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结果一入祁家深似海,简直让屈清琳憋屈至极。
婆婆只会当个花钱的富贵花,事事没有主见;公公每天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警戒家里人不要奢靡、不要搞特权。
还有她早死的丈夫。
当初那个不争气的男人非要放弃斯坦福的学位,去当什么国家地理摄影师;
如果他天天跑到国外危险的地方,去拍劳什子地质、濒危动物时,公公婆婆能多加阻拦,他就不会死在外面。
要是祁家长子还在,她还需要管小叔子的死活?
屈清琳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一家人简直脑子有病。
……
荒芜的灾区之上,几近全毁的城市上方,有一些渺小的人影艰难走在碎石砖瓦的间缝,正在努力搬运着最外层、能明显看到灾民踪迹的坍塌处。
这是最快一批空降到吉山市的空军救灾部队。
因为吉川市的路标全毁,并且根本没有落地的地方,这些空军都是从千米之上的高空跳伞而下,不少人降落时还受了伤。
但很显然,这些人并不够。
震中区的某处残骸之中,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中,一个蜷缩的少女将头埋在膝间。
黑暗之中,她略沉的呼吸带着一丝病气,陷入昏睡之中……
第89章 梦和现实
凌晨五点半,天蒙蒙亮,从各地赶到吉山市的搜救队员正在废墟中奔波忙碌,每一个人在第一次踏上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都被眼前呈现的惨状惊得说不出话来。
震源只有不到10千米的巨大级地震,几乎将整个城市夷为平地。
曾经吉山市市中心唯一一栋花费大价钱建造的、超过30层的商贸大厦轰然倾塌,沿途的商业街和居民区都被砸得粉碎。
而凌晨时分的余震,更是让这个城市雪上加霜。
几个浑身都是尘土的救援队员围着一处塌陷。
其中两个拿着工具用力敲开一条缝隙,旁边的队友们趁机扒着缝隙,也不管锋利的石边硌手,嘶吼着将其抬起。
“冒头了冒头了!看见人影了!”
“动作慢点的别硬拽,小心着孩子的腿!”
焦急却不乱的救援下,一个救援人员眼疾手快,把压在下面的灾民抱了出来;
一旁早就等着的医疗队匆匆担上病人,往一旁建起的医疗所送。
这样的场面已经在废墟中上演了无数次。
忽然,略带崩溃的哑声在某处废墟前响起:“许工,这些从局里拿过来的仪器为什么没有用?你知不知道现在时间有多珍贵,几百万灾民还被压在废墟下,地震最佳救援时间只有72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了18个小时,可我们的进度迟迟无法展开!”
说话的队长眼底都是红血丝,他对面拿着仪器和工具箱的技术人员连连点头。
“我明白尹队长的急切,说实话我也慌啊,但是这次吉川大地震的震源有异,把这周围的磁场都扰乱了,我们也实在没办法啊。”
为了这次大地震,不少搜救的精密仪器都从各地调了过来。
部分仪器出现了短暂失效、功能不稳定的现象,导致搜救的速度并不快。
一开始技术人员还以为仪器出了问题,但查了几轮也没发现问题;
后来其他救援队带来的仪器中也出现了这些现象,再联想到连预警器都在震时失效,他们这才意识到是震源地内部磁场有异常。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从那头响起。
一整夜没阂眼的高大青年面带倦色,领着一人一犬过来打了声招呼:“队长,闽市的救援队到了。”
尹常明狠狠叹了口气,“和同志一起去搜救吧,现在信号抢修还未完成,再折腾只是浪费时间,只能靠最原始的方法了。”
“都给我挖!遇到什么动静就认真点掘!”
此时天际已然浮白,匆匆喝了两口水的祁邪眉心紧皱,跟着几个搜救人员细细探索。
脚下碎石嶙峋并不好走,他抬手按了两下胸腔,试图将搏动剧烈的心跳压下去。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自打入伍后参加的大小活动也不少,比这还危险的也有;
可从没有像这一次似的,心里一直惴惴得。
祁邪怀疑这是自己又出现病症的后遗症。
昨日在部队拉练时,本该夺得第一名的他破天荒的落了后,身子一恍差点栽倒在地,把队友们吓了一跳。
在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祁邪清晰听到了一些机械音,说着什么‘b级副本已生成’。
他脑子里乱哄哄一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股脑塞了进来,但仔细一想,除了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什么多余的都没有。
可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
要不是几分钟后他又生龙活虎、一肘撂倒了两个伙伴,队友们都准备把他送到部队医务室去了。
再之后,便是响起了警报声,通知他们立即集合列队,调往了吉川市的震源地。
这一路上祁邪表面仍是一派正常,实际上他看着动车外一闪而过的景象,常常陷入迷茫。
脑海中那些机械电流音还在回荡。
什么‘副本世界’、‘游戏玩家’冲击着他本已稳固的意志,让他再次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还是他真如家人担忧得那样,精神上有什么问题?
“汪!呜汪!!”
接连不断的犬吠声音响亮,通体漆黑的搜救马犬踩在一处废墟之上,一边低头嗅着缝隙里的气味,一边跳着叫着、用前爪不停抓挠着缝隙。
登时搜救犬的主人跑了过去,“来这里!这底下有人!”
祁邪回过神来,和其他几个搜救队员来到了搜救犬挖刨的地点,取出救援工具。
这里是一处老式居民楼,房龄在二十年以上,经久风吹雨打一些内部结构本就松动,按照原计划过不了两年,此处就会拆迁重建。
遭遇了巨大级地震后,这一片楼房都轰然倒塌,碎石一层叠一层,几乎看不出房屋的结构,救援难度极大。
在用切割机和钢筋切断器清理了最外层的大型硕石后,原本就激动得来回攒动的马犬顿时更加躁动,跳到其中一处加大了犬吠。
祁邪深吸了两口气,平息着狂跳的心悸,蹙眉道:“来个人搭把手,用抬升器和扩张钳把这一块石板撬起来。”
由于楼房壁石结构太过结实,他从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的小臂用力抬升时绷劲,清晰的肌肉纹理浮现在臂膀着,削薄的下颌也因用力咬紧。
不多时,最大的一块残骸便被众人成功撬翻。
从两指宽的缝隙,祁邪正巧看到了里面蜷缩的人影,似乎正用手臂护着头颈。
尽管看不见脸,估摸着应该是个体型不壮硕的年轻人。
一缕朝霞红如残血,把霞光洒在废墟之上。
饶是已到十月初,吉川市的气温依旧没能降下来,天刚刚亮闷热的热气便在城市中散开。
一些被掩埋在废墟下的亡魂,在不亚于酷暑日的密闭环境中,弥漫出一股股异味。
祁邪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抬手时擦了把额角渗出的汗,扬声问道:
“底下的人能听见么?有没有哪里被压到了?伤口处还有知觉没?”
几番询问下,缝隙的人影都没有动静,这让他心中一沉觉得可能凶多吉少。
“先把上面的东西撬开吧。”
又扒开了几块体积较小的石块后,几个救援人员的脸上都露出一点惊诧。
“这是从哪儿掉的石材,怎么滑溜溜的……”
满地粗糙破碎的石板中,一块体积颇大的板子卡在废墟之间,颜色深灰色,整体光滑平整连一点棱角都摸不到,摸起来像一块胶质的板子,就这么正正横在幸存者的上方。
力竭昏迷之中,元幼杉能听到这个城市中悉悉梭梭的声音,远近的人声犬吠不绝。
她很想大声呼救,可喉咙却如火烧,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身体过量使用‘附魔’之力,发起了高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感觉自己保持着一个姿势无法活动,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忽然,变大的犬吠和人声隔着厚厚的废墟,在她上方响起。
半醒半梦之间,她能感觉到压在石板上的重物被一一挪走,不断有光线从缝隙中映入,照在她的手腕、脖颈上。
当最后一块石板被人搬走,声浪如潮水般涌来。
“是个小姑娘,好像没有严重的骨伤,不过皮外伤有点严重。轻一点挪动她的手臂,万一被压到哪里了呢……”
“额头和手的皮肤都挺烫的,估计伤口感染发炎引发的,赶紧送到医疗所处理一下。”
“……”
完全照亮了这座城市的朝霞,也映衬在了废墟的少女的面庞上。
手里还拿着起重钳的高大青年浑身僵硬,微垂的眼眸因为震惊而睁大,面上流露出迷惘和茫然。
沉睡在泼天血色的废墟之上的少女,在搜救人员的小心检查下,舒展了四肢,露出了染了灰烬的苍白面孔。
刹那间,祁邪躁动不安的心弦被一记重锤狠狠钉住。
从年幼到成年,横跨了二十年来的梦境仿佛一夕成真。
他脑海中模糊的剪影浮现出来,最终和这个幸存者重合在一起,眉眼嘴唇无一不搭配。
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臂,“兄弟,你怎么愣住了?”
祁邪在平缓的暖风中伸出了僵硬的手臂,指尖小心翼翼绕过女孩儿伤口结痂的腿侧,将其横抱在怀里。
勉强还吊着一分清明的意识,让他抱着幸存者,双腿麻木得朝着医疗兵的担架走去。
臂弯昏睡的人眉心蹙着,仅烧得滚烫的两颊有一点血色。
隔着搜救服,祁邪仿佛都能感觉到手臂传来的触感和温度,他像捧着一团轻如羽毛的棉花,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动作稍微一大,就会让怀里的女孩儿碎成一捧泡沫。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祁邪已然分不清了。
如果不是梦,为什么梦里的神仙姐姐,现在就在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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