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早早晚
荣简的脸上一凉, 想必是流血了。
但是她的神色毫不慌张, 没有半分要去擦血的意思,反倒是把手上所有的红色符咒往外扔去——
其中不乏多的是攻击性符咒, 有几张还是沧昱仙尊出品, 质量保证。
荣简根本不去想厚积薄发的战术, 既然知道自己也许与人拥有差距, 那出奇制胜才是她的战斗标杆。
眼看着那些红色的攻击法术都往前飞去,荣简也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破!”
符咒之术,在于两种。
一些是瞬发符咒,就算毫无灵力的凡人, 拿到符咒也可以使用, 而另一些,例如她手里的那些攻击性符咒, 则需要以血催动。
荣简看着自己的血滴往外飞去, 而下一秒,另一边不速之客面前的尘埃散去, 她看清了对方那双充满怒气的眼睛。
荣简这才发现,这原来是熟人。
而同时,她那滴血无法召回, 所有的攻击性法术已经蓄势待发,只能大吼一声:
“你开个防御!”
说完这句话,荣简也近乎狼狈地往后躲去。
符咒的攻击不分敌我,眼前巨大的火星,雷击甚至水流同时出现,她叹为观止,然后乖乖地在院里的石板后,躲得更好了。
她看着这些世间的元素颇为壮观地互相扑棱了一阵子,有些痛心地发现自己的小院就此毁了一半。
而另一边,元素的碰撞凶猛地让她心惊,但是很快,她看到元素全部被卷成了一个团,那些本躁动不已的攻击法术在那个团里依旧在争相着逃出去,但是却依旧在团之中慢慢地化作灰烬。
荣简:……?
这是她刻了快半个月的符咒啊!
她麻木着一张脸,看着元素团消散后,出现在元素团之后的男人。
对方正是束蓝嵐。
此时他本身精心梳好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精致的服饰上也尽是被烧焦一般的痕迹,端正的脸上也留下了狼狈的伤痕,此时微微颤抖着,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脚边,布满了碎裂的法器,其中有好几个就连荣简这个外来客都知道价值连城。
荣简权衡了一下两者之间的损失比例,终于非常舒心地长叹一口气,几近是扬眉吐气地过去和对方行了个礼:
“束前辈。”
束蓝嵐这才反应过来,他怒目圆睁:
“江荣简!我之前放你们师徒一码,是因为裕苍那家伙说他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怎么,他未完成的事情就是去杀光仙宗啊!”
荣简打量了他几秒,确定对方再怎么富可敌国,这下下去身上也应该几乎没什么能用的法器以后,这才慢慢摇了摇头,反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和裕苍的行踪的?”
束蓝嵐一时不查,被她带了过去:
“我在自己留下的那把匕首上,放了追踪符咒……”
荣简:……你这男主,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坏得很!
她不由开始思考裕苍到底把那把匕首放在了哪里,那边的束蓝嵐却提高了声响:
“不是,我在问你问题呢!回答我的问题!裕苍的所谓未完成之事,就是要杀光仙宗吗?”
荣简这才重新被眼前灰头土脸的男主吸引了注意力,她抬眼看了过去,对方狼狈得像是刚从哪个废墟里爬出来,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清澈的,此时更是有些紧张。
看着荣简迟迟没有回答,他忍不住烦躁地开口:
“我告诉你,江荣简,你别看你师父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等到魔气完全入体的那天,他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那样的力量,那样的后果……”
他的声音完全低了下去,听上去近乎有些低落:
“你没法承担,裕苍不能……我自然也不能。”
荣简眨了眨眼,突然问道:
“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
束蓝嵐:“就还在魔界呗,我在寻找……不是,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不要老是打断我说的话啊,你听不见我的……”
‘在寻找’……?
在魔界可以寻找什么呢?
自然只有能让裕苍在魔气与灵气相互融合的时候,活下来的办法。
荣简眨了眨眼,她慢慢地撇开了视线,有些不想再看眼前这位男主。
不得不说,与伏吕葎完全不同,眼前的束蓝嵐虽然年龄是前者的数十倍,但是心智却依旧赤忱。
在遇到入魔的密友的时候,他虽然第一反应是要根据从小被教导的那样,杀死对方,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却开始寻找破解的方法。
裕苍对他来说,是生命转折点上的那一道灯塔。
而他对裕苍来说,同样是一个相互扶持的重要道友。
但是,换句话说,即使有着男主光环,这位束蓝嵐依旧找不到可以破解魔气灵气如何平衡在一个身躯内的方法。
荣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微微地往下坠去,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方依旧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束蓝嵐,又抬头看看天边越发靠近的乌云,突然觉得有些疲倦,她默默挥手:
“束前辈,你赶紧走吧。”
束蓝嵐气笑了:“不是,你,哦……”
他这才注意到了天空中越发凑近的乌云,终于慢慢地闭上了嘴,他问荣简道:
“你现下便要渡劫?你要晋升了?”
……
裕苍觉得自己的状态极为危险。
他的耳畔边,哭叫声以及兵刃相撞的声音自始至终没有停歇过,但这些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可这些之于裕苍,却也只不过如镜花水月,朦胧得仿佛虚幻。
对于裕苍来说,这次肃清仙宗的举动,无疑不是一次单方面的碾压。
比起之前一次的稍许狼狈,他这次甚至可以游刃有余地躲过飞溅的鲜血了,在手中之剑出手的时候,近旁的人甚至也再没有躲闪或者反击的可能。
但是,令他觉得心惊的,则是自己的心境。
做修士的百年来,他一直被教导的,便是敬畏自然万物的生命,他是剑修,剑上从来不少血液,但他同时却会记住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生命,而现下,别说记住那些葬身在他剑下之人,裕苍对于眼前人的死亡,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更准确地来说,是他根本没有再去为这些生命产生任何情感的时间。
他只是麻木地举剑,像是在完成自己心中的某个执念一般,扼杀眼前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内心深处,一股又一股的黑色又浑浊的雾气正在叫嚣着,嘶吼着。
裕苍的眼前微微发黑,他干脆闭上了眼,只靠着触觉动作,避开了眼前仙宗之人的垂死挣扎。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黑暗雾气中不断挣扎,不断想往前走,却又重新被往后坠去。
但是,在裕苍觉得身心俱疲,忍不住就想要放弃的时候,却看到眼前亮起了一盏灯。
他在那盏灯的面前迟疑了很久,这才意识到那是他相熟的小院子,那盏灯,也是从他的房间内亮起的。
有人在等他。
裕苍知道,那人说不定会因为他的晚归责骂他,还会暴跳如雷地看他身上的伤口,但是她也会去给他磨制止血的草药,还会给他做虽然冻牙但依旧香甜的绿豆糕。
他还记得,她和他用打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和我保证你不会受伤怎么样?”
“……我不能。”
随着他一句低低的问话,裕苍眼前一个恍惚,却突然感觉自己又重新地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他的身体鲜血淋漓,但是到底在最后一刻守住了那份底线,没有爆体而死。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身边,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裕苍淡淡地看了一圈身周的尸体,他的眼神在其中那位长老身上稍稍停顿了一番。
这个长老,便是之前扬言说自己是他师父故友的那位师伯,他现下死不瞑目,在临死前,那张嘴中似乎吐出过什么污秽之词,但是……
裕苍那会儿连自己都顾不上,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他现下也没有再去探究的意思。
他两次肃清,杀了仙宗一个哨点和一个在仙界的分支,下一次,便是本宗了。
裕苍觉得自己现下首要应该担心的,应是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摧毁本宗那一天,或者也可以去思考思考对付本宗是否还需要旁的功法或者秘籍,但……
他现在全身心地想着的,却是自己在生死那一线上,看到的那盏在小屋中亮起的灯。
裕苍想要回去,立刻回去。
他缓缓地把剑收起,跨过了一片狼藉,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
另一方的荣简情况倒是极为危急,她能清晰地感受自己境界的进度条几乎以1%2%的速度快速上升,而很快,进度已经到达99%的临界点,她根本控制不住接下来的进度,只能徒劳地看着乌云在那边翻滚。
她有些麻木地挥手:
“束前辈,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束蓝嵐看着那乌云,却突然开口道:
“你这不是普通的竞阶。”
他看向荣简,神情古怪:
“你是否是用了什么偏门之法,所以引来了天道的震怒?”
荣简:……你们仙界正派连神..交升级都不允许吗?
她被他突然打断,这才抬头看向天上的乌云。
之前离得远的时候还没感觉,现下在她头顶上了,她才感觉到这黑云间竟然还电闪雷鸣的,轰隆声隐隐带着威压,看上去来势汹汹。
荣简倒还真没见过其他修士是怎么竞阶的,现下没什么比较,只眯眼观察了黑云几秒后,便试探着开口:
“我觉得,还好……”
她话音未落,那黑云的轰鸣声突然近在耳畔,凶悍的雷柱毫不讲理地突然劈下,直接把小院仅存的完整一角给劈得稀巴烂。
荣简:……不,天道,我进度条,进度条还没满你就开始劈了?
她这才开始暗暗心惊起来,看着那黑中带红的不详色彩,终于有些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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