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上春
戚秋被这阵风吹得直哆嗦。
好在没一会儿,谢殊就以乏了想回去休息为由站起了身,谢夫人自然不会拦,挥挥手,众人也就跟着散了。
戚秋这才得以回屋子睡觉,用帕子掩嘴打着哈欠,慢吞吞往院子里走。
谁知,经过游廊时,戚秋突然被喊住。
抬眼望去,一道身影从一旁漆黑的树下走出来,廊下昏暗的烛光斜映至他眼下鼻唇,忽明忽暗,倒让他多了几分温和。
是谢殊。
他站在廊外,背着手,身后跟了一名小厮。
山峨在戚秋身前打着灯笼,戚秋站在廊上微微一愣,上前疑惑道:“谢公子?”
游廊修建时用玉石堆砌,垫的高些。戚秋站在廊上,比站在廊外的谢殊高出半截身子,低头时,还能看见谢殊卷翘的长睫。
谢殊身后是一棵白玉兰花树,探出头的白玉兰花就垂在谢殊的宽肩上。
谢殊抬起头,微微烛光映在他眸中。
他颔首,“戚小姐。”
说起来,这虽然是两人第三次见面,可真要论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说话交谈。
攻略目标就在身前,戚秋侧目微微抬眼,露出小白花标准姿态,轻声询问:“谢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著中可没有这个情节。
谢殊不露形色,只抬眉浅笑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那家客栈掌柜的说了一些话让我心生疑虑,想来问问戚小姐。”
戚秋心中一沉。
谢殊从怀中掏出一张路引,正是戚秋被蓉娘搜罗去的。
谢殊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戚秋,手指摩挲着路引纸面,目光幽深,问道:“她说这张路引是从戚小姐你的包裹里找到的,可顶上的……”
谢殊适时止住话音。
【请宿主注意,危险时刻,请化解危机,稳住人设,男主目前好感度为1。备注:在客栈里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戚秋:“……”
其实不用系统说,戚秋也清楚,看过原著就知道男主一旦对谁起了疑心手上就会有些小动作。
一定是蓉娘说了什么,要不就是男主查出了什么。
不过既然做了,戚秋自然也想好了应对之法。
“这张路引自然是假的。”戚秋退后一步,身子有些抖,小声说道:“从江陵到京城沿途经过君鞍山,那里山匪横行,声称劫富济贫,专挑有权有势的拦截。为了避免山匪,父亲就给我伪造了一张假路引。此举是有不妥,但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公子勿怪。”
蓉娘就是因为搜到这张路引,这才认定了戚秋的身份。可这张路引虽有官府官印,但也确实是张假的。
戚秋低声继续说道:“至于后面说的南阳侯表姐,进京治病,也不过是为了圆这张路引的谎罢了。”
谢殊没有接话茬,反而眉梢一挑眯着眸子探究地看着戚秋,“戚小姐在抖什么,是冷还是……”
戚秋抬眼状似无意地撞上谢殊的目光,目光一缩好似更害怕了,又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谢殊:“……”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山峨上前一步,解释道:“谢公子,我家小姐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提起此事便不免有些害怕,还请您多见谅。”
戚秋适时地哭唧了两声。
“原来如此。”谢殊挑了挑眉,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却也没就此打住,紧接着又问:“只是戚小姐既已落到贼人手里,为何不坦明身份,还要加以隐瞒。直接告知了身份,掌柜的必定有所忌惮,也好脱身。”
戚秋早就想好说辞,闻言侧身垂首,只露出半边白皙脸颊。一双杏眸微微泛红,眼角似有泪光闪烁,戚秋抽噎了两下,委屈地说道:“我怕。”
谢殊一顿。
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戚秋的眼睫微垂,挂着泪,楚楚可怜的样子,“原不是没想过,可那蓉娘……那蓉娘实在是太凶了,我怕她。”
山峨回想起在客栈里戚秋指着蓉娘骂的场景,再听着这句余音绕梁的“我怕她”简直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
“她派打手堵门,威胁我还骂我,更声称要将我……她把我关在屋子里,骂我不识好歹,还放了火说要烧死我送我上西天,我……”戚秋捏着手帕委屈垂泪,几度哽咽。
山峨:“……”
山峨只庆幸蓉娘不在此处,不然肯定说什么也要扑过来咬死她家小姐。
戚秋生的算不上绝色,但胜在模样娇,哭起来自有三分我见犹怜。
一边哭又一边抖,小模样看着可怜死人了,任谁能怀疑她在颠倒黑白。
谢殊脸色莫名有些复杂,“是我唐突了。只是蓉娘在审讯时说了一些话,身为主审官我不能不问,不能不查,还请戚小姐配合。那日客栈着火……”
“这是怎么了?”一声高喝止住了谢殊后半截话。
转身一看,是谢夫人和谢侯爷。二人踱步走过来,看见哭的梨花带雨的戚秋,谢夫人连忙询问,“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戚秋抬眸扫了一眼谢殊,轻咬着下唇,双眼噙泪,摇了摇头。
一看这阵仗,谢侯爷哪里还能不明白,转身就斥责谢殊:“怎么回事,你把秋儿骂哭了?!”
谢殊:“……”
谢殊揉了揉眉头,“我没……”
戚秋拿着帕子擦泪,抽抽噎噎地附和:“不关谢公子的事,是我……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谢侯爷扫了一眼戚秋,浑身干干净净,哪里像是摔倒后的样子。自然不信,沉下脸,“现如今你是威风了,连姑娘家的也不放过!秋儿若论起来可是你的表妹,又是初来乍到,你不照拂着还敢欺负她!?”
谢殊:“我真没欺负她……”
戚秋点点头,哽咽道:“都是我不好……”
说完,泪就又滚了下来。
谢殊:“……”
揉着眉心,谢殊顶了顶左脸颊,简直是被气笑了,还来不及再开口……
谢侯爷大怒:“你还有脸笑!”
谢殊:“……”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等戚秋一行人身影逐渐走远,谢殊往后一靠,背抵着树干,懒散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戚家小姐的话可信吗?”一旁的小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月色挥洒,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
谢殊揉着眉心,闻言嗤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路引揉成一团。
“鬼话连篇。”
第9章 歹人
戚秋昨晚实实在在婊了谢殊一回,本以为再见面不会得什么好脸,避免尴尬,早上去给谢夫人请安时特意晚了一刻钟,谁知还是正好撞上了谢殊。
谢殊已经换上了官服,手上捧着一顶镶嵌着红玉石的官帽,艳红的飞鱼服衬得他肤色更加冷白。他掀了帘子往外走,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见到戚秋,谢殊楞了一下,却没在脸上看出丝毫不悦,颔首向戚秋打了招呼之后,这才系上官帽离去。
他步子大,看出来走的很急。
戚秋目送谢殊出了院子,等下人进去通报之后,这才掀了帘子进去。
谢夫人正扶额坐在软榻上叹气,见戚秋进来,眼前一亮,连忙向戚秋招手,“快过来。”
戚秋上前,还不等福身请安,谢夫人就一把握住戚秋的手拉着她坐下,“你来得正好,等下陪我一起用早膳吧。我吩咐小厨房煲了两个时辰的汤,最补身子了。”
戚秋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夫人不和侯爷一同用膳吗?”
谢夫人闻言又是叹了口气,“侯爷天还没亮就被下属叫走了,本以为还有殊儿陪着,谁成想这个也急着办差,来不及用早膳了。”
戚秋抿嘴一笑,“那秋儿来得正及时,补身子的汤正好都便宜我了。”
谢夫人也笑了起来,“就算你不来,我也要派人去叫你,怎么会少了你的。”
话音刚落,戚秋却掩嘴轻咳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谢夫人伸出手给戚秋顺着后背,连忙问道。
戚秋摇了摇头,眼底因喘咳泛起一圈红,“没什么大事,想来是昨日夜里着了凉。”
谢夫人一听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这秋日里着凉可不是什么小事,还是让大夫来瞧瞧吧。”
戚秋本不欲折腾,奈何谢夫人已经派了下人去请府上的大夫,也就不再推辞了。
戚秋昨日夜里吹了点小风,回院子里的时候就有些喘咳,但戚秋活蹦乱跳这么多年,也就没将这点小咳嗽放在心上,谁知后半夜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了起来。
说到昨晚,谢夫人又想起了谢殊将戚秋“欺负”哭的事,趁着等大夫的间隙向戚秋缓缓解释道:“昨晚,我和侯爷已经问过他也训过他了,今早我也又说了他一遍,你千万别将此事往心里去。”
“他就是个直性子,涉及公事更是个六亲不认的。那蓉娘在牢狱里胡乱攀咬,不论是谁,都派了锦衣卫去问。况且这桩案子全程有王爷盯着,蓉娘说是你放火烧了客栈,他也不能依着交情装没听见,不然王爷那边也说不过去,所以昨晚也就鲁莽了些。”
这桩案子发生在花灯节前,又闹得这么大,为了安抚民心,魏安王全程坐镇在大理寺和刑部。
戚秋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毕竟这火真的是她让郑朝放的。
虽然戚秋让郑朝控制了火势,不会伤到人,但在京城里面纵火可不是什么小事。蓉娘既然咬死是戚秋放的火,那谢殊身为查清此案的官员就不能不过问。
纵火一事戚秋也实属无奈,虽然她依着原著的剧情知道谢夫人身边的嬷嬷会每隔六七日就去京城里的凝晖堂为儿子抓药,故意让山峨蹲在那里装偶遇。
可戚秋并不知道谢夫人会什么时辰来客栈探望她,眼看蓉娘已经按耐不住,万一谢夫人在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会,来的晚了,她已经凉透了怎么办。
无奈之下,戚秋只好让郑朝在外面点火星烧客栈,一来拖延时间制造混乱保命,二来只有闹得越大围观的百姓越多,京兆衙门才不好将此事按下。
昨晚眼看谢殊就要问到客栈纵火一事,谢殊可不是旁人,身为原著唯一主角,是作者笔下集万千智慧于一身的角色。
戚秋自知自己肯定糊弄不过他,可如果承认火就是她为了制造动静引来禁卫军故意放的,那就更说不清了。
一来京城纵火确实触犯朝廷律法。
二来也圆不上戚秋之前向谢夫人哭诉自己后来被蓉娘囚禁起来的谎。
到时若是谢殊问起来,既然有下人在外面守着,与其放火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去谢家求救,她要怎么说。
总不能直说我绑定的有系统不让我说,说了就让我原地去世吧。
谢侯爷和谢夫人来得正巧,为了脱身,戚秋只能婊了男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