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子哲
安雅郡主扫到他一闪而过的神情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之前说的分明是小表妹即将过生辰,这位姑娘却说,并非是小表妹的生辰。
安雅郡主就算再蠢也瞧出了不对。这些年她身边自然出现过不少找她搭讪的男子,她是郡主,单冲她身份,跑来的就有不少。
她原本对萧盛还有一两分好感,见他此刻竟是有意接近她,那份好感瞬间散了个干净。
她冷冷笑了笑,首饰也不想要了,径直对身边的嬷嬷道:“真是什么人都有,还真是败坏心情,我们走!”
嬷嬷望着萧盛的目光,充满了鄙夷,连忙跟上了安雅郡主。
钟璃见状,神情才露出一丝无措,“表哥,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萧盛死死望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在报复他,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钟璃依然对他有情,所以才在拒绝他之后,破坏他与安雅郡主的亲事。
他扯出个阴冷的笑,“就算你后悔也晚了,钟璃,我不会再娶你。”
钟璃也笑了,笑得温柔又漂亮,“后悔?你真以为你多抢手不成?我一直以为你光明磊落,乃正人君子,刚刚郡主那般生气,难不成你竟也有攀龙附凤之心?真令人震惊,可惜了,郡主没瞧上你。”
她说完,径直从他身边走了出去,没再看他一眼。
萧盛险些气炸,拳头握了又握,才冷笑了一声。
秋月和夏荷皆有些震惊,坐上马车后,还忍不住道:“没料到,表少爷竟是这等人,好在姑娘,在郡主面前拆穿了他的真面目。不过好端端的,姑娘作甚要帮郡主?”
钟璃自然不是在帮她,只是纯粹不想让萧盛如意罢了,他若攀上安雅郡主,待安雅郡主得知,萧盛曾有意娶她,定然会刁难她,钟璃想避开潜在的危险。
回到新府邸时,已是半个时辰后,钟璃将买回来的手镯分给了三个小孩,小香和小泉皆一副晕乎乎的模样,两人还再三揉眼睛,钟璃笑道:“来,我帮你们带上。”
两个小孩闻言,竟都红了眼睛,还十分懂事地不肯收,承儿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懵懂,显然不知道他们为何拒绝。
钟璃亲自给他们带了上去,笑道:“长者赐不可辞,好了,你们去玩吧。”
将孩子们打发走,钟璃才把买给丫鬟和张妈妈的珠钗拿出来,秋月和夏荷同样惊呆了,根本没料到这么漂亮的珠钗竟是买给她们的,一支四十多两,将她们卖掉也不值这么多银子啊!主子的耳坠才二十两!
她们说什么都不肯收,神情比小香和小泉都震惊,钟璃不由分说地给她们插到了头上。
几个丫鬟都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张妈妈一向沉着冷静,这会儿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反反复复说钟璃不该乱花钱。
钟璃失笑摇头,“你们快收下吧,这些年,我和承儿,全靠你们照料,如今我手头有了银子,自然不能亏了你们。”
秋月还想说点什么,同样被钟璃打发走了,“你们下去吧,我歇会儿。”
她们只好退了下去。
忠心耿耿的丫鬟得了赏,青叶和青松自然也得赏,这段时间,两人着实很辛苦,铺子的事一直是青松在忙,跑腿的事全是青叶在跑,她想了想,各拿出三十两,让张妈妈交给了两人。
晚上,裴邢回来时,率先扫见的,便是书案上的首饰盒,盒子乃纯黑色,一瞧就是男子的饰品盒,裴邢心中不由一动。
第51章 女人
钟璃此刻正歪在床上看账本, 她今日跑了十间铺子,腿都是酸的,便早早上了床, 直到光线被挡住,她才发现裴邢来了。
最近两日他回来得都挺早, 钟璃让丫鬟备水时, 裴邢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首饰盒上。
他沐浴时,她又看了会儿账本, 这几册账本是小福子等人让人送来的, 下午回府后, 钟璃就在看, 因为专注于账本, 她早就忘记了玉佩的事。
裴邢沐浴完,她才打了个哈欠, “三叔这两日不忙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过几天皇上要到天坛祭拜, 按理说他应该很忙才对,钟璃自然不知道,正因为他要负责巡查缉捕以及掌管皇帝仪仗,最近皇上才没交给他什么案子。
裴邢勾了一缕她的发丝, “回得早不好?”
钟璃哪敢说不好, 笑道:“那三叔可以多歇息一下。”
少女白皙的小脸微微扬着, 弯唇时, 水眸里荡起一丝涟漪, 如山涧的清泉,干净又明媚。
饶是裴邢一贯冷心冷肺,都觉得她的笑很是招人喜欢。
他捏了下她的小脸。
见她迟迟没提首饰的事,他心底又莫名升起一股子烦躁, 无端冒出好几个乱七八糟的念头,脑海中甚至闪现出李洺然和陆衍睿的身影。
他忍着没说,上榻后,就咬住了少女的唇,久违的咬,钟璃疼得皱眉时,他才放松一点力道。
钟璃以为他是在外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只觉得他也挺不容易,钟璃正欲开口询问他一二时,就听到了他略显清冷的声音,“今日出去逛街了?”
他终究没沉住气,主动将话题引到了饰品上。
钟璃乖乖点头,这才想起给他买了玉佩,她眉眼都弯了起来,右颊上梨涡尽显,恍如春日的骄阳,明媚又耀眼。
在他面前,她要么是小心翼翼的笑,要么是文文静静的笑,还是头一次笑得这么真心,恍若个淘到宝的孩子,眉眼颇为动人,“我给三叔买了玉佩和玉扳指,三叔快看看喜欢不喜欢?”
裴邢心跳都不由快了一拍,心脏像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他收过的礼物,数都数不过来,玉佩扳指什么的,自然也收过不少,他向来不会多瞧一眼,今日心中却莫名痒痒的,好似小时候那只小奶猫又偷偷跳到他心口上踩了踩。
裴邢打开盒子瞧了瞧,两个玉佩,两个玉扳指,成色皆不错,水头很足,入手也很温润,“不错。”
他其实并不爱戴这些,平时戴的玉扳指,往往都是需要联络线人时,才戴一下,如今却直接戴上了钟璃新买的。
钟璃共买了两个玉扳指,一个是上等的和田玉,一个则是羊脂白玉,裴邢戴在手上的这个,是羊脂白玉的,钟璃偏爱白色,也更喜欢这枚,本以为羊脂白玉与他气质不搭,谁料他戴上后,还挺好看。
她弯了弯唇,“挺好看。”
裴邢眼眸深邃,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没忍住,吻住了她娇艳欲滴的唇,“确实好看。”
钟璃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她眼睫轻颤,忍不住垂下了眸,下一刻,他便捏着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不觉就到了顾知雅赔偿银子的这一日,钟璃特意说过,只要银子,顾知雅为此卖了好几间铺子,还找昔日好友借了几千两,才勉强凑够这两万两。
她从未这般一败涂地过,走在府里时,都觉得丫鬟们望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钟璃带着承儿搬走的事,自然引起了丫鬟们的议论,甚至有人觉得钟璃之所以会搬走,是被她和顾霖逼走的。
顾知雅自然恼火,这三日,她身边的丫鬟皆大气不敢出,唯恐一个不慎,惹恼她。
顾知雅虽攒够了银子,让她这么上交,她当然不甘心,她想了想,让丫鬟悄悄寻了个小乞儿,去钟府走了一趟。
钟府,方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小芽刚从府里出来,她正欲上街采买,谁料刚走出门口,石狮子旁却突然冒出个小男孩,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年龄,手里拿着一个纸条,巴巴凑到了她跟前。
小芽被他吓了一跳,呵斥道:“哪里来的小乞儿?赶紧滚远点!”
小乞儿有些怕,缩着脑袋躲了躲,想起事情办成后,还能得到几个烧饼,他连忙道:“这里有钟璃的重大消息,一位贵人让我交给方氏。”
他说完就将纸条塞给了小芽,随后才跑开。
小芽心中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纸条,她不识字,又怕真有什么大消息,左思右想干脆回了府。
今日阳光正好,方氏正坐在窗前,给小外孙绣衣服,她膝下就那么一个女儿,自然疼得不行,如今女儿总算有了身孕,方氏便打算给未出生的小宝宝亲手做几件衣服。
方氏手上的衣服,才刚绣几针,就见小芽又跑了回来,方氏手上动作没停,顺嘴问道:“不是才刚走?怎地又回来了?又丢三落四了?”
小芽摇头,连忙道:“奴婢才刚走出府,就遇见个小乞儿,说什么有表姑娘的重大消息。”
小芽说着,将纸条递给了方氏。
方氏拿起瞧了瞧,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像是用左手写的:钟璃遭遇刺杀,已从镇北侯府搬到了临安街,镇北侯将其名下价值几万两的铺子已转移到两姐弟名下。
方氏瞧完,心中一紧,目光在刺杀和几万两上多瞧了一眼,一时不知真假,不论哪个都令她很震惊,她根本不知道钟璃遭遇刺杀的事。
为了不打草惊蛇,镇北侯特意叮嘱了府里的丫鬟小厮,不许他们嚼舌根,是以这事,并未传开。
也不知传纸条的人是何意,方氏本能地觉得对方没说谎。
她想了想,对小芽道:“你去街上买几盒桃花酥,然后亲自往镇北侯府走一趟,去给璃丫头送去,若见到了她,就说是我亲手做的,她若果真搬走了,你就给婆子塞点银子,打听一下她是否真遇刺了。”
小芽仔细记了下来,“那采买的事?”
方氏道:“这个不急,下午再买不迟,你速去速回。”
小芽应了一声,赶忙出了府,钟府离镇北侯府不算太远,小芽没多久,就到了镇北侯府,等她禀明来意时,守门的婆子便将钟璃搬走的事告诉了她。
小芽又按主子所说的,仔细打听了一番,得到想要的消息后,就拎着糕点匆匆回了钟府,得知纸条上遇刺和搬走的事,皆是真的后,钟氏脸色有些难看。
小芽道:“听说府上的大姑娘、三姑娘和大少爷,还特意去摘星阁给表姑娘负荆请罪了,那几万两银子,说不准真有其事。”
就算真有其事,钟璃也不该搬走。
方氏多少有些恼火,圆脸不自觉板了起来,“这丫头当真是个有主意的,这么大的事,竟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眼里哪还有这个舅舅和舅母,当真是糊涂,离了镇北侯府,以后能嫁什么好人家?”
小芽没敢吱声。
方氏沉着脸吩咐道:“你去让人备马车,我亲自去瞧瞧她。”
顾知雅一直让人盯着钟府,得知方氏果真去了钟璃那儿,顾知雅才施施然站起来,道:“走吧,咱们也过去。”
钟璃昨日又视察一天铺子,今日实在累,就没出门,得知方氏过来看她时,钟璃有些惊讶,她毕竟是长辈,钟璃便亲自出院门迎接了一下。
“舅母,您怎么来了?”
钟璃今日穿了雪白色襦裙,头上仅插了一个羊脂白玉簪,宛如枝头上的梨花,清丽脱俗又不失柔美,袅袅走来时,别有一番风情。
方氏越看越觉得以钟璃这副相貌,若不带拖油瓶,肯定能嫁入高门,她责备道:“还不是昨日梦到了你和你母亲,便亲手做了你们爱吃的糕点,让丫鬟去镇北侯府给你送了点,谁料你竟从镇北侯府搬走了,你这丫头,遇到刺客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钟璃赧然道:“我怕舅舅和舅母担心,才没说,舅母,先随我进屋吧。”
钟璃亲自将她带进了堂屋,堂屋内挂着一幅山水画,摆了一张黄花梨雕螭纹鱼桌,几把椅子,皆是黄花梨木的,每一把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瞧就价值不菲。
秋月连忙上了茶,桌上的茶具是冰种翡翠葡萄缠枝茶具,色泽温润,成色极好。
方氏坐下后,忍不住嗔道:“好歹你没出事,刺客的事,不说也就罢了,从镇北侯府搬出来的事,竟也不说,你这丫头,真真是让人担心得慌。”
钟璃面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她亲自拎起茶壶,给方氏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道:“我就是怕你们担心,才没敢说,承儿待在镇北侯府实在不开心,我才带他搬了出来,原本还想着,过几日等舅舅生辰时,再好好跟你们解释,谁料舅母竟先得知了此事。”
方氏依然皱着眉,“侯爷也是,他竟任由你将承儿带了出来?依舅母看,你还是搬回去的好。承儿就算摔坏了脑袋,也是他儿子,难不成以后他要当甩手掌柜?就靠你来养?”
方氏多少有些埋怨钟璃的鲁莽,也担心镇北侯以后再不过问他们两姐弟的事。
钟璃脸上的笑不自觉淡了些,正色道:“舅母,我心意已决,断不会再搬回去,侯爷虽是承儿的父亲,却不止承儿一个儿子,我仅有承儿这么一个弟弟,我来养承儿也没什么不妥。”
方氏这才意识到,一着急说错了话,她连忙找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姑娘家,总要嫁人,你出嫁时,总不能也带着承儿吧?哪个高门府邸,愿意让你这样做?舅母也是担心你的未来,才多说几句,你也别嫌舅母说话难听。”
钟璃实在不想提这个,正想简单敷衍一下,转移话题时,就听丫鬟进来通报,说顾知雅来了,正在大门口候着。
清楚顾知雅来,肯定是为了送银票,钟璃对秋月道:“你去见她吧,我就不见了。”
钟璃给秋月使了个眼色,让她直接管顾知雅要银子,不必让她进来。
方氏心中动了动,“你该见还是见吧,她毕竟是侯府大小姐,又是英王世子妃,舅母今日来,也就与你说说话,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如今既已搬了出来,说什么都晚了,你若遇到什么困难,就尽管与我说。”
她说着便站了起来。
钟璃亲自送了送她,两人走到门口时,顾知雅和秋月还站在门口,不见到钟璃,顾知雅自然不肯给她银子,瞧见钟璃跟方氏一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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