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义楚
书房中。
乌拉那拉氏气了一路,可到了书房的门口,人却是又变得温柔,端庄起来。
远远的,苏培盛就瞧见福晋来了,可谓是吓了一跳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下去:“福……福晋您怎么来了?”
苏培盛不禁望了一眼天,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血霉的事他都能碰见?
“时候不早了,我来请爷过去用晚膳。”乌拉那拉氏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倒完全是一副为贝勒爷着想的样子:“朝中的事哪里有忙的完的?还是让爷先休息的好。”
“是……是。”苏培盛干笑了两声,摸着脑袋就往书房里面走:“那福晋在这等一会儿,奴才这就去跟爷禀报一声儿。”
苏培盛当真儿的觉得自己是到了八辈子的霉,站在门口的时候腿还忍不住的颤抖着。书房中,四阿哥拉着叶南鸢在书案上,非要教她写字。
只是面上瞧着正经,实则上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儿。
上次在书房里的动静两人可都没忘,叶南鸢趴在那书案上,之后两天膝盖上的印子都消不掉。
当时太用力,连书案上的砚台都被撞的一下一下掉在了地上。
喝了些酒,四阿哥有几分醉气儿,一手握着叶南鸢的手腕,另一只手也颇为的不安分。从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路往下又到她的腰间。
捏了一把,又再上面打了两个圈,漫不经心的玩弄着。
虽不至于太重,可着实是在叨扰了,叶南鸢看着手上四不像的字,无奈的笑:“爷的手再不安分,我这字可就没法写了。”
“你写你的啊。”四阿哥却是面上的表情半点不变:“爷又没碰你的手腕。”
“爷……”叶南鸢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不写了,不写了。”四阿哥玩她的腰,玩的正是起劲儿呢,听闻之后还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不写了?”
低头撇了一眼,桌面上的字杂乱无章。
“怎么越写越是回去了?”笑着瞅了叶南鸢一眼,四阿哥抬捏住叶南鸢的下巴,低头轻轻的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
“该罚。”
不疼,唇瓣上却微微泛着痒,叶南鸢仰头却是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酒气。
“爷这是喝醉了?”她歪了歪脑袋,一脸的无辜。
四阿哥低下头,刚是一笑,苏培盛却放低声音走了进来:“爷,福晋来了。”
第97章 收网七双更合一
乌拉那拉氏一直来尽心尽力管理后院,从未犯过大错。她是嫡福晋,四阿哥哪怕是不喜,也不会刻意去落乌拉那拉氏的面子。
且说,如今他太宠叶南鸢,连着这么长时间的专宠,这事放在后宫都是没有的。府中开始有了怨言,若是今日福晋都来了,他还不去的话……
盛宠至极,太过招摇,对后院的女子来说本就不是个幸事。
四阿哥抬手揉着太阳穴,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子里清醒不少,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叶南鸢,道:“我让苏培盛送你回去?”
福晋一过来,叶南鸢便猜到四阿哥会这番说。
这个男人克制谨慎,说实话他答应自己再也不去找旁人这句话,叶南鸢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庆幸的是,她没抱有过一丝希望。
“我不。”叶南鸢却故意撒娇,双手抱住他的腰:“我来都来了,爷凭什么要把我送回去?”
四阿哥当真是一脸头疼,捏了捏鼻子,好声好气儿道:“我今日答应了福晋陪她用晚膳的。”且今日是该去正院的日子。
默了默,四阿哥对于这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身子往下弯了弯,他牵住叶南鸢的手,暗暗用力捏了捏:“明日我再陪你,如何?”
叶南鸢撇过头,不去看他,只一双眼睛通红。
瞧着她这模样,四阿哥也跟着心疼,只他没办法开口说不去了,福晋于这件事上来说,毕没有错。
且他如今对叶南鸢太宠,若是惹得后院的女子就此嫉妒,不是好事。
“乖……”琢磨了一下,四阿哥还是是道:“明日我再去看你。”
叶南鸢一双眉眼里满是失望,扣在他腰间的手却无力的放了下去。
四阿哥故意狠心不去看她,转过身子上前走,还吩咐苏培盛:“爷先过去,你在这等着,过会儿再亲自将叶主子送回去。”
爷故意这般吩咐,是怕福晋知晓了生叶主子的气。
苏培盛心中明了,对叶南鸢越发的看中了几分,等四阿哥与福晋都走远了,才亲自送着叶南鸢回去。
***
夜色已经黑了,朦胧的月光挡不住昏暗。府中各个院子的门口已然挂上了油纸灯,乌拉那拉氏看着身侧的四阿哥。
两人一前一后,到现在为止半句话都没有说。
她深吸一口气,掐紧了手心,扭头往身侧的周嬷嬷那儿瞧了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政务繁忙爷也不能忘了吃饭。”刚到屋子里,乌拉那拉氏便是一脸的笑意,她上前几步抬手去解四阿哥的领口的披风:“饭菜小厨房都拿过去热了两回了,味都不对了,爷下次可要早点。”
“是,福晋说的对。”在书房喝了半壶酒,如今到了这儿才知晓后劲有些足,四阿哥抬手揉着眉心,总算是知晓自己酒量有多差。
“爷刚在书房可是喝酒了?”乌拉那拉氏温声细语,分明知晓叶南鸢就在里面也不生气。反倒是越发的温柔:“刚好,想来爷今日有兴致,待会陪妾身也喝一杯。”
乌拉那拉氏抬手解开四阿哥身上的披风,又伺候着四阿哥净了手,换了身衣裳才重新坐下。
饭桌上,酒菜已经是准备好了的,一桌子的佳肴,精致又奢侈。乌拉那拉氏一向是喜欢这些排场的,每顿饭二三十来个碗碟将桌子堆的满满当当。
四阿哥脑袋有些晕乎,瞧见这一幕不知怎的倒是想起刚刚的场景来。
昏暗无人的书房,她乖乖巧巧的坐在他身侧,从食盒中拿出几碟小菜来,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几家常小菜,自然是比不得这些。
但亲手做的,却要比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更要让人珍惜。
“怎么了?”乌拉那拉氏看着四阿哥一脸愣神的模样,问:“这饭菜可是有哪些不合适?还是说不对爷的胃口?”
乌拉那拉氏亲自夹了一块酒酿鸭子送过去,四阿哥看着自己碟子上的鸭肉,低头看看好一会儿才默不作声的吃了。
鸭肉那股不适味道在口腔中来回的翻滚,他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没有,很好。”
乌拉那拉氏瞬间松了一口气,也夹了一块酒酿鸭子在自己的碟子里:“这鸭肉极好,说是用上好的烈酒泡过之后再晒干,后又用小火煨的。”
她接连吃了两块,放下筷子后又起身,亲自给四阿哥倒了一杯酒。
“爷陪着妾身喝一杯。”
四阿哥看着手边的琉璃杯,里面的酒泛着淡淡的香。他手指伸过去,夹着那琉璃被子转动了一圈,里面的酒水稳稳当当的纹丝不动。
乌拉那拉氏看着贝勒爷没喝,下垂的眼帘闪了闪:“妾身知晓爷酒量不好,特意让人备的果酒。”
她倒了一杯酒自个儿喝了一杯:“想着爷极少陪我喝酒,今日来陪我喝上一杯。”
话说到这里,四阿哥不好在拒绝。好在的是果酒后劲儿小,入口甘甜一杯下去倒也是无碍。
空杯刚放下,乌拉那拉氏又跟着上前倒满了:“爷,妾身入府这么多年,极少有这样安安静静陪着爷说话的时候。”
“弘辉还小,后院的姐妹们又记着我福晋的身份。”乌拉那拉氏眼神带着朦胧,像是一下子回忆起往昔来。
“像是这番安安静静的时候,是极少的。”她边说,边接连的喝,连续三四杯后,四阿哥总算伸出手将人按住。
“福晋,再喝你就喝多了。”四阿哥拧着眉,抬头要叫奴才们进来。
乌拉那拉氏却是摇头:“爷,爷许久没来我这儿了。”乌拉那拉氏眉眼透着一股悲伤,抬手便往四阿哥的脸上抹去:“就……就算是来了,也只住在偏殿。”
“没人知道我这个嫡妻,是多么的不受贝勒爷喜欢。”乌拉那拉氏说完,捂着眼睛像是再哭。
奴才进来了,听见声音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四阿哥抬手让人下去。
乌拉那拉氏要福晋的颜面,这副模样是断然不想让奴才们瞧见的,他坐在旁边守着,乌拉那拉氏一边回忆以往,一边与他喝酒。
不知不觉中,四阿哥也被灌了几杯。
他之前本就喝了竹叶酒,如今又掺了果酒,酒量不好晕乎乎的到底还是醉了。
看着醉倒在桌面上的人,刚刚还在哭的乌拉那拉氏抹干净眼泪:“人呢?”她问身侧的周嬷嬷,后者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道:“奴婢亲自过去盯着了,郭格格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醉倒的人,乌拉那拉氏眉眼透着一股不舍,贝勒爷是她的夫君,是她这辈子的天地,她尊他,敬他,也爱他。
当初成婚之时,她惊鸿一瞥,当初只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她为他操持后院,生下阿哥,做足了一切福晋应该做的事。
可如今,却是没想到。
乌拉那拉氏的牙咬的紧紧的,她要亲手将贝勒爷推到另一个人的床榻上,要让她假装怀孕,再陷害流产,这才能够得以保全自己嫡福晋的尊荣。
袖子里的一双手掐的紧紧的,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扭头:“将贝勒爷送过去吧。”
苏培盛送完叶南鸢回来,人还没进福晋的院子便被拦住了。正院里落了锁,屋子里面都熄了灯,只有守门的奴才坐在门前打盹儿。
屋子里没动静,他也不敢进去,便守在正院的门口跟着睡了起来。
而苏培盛万万没想到,他守了一个晚上居然守了个空,四阿哥压根儿不在正院里,而是被挪去了偏殿。
偏殿中
郭格格看着床榻上的人,咬着唇,漂亮的一张脸上透着不知所措。
周嬷嬷在身侧守着:“格格,伺候爷您应该总会的吧。”她这屋子里比福晋那儿小了整整一圈,但布置的却是素雅,屋内泛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会!”郭格格看着床榻上的人,再往身后的周嬷嬷那儿瞥了一眼,眼中全然都是心如死灰。
“格格,也不用这个样子。”周嬷嬷是福晋的人,她说话那便自然代表着福晋:“作为格格,伺候贝勒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爷如今是喝醉了你才有这个机会,不然的话你是想碰只怕都是碰不到的。”周嬷嬷的话不轻不重,却如同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郭氏只觉得,自己被人剥去了衣裳,让她无所适从。
“接下来的话应该不用奴婢跟你说了。”周嬷嬷的面上扯出一丝笑:“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您,您可要抓紧时间。”
周嬷嬷说完,转身就走,郭格格几乎是瞬间转过头。
“还有。”像是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周嬷嬷脚步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道:“福晋可是说了,这个是给郭格格最后的机会。”
“若是搞砸了,郭格格,还有郭格格您心尖儿上的人只怕都不会好过。”
朱红色的门被打开,又很快的关了起来,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安静的仿若没有任何人。郭格格却是知晓这一切都是假象。
门外有无数双眼睛再盯着,看着她如同再看跳梁小丑,让她无地自容。
闭上眼睛,郭格格的泪如雨下,抬手面无表情的解开身上的盘口,脑海中想着的全是那到笔挺的身影,他手执着油纸伞,天青色的衣摆在雨帘中行走着。
油纸伞下,那张脸冰冷淡然,可眉眼间却是掩藏不住的温柔。
那是她看他的第一眼,却是觉得温暖了她今后所有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