家早就得到了消息,谢夫人焦急地等在府门口,等马车停稳之后,连忙让人把谢殊抬回自己的院子。江琛也知道谢夫人着急,便也没有久留就告辞了。
将谢殊抬进了屋子,谢夫人挥推了下人,下一刻,谢殊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已经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秋儿去江陵?”
昨日谢殊便向谢夫人坦白了自己要带戚秋去江陵的计划,谢夫人明白两人此举是为了戚家的事,既不放心又不知道该不该拦,最后还是在王嬷嬷的劝说下看开了,索性随谢殊去了。
谢殊下了床继续收拾早上未收拾完的行囊,闻言头也不抬道:“再等等。”
谢夫人也懒得问为什么要再等等了,站起身来,看着他腿上的夹板,“不拆掉吗?”
谢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还有用,不急着拆。”
谢夫人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不明白这还有什么用。
但很快,谢夫人便明白了过来。
荣郡王听说谢殊摔伤了,领着大夫前来要给谢殊诊治。
谢荣两家并不是很和睦,荣郡王怎么会如此好心,只是荣郡王口口声声说自己带来的大夫是诊治跌打损伤的好手,谢夫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拒绝。
正是为难之时,谢殊却是派人来告知,说同意荣郡王带着大夫来诊治。
谢夫人不知道谢殊在搞什么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人领进了谢殊的屋子。
荣郡王看着谢殊乐呵呵地说:“怎么打场马球还骨折了,我带了府上擅长跌打损伤的大夫来给你瞧瞧,若不是那么严重,锦衣卫的事还指望你忙活呢。”
谢殊神色淡漠,不置可否。
大夫在荣郡王的示意下走进内室,弯腰查看起了谢殊的伤势,这大夫一看便十分老道,手脚利索,摸起骨来也是毫不含糊。
谢夫人心不禁揪了起来,唯恐大夫看出来什么揭穿了谢殊去,顿时连呼吸声都小了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夫从内室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伤的确实还是挺重的,需要时日静养,这段时间就别想着办差事了。”
也不知谢殊用的什么法子。
谢夫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感到疑惑,心道别是真的伤住了。
不然怎么连荣郡王府的大夫都糊弄过去了。
荣郡王闻言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讶异,但对于这个大夫他是信任的,便也不再说什么,客气两声之后带着大夫离开了。
谢夫人前脚刚送走了荣郡王,后脚听闻谢殊受伤的谢侯爷便急匆匆的回来了。
这在外面谢夫人唯恐他人听见,也不好解释,只好无奈地跟着谢侯爷再次返回到了谢殊的院子。
他们来的时候,戚秋也在谢殊屋子里。
她替谢殊叠着衣物,娴静地坐着,许是过于专注,一时间也没发现他们的到来。谢殊就立在她身侧,许是不想她干这些杂活,低声哄着人去休息。
谢夫人没觉得有什么,倒是谢侯爷看着帮谢殊一起收拾行囊的戚秋有些愣神。
怎么、怎么感觉两人如此亲密……
顿了顿,谢侯爷这才又发现不对。
谢殊不是腿骨折了吗,怎么还能站的如此板正,瞧着这样子哪里像是骨折的!
谢侯爷不禁惊奇地看着谢殊,手指重重地叩了叩门。
谢殊和戚秋这才注意到谢夫人和谢侯爷,戚秋赶紧站起身来,退至一旁,掩饰一般低下头,福了福身子,声如蚊蝇的请了安。
被撞见和戚秋在一起,谢殊倒是没有紧张掩饰,请过安之后低下头继续整理戚秋刚刚放下的衣物,还步伐平稳的走到了一旁将窗户给关上了。
谢侯爷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你不是受伤了吗!?”
谢夫人赶紧拉着谢侯爷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关上,嗔怪道:“你小声一些,生怕旁人听不到一样。”
谢侯爷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谢殊和谢夫人,走过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耍什么把戏,亏我听到殊儿受伤的消息急匆匆的从京郊大营赶回来。”
见谢侯爷风尘仆仆的样子,谢殊走过来给谢侯爷倒了一杯茶,面上很是轻描淡写道:“我没受伤。”
不等谢侯爷反应过来,谢殊继续说道:“我打算带着表妹去江陵。”
“什么?!”
谢殊说的是风轻云淡,谢侯爷却是险些蹦起来,一口茶还未咽下,反倒是险些喷出来。
震惊地看着谢殊,见谢殊一脸正经淡然,丝毫说笑的意思都没有,谢侯爷便有些坐不住了,皱起眉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江陵做什么?”
“查案。”谢殊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内阁以避嫌为由阻止我查戚家的案子,在京城中我是无法继续了解此案了,唯有从江陵开始破局。”
谢侯爷已经听说了此事,紧皱着眉头,闻言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也对内阁的盘算心知肚明。
谢殊继续说道:“陛下将金龙令牌交给了我,也曾嘱咐我前往江陵,所以江陵我是一定要去的。”
“金龙令牌?!”谢侯爷吃了一惊。
这事是谢侯爷没听说过的,不由一愣,“陛下何时将金龙令牌交给了你,又嘱咐你去江陵的。”
这金龙令牌乃是天子的随身之物,见此便如同陛下亲临,并且凭借着这枚令牌是可以随时调动皇宫侍卫的,其珍贵之处由此可见。
谢殊答道:“霍贵妃小产,陛下吐血那日。当时陛下急召我进宫,只是还未等我进宫,陛下便晕倒了过去,我便侯在殿外,之间陛下醒了过来,驱赶了众人,将我叫到床榻前,将金龙令牌再次交到我手上,并要我前往江陵,只是陛下话还未说完,便又晕倒了过去。”
谢侯爷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到最后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神色凝重,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个关头咸绪帝要谢殊前去江陵。
嘴唇动了几下,谢侯爷想说什么,又不便开口,最终谢侯爷也只能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下,顿了顿,便也不再阻拦谢殊前往江陵,只是……
谢侯爷道:“你去就去,带上秋儿做什么?江陵路途遥远,你此番前去又不能声张,便只能轻装前往,路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又要赶路,秋儿一个姑娘家跟着你奔波,身子骨怎么吃得消。”
谢夫人本来也有此顾虑,闻言不由自主地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前去江陵少不了彻夜奔波,有些地方连个客栈都没有,只能在外面露宿,你在外面跑惯了也就罢,秋儿可如何吃得消。”
谢殊早就想好了法子,“我们先骑马去到合安县,从京城到合安县不过一两日的功夫,沿路也有客栈,自然不怕没地方住,到了合安县再从那里走水路去往江陵,虽水路慢了一些,但是好在不用风餐露宿,也更安稳一些。”
这样安排倒也妥当。
闻言,谢夫人也知谢殊心意已决,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谢侯爷依旧不放心,不满地看着谢殊,“那也不妥,秋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孤身跟着你到处跑,衣食住行都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
谢侯爷振振有词道:“秋儿以后还怎么说亲事,婆家是会计较的!”
“……”
谢侯爷此话一出,谢夫人便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无语模样,面对眼前如此义正言辞的谢侯爷谢殊也是颇为心累,叹了一口气后无奈地看着谢侯爷,说道:“父亲,您真的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他和戚秋的事,母亲都早已了然于心了,只有他这个一窍不通的父亲仍是浑然不知,还一心想给戚秋物色个好婆家。
谢侯爷一脸茫然:“啊?”
第196章 庄敬家中 狗蛋与翠花
当晚,一脸茫然的谢侯爷并没有成功劝说住戚秋和谢殊,反而最后被看不过眼的谢夫人给拖走了,也不知道晚上的时候谢夫人跟谢侯爷说了什么,翌日一早的谢侯爷脸色便很是不对,夹杂着震惊、恍然、不解、迷茫和尴尬等种种情绪,总之很是复杂。
不过自此之后他也没有再阻拦谢殊带着戚秋去江陵的事,更不再说此事传扬出去戚秋不好找婆家之类的种种话,只是叮嘱谢殊在外一定要照顾好戚秋,并且……该守的君子之仪不要忘了。
谢侯爷嘱咐这个的时候,脸色还有些红,更有些尴尬,拍了拍谢殊的肩,嘴唇几番蠕动,最终也只憋出来了这么一句。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谢殊一边收拾着包裹一边认真且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将谢侯爷的话记在了心里。
日子一天天的慢慢过去,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等谢殊受伤的风头过去,该来探望的人都探望过之后,谢殊准备好一切,带着戚秋准备离京去往江陵。
傍晚,黄昏晕染在天边,火红的晚霞如同色彩浓重的胭脂一般在山尖之上翻滚,远远望去,格外早壮观。
监视着谢府的人发现,谢夫人领着一众下人出府了。
谢家低调许久,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门都很少出,如今眼见谢夫人浩浩荡荡的出门,那些监视着谢府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赶紧跟上。
谢夫人去了相国寺。
如今时局动荡,京城多有风波,前来拜神求佛的人便格外多上一些,哪怕天已经快暗下来了,相国寺里依旧是烛火通明,来来往往的香客接连不断。
谢夫人带着一众下人进去,捐了一笔厚厚的香油钱,一下就把主持给惊动了,连忙走过去给谢夫人问安。
绚丽的晚霞挂在远山之上,最后一缕残阳落在相国寺的树梢上,纷纷扬扬之间的,都是白日里最后一丝美好。
监视着谢夫人的人远远看着谢夫人求了一支签,随后被主持带到了佛堂后面解签,这一进去,便是好半天的功夫。
监视的人顿觉无趣,不耐烦地站在不远处,却又不得不打着哈欠等谢夫人出来。
终于,就在他们快睡着的时候,谢夫人终于从小佛堂内走了出来,远远瞧着神色不错,还赏了一会景致,这才在身边仆人的搀扶下出了相国寺,上了马车,回了谢府。
眼见没有什么异常,监视的人不免觉得失望,但又不敢擅自离开,继续蹲守在谢府附近。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跟着谢夫人出来的奴仆不知何时少了几个。
天渐渐暗沉下来,街道两侧都亮起了灯笼,墨蓝的夜色下,明月高高悬挂,倾斜下来的盈盈月光将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温柔。京城之中,哪怕到了夜晚,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
戚秋和谢殊已经乔装打扮好,趁着夜色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渐渐朝城门口驶去。
最近京城之内风波不断,城门口查的非常严实,恨不得路过一条狗都要查看一下,谢殊又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认识他的人数不胜数,想要不知不觉的出城实在是难。
等检查的侍卫来到了戚秋和谢殊所乘坐的马车前,一样乔装打扮过的东影上前一步,冲着那侍卫讨好一笑,“官爷,我们要离京。”
“知道你们要离京。”那侍卫道,“把户籍拿出来。”
谢殊早就准备了几分假的户籍交给东影,闻言,东影利索的掏出来。
“你们离京是去做什么?”侍卫一边查看着户籍,一边随口问道。
东影赶紧回道:“我家主子病了,要去鱼落县看诊。”
侍卫点点头,走到马车前,便要掀开帘子查看。
东影赶紧上前阻拦,“官爷,官爷,我家主子起了一身疹子,不便见人。”
说着,东影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悄无声息的塞给那个侍卫,完事冲人憨憨一笑。
那个侍卫狐疑地看着东影,摸了摸发现银票挺厚,却是没有收下,“例行检查,谁都必须要查看,你给银子也不好使,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是要没命的!”
东影一见银票被塞回来了,刚想上前再说,那侍卫却是起了疑心,皱了皱眉头,“鬼鬼祟祟的,你们别是有什么猫腻!”
说着大步上前,不等东影反应便一把掀开帘子,“我倒要看看……哎呦!”
看着里头起了满脸疹子的黝黑男子,侍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都来不及看马车里的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