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上春
戚秋笑着说:“表哥喜欢吃豌豆黄,先垫垫肚子,等会找到了酒楼,我请表哥吃好吃的。”
谢殊看着手里的豌豆黄,忽而失笑,“好。”
等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前面突然又热闹了起来。
舞狮的队伍来到跟前,敲锣打鼓,两边的人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百姓都挤着看热闹,后面推前面,哪里还会注意到角落里站没有站人。
人群蜂拥而至,戚秋措不及防被一个小孩往前一推,一下子就撞进谢殊的怀里。
两个人都是一僵。
身后的人群还在往前挤,戚秋身子紧紧贴着谢殊,动弹不得。
戚秋明显能感受到谢殊身子有些僵硬,刚想挣扎着站起身,没想到谢殊突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谢殊的手并没有搂实,只是虚虚的搭在肩头,护着戚秋。
转了身子,谢殊宽厚的身子挡在人多的那一面,稳稳的带着戚秋走出了拥挤的人群。
走出来之后,谢殊便松了手。
眸子轻垂,谢殊对戚秋道:“方才冒犯了,抱歉。”
戚秋看着谢殊。
他冷硬桀骜的眉眼被夜色笼罩一半,明灭隐晦,倒显得不那么锋利,挂在树上的灯笼随着清风摇曳,昏黄的光晕映得谢殊挺直高大的身子忽明忽暗。
谢殊平时并不是会这样举止的人。
咬了咬唇,戚秋心里一横,突然拉住了谢殊垂在身侧的手。
她想要试探一下谢殊对她的好感度,若是谢殊的好感度依旧是在三十左右徘徊,一定会松开她的手。
谢殊的手指节骨分明细长,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手指上有茧子,握上去的时候有些粗糙。
谢殊身形一顿,抬起眸子,惊讶地看着戚秋。
戚秋的手软若无骨,手指细腻,握上来的那一刻便激起一阵涟漪。
戚秋轻抿着唇,抬头看着谢殊,眸子里仿佛被揉进了潋滟水光一般。
轻轻地晃了一下谢殊的手,戚秋细声说:“这里人多,表哥牵好我,别把我弄丢了。”
谢殊的手下意识握紧,深深地看着戚秋,漆黑的眸子宛如一望无际的夜色。
戚秋顿时有些紧张。
四周仿佛静默了下来。
明明前面还是热闹的舞狮队伍,再往前面走两步就是热闹熙攘的人群。
可这样的盛景好似被隔绝开来。
戚秋和谢殊身边只剩下头顶的圆灯笼和袅袅月色,风声好似也在某一时刻不知不觉的静了下来。
静静夜色凉如水,不知过了多久,谢殊喉咙上下一滚,这才低声道了一句好。
他这声好散在周遭的热闹中有些不真切,可戚秋却听得一清二楚。
戚秋心里咯噔一声,又有些如释重放。
谢殊牵着戚秋的手往前走。
身边是拥挤的人群,两人掌心轻轻相握,并肩走在街上。
人们急着看舞狮都在向北去,只有他们两个一路向南走,与人群背道而行。
掌心的温热交缠,身边是吵闹的人群,头顶是一轮明月,他们被淹没在街上。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人群里慢慢的走着。
等寻到了一家像样子的酒楼之后,两人走进去,戚秋收回了手。
这家酒楼上下两层,应该这青山县里最大的一座酒楼了。因是庙会,里面的人不少,几乎都坐满了。
小二将两人带到一个略显偏僻的位置,点好了菜,弯腰退了下去。
戚秋低头抿了一口茶,过了片刻,听着周遭的吵吵闹闹,戚秋这才开了口。
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戚秋微微垂下眸子,故意叹了口气后说道:“看见这座酒楼我突然想起了我刚入京住在景悦客栈里的日子,一晃已经这么多月过去了。”
说罢,戚秋顿了一下,看着问道:“表哥,蓉娘和刘刚已经被抓去锦衣卫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听有什么动静?”
谢殊问:“什么动静?”
戚秋轻声道:“当然是他们问斩的动静了。他们害了那么多人,罪大恶极,可过去了这么久怎么都没有得到他们问罪的消息?”
手叩着桌子,谢殊默了一下,随后说道:“有些事还没有调查清楚,还需要审问他们两个。”
戚秋故作好奇,“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连锦衣卫都没有审问出来吗?”
谢殊没有说话,正好这时,小二将点的菜送了上来,摆在桌子上。
等菜上齐了之后,谢殊轻声道:“先用膳吧。”
戚秋默了一下,拿起筷子没有再追问。
谢殊不愿意说,再怎么问也没有用的。
就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没有调查清楚,在民声沸然之时都没有处置蓉娘和刘刚,反倒是几个官员没了乌纱帽。
戚秋暗暗的想,希望最好是锦衣卫审出了什么。
在原著里景悦客栈虽然也被查封,蓉娘也被抓了,但因为当时的锦衣卫是魏安王独家揽权的时候,此事很快被移交给了刑部。
刑部为了平复民怨,草草的审问两日就提交了蓉娘和刘刚的罪证,将她们几人在午时问斩了。
因为证据确凿,审问太过于潦草敷衍。别说是旁的了,就是蓉娘是关家的后人这一点刑部都没有审出来,这事还是后来谢殊发现不对,自己调查出来的。
等用完了膳食,夜色笼罩,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城门就要落锁了。
结完账,戚秋和谢殊站起身刚要朝外面走去,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动。
第68章 犯人 自嘲一笑
夜色垂暮,明月掩在稀薄的云下面,若隐若现。
寒风并没有停歇,阵阵吹着,灯火通明的街上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烛光一闪一闪。
戚秋和谢殊还未走出客栈,只听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喧闹,随后热闹的嘈杂一滞,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抬头望外看去,跟着舞狮队伍的人群已经被挤在一堆,没一会儿,官兵就围了上来。
官兵个个面色不善,手里还拿着通缉令,快步走进客栈里,指着要离去的戚秋和谢殊几名食客呵斥道:“都不许动,搜查犯人,速速配合。”
此时来得突然,没想到出来逛个庙会还能遇见朝廷搜查犯人,戚秋一愣,下意识看向官兵手里的通缉令。
那通缉令上画了一个长胡子大汉,眉目狰狞,面露凶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戚秋没见过此人,扫了两眼后便侧身去找谢殊了。
刚一抬头,却见谢殊盯着官兵手里那张通缉令,眉目紧皱。
戚秋脚步一顿。
官兵拿着通缉令挨个认人,走了一圈到戚秋和谢殊的跟前时,谢殊突然开口问道:“犯人是从京城流窜过来的吗?”
官兵手上动作一顿,眯着眼打量谢殊,“你怎么知道?”
谢殊掏出锦衣卫的令牌问:“何时逃窜过来的?”
官兵本眉头紧皱,盯着谢殊手里的令牌多看了两眼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收了手里的通缉令,官兵弯腰道:“原来是锦衣卫大人,小的刚才有眼无珠,冒犯大人了。”
官兵这番阵仗本就唬人,又是搜查犯人,不少人紧张地往这边看唯恐被无辜牵连其中。本就惹人耳目,官兵这话一出,自然吸引了客栈一楼全部人的目光。
官兵见谢殊皱眉,也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行为不妥,便往客栈门口前面无人的角落里指了指,讪笑着说:“大人,我们移步那边说话。”
谢殊点点头收了令牌,跟着官兵往前刚走了两步,身形一顿,突然又停了下来。
转过身,谢殊对站在原地的戚秋说:“站在这里等我,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戚秋乖乖地点了点头。
谢殊揉了一下眉心,看向官兵淡声问:“客栈的人可曾排查清楚了?”
官兵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又喊了几个官差进到客栈里,一个留下来保护戚秋,剩下的几名官差继续拿着通缉令排查客栈的可疑人员。
留下来保护戚秋的那个官兵并不知道戚秋是谁,但领了差事,也不敢怠慢戚秋。
将身后的椅子桌子擦干净,官兵让戚秋坐下来等,又倒了一盏茶递给戚秋,“姑娘,您喝茶。”
戚秋接过却没敢喝,而是问道:“这通缉令上的犯人是谁?可真是从京城跑出来的?”
官兵回道:“回姑娘的话,这犯人是从京城里跑出来的,至于是谁小的就不清楚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只管听上头吩咐派遣,多余的不敢打听。”
闻言,戚秋便没有再问,又朝官差手里的通缉令看了两眼,静静地坐着等谢殊回来。
谢殊去了大概有两刻钟,再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淡。
戚秋迎上去,低低地唤了一声表哥。
谢殊垂眸说:“已经这个时辰了,等赶回京城的时候怕是城门已经落锁了,今晚还是先在青山县留宿一晚吧。”
戚秋早已经料到了,闻言点点头,“那是不是要找客栈了。”
谢殊道:“客栈不安全,今晚我们先住到衙门里去,走吧。”
戚秋应了一声好,在官兵的陪同下与谢殊一同去往衙门。
路上,戚秋小声地对谢殊说:“表哥,我们一晚上不回去,姨母知道了一定会担心我们的。”
谢殊回道:“我已经让暗卫快马加鞭赶回去了。他自己一个人,马匹跑得快,应该能在城门落锁之前进城,到时候自然会向刘管家说明的。”
戚秋点点头,又小声地问道:“表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要犯从京城里跑出来了?”
谢殊揉着眉心,眼眸微垂,回道:“是烧戚宅的一名犯人从锦衣卫里的大牢逃了出来,犯人从京城逃走之后并不知道流窜到哪个县城里了,为了保险起见,京城附近的县城都在排查。”
烧毁戚宅的犯人?
戚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