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元幼杉听到他骂了一句,说:“我说哪个人这么傻逼能下达这种决策,原来是这家伙,娘的今天真是事事不顺,怎么就碰上这傻逼出勤了。”
她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和他认识?”
老徐还没说话,那领头的处刑者已经看到了他,眉头一挑就加快了脚步,“哟,这不是徐学弟吗,几年没见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男人目光不善,将老徐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似乎对他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的样子很是不耻。
他目光落在元幼杉身上,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你那个学生了吧,‘追血’可是个好能力,以后应该比你这个当教官的有出息多了。”
“认识一下,我是你教官以前的学长,杜焕,你可以叫我杜大人。”
老徐冷笑道:“行了别说屁话了,你大摇大摆带一堆人过来,生怕不会被发现是吧?”
杜焕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学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小小的安全区中就算藏匿着‘异形者’,又能翻得起什么水花,就是引起注意了它还能在这么多人手底下跑了不成?”
“要我说你这个狭隘的眼光要是改改,说不定还能往上爬两步,一身短浅的‘贫民’味儿,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哦我差点忘了,这里就是学弟出身的安全区吧?”杜焕带着讥讽和嫌恶上下打量着,“为难师弟了,和这些脏兮兮的‘贫民’比,你已经非常好了。”
徐怀生胸口起伏大了些,他攥紧了拳头,但他只能忍下怒火。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无论是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是目前的情况,都容不得他冲动。
“行了,三级的过去把周围的‘贫民’都疏散了,省的在附近给我添麻烦。陈虎带队把这个厂子给我围住,从现在起别让人进出,先排查……”
杜焕分布安排着,最后目光落在了徐怀生身旁的元幼杉身上。
“你,跟进去排查队伍一起进去。”
这下隐忍的老徐才彻底怒了,“你他娘的什么意思?!这么多人还要让一个学生进去?”
杜焕说:“地点是她指认的,她当然得跟着进去,学生怎么了?既然享受着联邦政府的栽培就要做好为联邦献身的准备,我不相信在面对紧急情况时,上面会不同意我的做法。”
老徐看着这张道貌岸然的脸,拳头硬了。
就在气氛十分紧绷之时,元幼杉伸出手拉住了老徐,“师父,我去。”
她眼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一派平静。
从杜焕和老徐的对话中,她大概猜到这两人以前认识,并且梁子还不小,这人话里话外叫着‘师弟’,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里的高高在上和鄙夷。
这让元幼杉很不爽。
杜焕和她四目相对时,从这双平淡无味的眼中似乎看出了点讽意。
他扯了下嘴角,“看看,你学生可比你有觉悟多了。”
他心里也有些不愉,这个女孩儿和年轻时候的徐怀生很像,一样的让人讨厌,让人想把她狠狠碾在脚底。
老徐咬紧牙关,最后闷声道:“我跟你一起。”
……
深入‘友乐肉屠场’的处刑者一共八人,两名一级处刑者,分别是老徐和一个叫吴骞书的男人,剩下的除了元幼杉外都是二级处刑者。
因为四周被包围、疏散的动作不轻,肉屠场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慌了,尤其是这么多处刑者一窝蜂过来。
经理在联邦政府有正规编制,他穿着一身西装,带着一副眼镜,此时不停地把手伸到镜框下擦拭着脸上、额头的汗水,惶惶问道:“大人,我是肉联在编的副部长,我是没有私下克扣偷肉的行为的……”
他还想絮叨,吴骞书不耐道:“说这么多没用的话干什么,你觉得我们来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贪污?问什么答什么,多余的话别说。”
虽然他很想警惕起来,但看着周围那一张张惊恐的、脏兮兮的‘贫民’的脸,他又紧张不起来,总觉得这些小喽啰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不自觉地,来自城池的‘贵族’便带了点傲慢和嫌弃。
“是!是!您有什么问题,我绝对如实回答。”经理说。
在进入厂房的过程中,元幼杉的目光就一直在四周打量。
此处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处理线,三到五个人负责一个大台子,台子上放置着刚刚杀好放血的家畜,他们要给这些家畜褪毛、清理内脏、分节处理,而后才能拉出去给外面的批发商供货。
吴骞书问道:“你们这儿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或者什么异常的人?”
“异常?这、这我也不清楚啊大人,我们这儿的工人每天就是杀猪宰羊的流水线,没啥异不异常的。”
“那如果我要问你,你觉得这儿谁最有可能杀人……”
“杀人?!”经理脸色变了,“不可能的大人,我们都是良民,都是良民啊!”
“闭嘴!”
吴骞书很是不耐,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油腻气味本就让人浑身不适,再听着周围工人的哗然声,更觉得这下贱地方的让人一刻难忍。“我说了问什么答什么。”
经理被他凶悍的眼神吓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一个拆肉剥皮的工人小心翼翼说:
“大人,我们这儿都是第二道处理了,这些牲畜宰完了以后才送到外面处理,大家都在一个场地里干啥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是我们这儿的问题啊。要说真有可能的……除非是里面那些屠户。”
徐怀生和元幼杉对视一眼,“继续说。”
“后厂里养的家畜平时都是屠户宰的,他们都有专门的院子和休息室,平时干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吴骞书说:“行了,留两个人在这边查看一下,剩下的跟我继续往里,经理,带我们去那些屠户的院子里看看。”
他说着,满眼狐疑地看了眼元幼杉,“这小丫头到底行不行啊,靠不靠谱,别到时候什么都没有让我们白费力气。”
老徐都懒得理这杜焕的走狗,跟着经理就往里走。
一进专门负责的宰杀区,四周的血气就更浓了。
几个浅浅池子的角落里都是干涸的深红血迹,平日里猪牛羊都被拖到这里宰杀,据经理所说,他们肉屠场的屠户一共也就四个人,平时轮番上班,每个人一天怎么也得杀上十几、几十头牲畜,才能满足得了整个安全区的供肉所需。
这样血腥的工作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因此屠户的地位薪资还有待遇,都要比流水线工人好很多。
经理说:“我们的屠工都是干了很多年的老人,为人都再老实不过了,不可能干这些事的……”
其实到了这里以后,元幼杉基本已经确定了,就是这里。
这间院子里的血气浓厚到冲鼻,并且‘追血’带给她的指引,这里也是最终的目的地。
陈年的腐血和新鲜血气交杂混合,人类的气味和动物的腥膻扭曲在一起,伴随着‘异形者’独有的气息,简直像个生化武器场。
她猜测那个‘异形者’估计就是屠户中的某一个,在杀家畜的同时,也在这里杀人,天然的工作环境为他形成了一个绝佳的隐蔽场所,清洗池子的血水时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猪牛羊的血,还是人类的。
刚准备和老徐说些什么,院子的门响动一声,里端着一个茶缸的中年男人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件油皮围裙,双臂都带着套袖,脚下踩着胶靴,身上专门的杀猪套装因为常年飞溅上的血点,而染上一些洗不掉的血斑,和油渍混杂着,看起来是种深土色。
他鬓间的头发有些发白,样貌也是最普通不过的男性面貌,没什么出彩的,说起话来声音温吞,有种平和之感,这倒是和他平时杀猪的工作有些不符。
此时屠户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看看元幼杉等人,不解问道:“怎么了经理,出什么事了?”
可没由来地,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一种极度的危机意识便让元幼杉汗毛耸立,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她听到经理说:“巧了,这位是今天值班的文屠工,已经在我们这里干了十来年了,优秀员工工厂老人!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他。”
“老文,这些是来问点事情的处刑者大人们。”
文屠户端起茶缸喝了口水,带着点笑意,目光却落在了元幼杉的身上。
“哎呀,主动找来了呢。”
瞬间,元幼杉心中警铃大作。
第127章 分歧种
随着这看似文弱和气的屠户话音落下,狭小的空间中仿佛凭空生出细密的冷气,同空气中凝固的血气和油腥交缠,让人止不住地犯恶心。
最前方还带着笑容的经理身子一个激灵,他没听清屠户说了什么,追问了一句:“老文,你说啥……”
他身后的元幼杉瞳孔微缩,脑海中被一道惊雷划破,陡然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那张笑眯眯的脸孔在她看起来,也像是暗藏着深深的戏谑和扭曲恶意;
而屠户说的话在其他人耳中没头没尾,只有她和老徐能听懂其中的深意。
很显然,眼前的屠户就是隐藏在‘友乐肉屠场’中的‘异形者’!
而它也正如元幼杉猜得那般,拥有追踪气味的能力。
它分明掌控了元幼杉和老徐的动向,知道他们两摸着找来了肉屠场,却并没有逃跑,这说明这只‘异形者’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甚至于前来围剿它的处刑者们在它眼里都是可以玩弄于掌心的蝼蚁。
蜿蜒的咸腥气味漫开的瞬间,元幼杉喉中挤出一声低吼,“小心!”
好在能拿到一级处刑者评判的吴骞书也不是废物点心,他在感受到周遭的异样时,便直接祭出了他的‘刑具’,一团湖蓝色的组织物在他手中不断膨胀、拉长,刚刚成型的那一刻众人脚下的地面便开始剧烈颤动。
而同样听懂了屠户话中深意的徐怀生,也在瞬间变了脸色,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圆蛋,捏碎之后黑色的‘异形者’甲壳像倒盖的盾鼎飞速膨胀成形,被他‘咣当’一声砸在自己和元幼杉的身前的地上,以便及时抵挡敌袭。
吴骞书的‘刑具’也已经成型了,是一条湖蓝色的、布满了锥形鳞片的长鞭,仔细看时才发现鞭子前尖后宽,应该是某种‘异形者’的尾巴锻造而成。
他一抽地面,一道不浅的划痕直接印在他身侧的地表,带动着他的身体蓄力冲向了前方笑眯眯的屠户。
“装神弄鬼!”冷哼一声,吴骞书的脚掌还未离地,他脚心的那一块的地面便轰然炸开。
伴随着‘咯噔咯噔’的巨响,电光石火间元幼杉脚下的地面便龟裂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们脚下的地底不断向上翻涌,被顶起的水泥地块撼动了整个厂房的地基,连带着正在外面接受调查的流水线工人和两名处刑者,也被脚下凹凸不平的碎裂地表顶得仰倒,惊慌失措地惊叫着。
“地、地震了!!”
“发生什么事了……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道尖利的惨叫声被坍塌的巨响掩盖,只见一条深红色的、比人类大腿还要粗壮的柔软触手挣脱地表,迅速卷住了一个工人将其甩上了天际。
那穿着皮围裙的中年男人离地数米,身上蠕动缠紧的红色的触须不断搅紧,像是抓住猎物的巨蟒,间或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和工人痛苦的嘶吼求救,他一开始双腿还能打着摆挣扎,很快便没了动静。
瑟瑟坍塌的厂房中的工人们神情惊恐,看着从地下钻出的怪物,腿软到跌坐在地上。
他们怎么想不明白,为什么几秒钟前还平静的工厂,如今变成了地狱。
有工人尖叫着手脚并用,掌心不管不顾按压在尖锐的碎裂石板上,疯狂朝着厂房大门的光亮处的爬行,“救、救命!!有怪物!”
下一秒一道沉沉人影被猛地甩了过来,直接撞在他的后背上,把他撞得直磕在地下巴血流如注。
工人神情痛苦地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被甩向自己的东西竟然是自己一同工作的同伴。
这同伴的上下半身像一个软塌塌的蛇皮袋子倒转一百八十度,这是被触手拧碎了骨骼后呈现的样子,他面孔充血涨紫,身上似乎有种不正常的干瘪,一双满含痛苦死不瞑目的眼睛胀满了红血丝,就这么直勾勾地斜盯着他,当即工人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他张大了还在流血的下巴,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一条蠕动的柔软触手便拱破了他身后的地表,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
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整个肉屠场的内外便成了血腥杀戮之地。
无数跑不出去的可怜工人和案板上尚未分解完毕的牛羊尸体,都被从地底苏醒的巨大‘异形’触手裹住、吞噬,浓重的血腥溅在破碎的石板上,连带着地底干涸腐烂的血渍也跟着翻涌。
守在外面的处刑者们也被这股力道波及到了,他们来不及反应,脚下的土地便层层崩裂,翻涌的猩红触手从地下涌出,哪怕是斩断之后,断裂的那一截也还在生命里顽强地蠕动卷曲着。
杜焕早已没了最开始的胜券在握,他神情一层层崩裂,祭出了自己的‘刑具’,朝着厂房冲了过去。
还不等他靠近,从厂房的最里面——也就是的屠户们休息、宰杀牲畜的区域,爆发出一股大力,无数攒动的、约有二十余米的猩红触手合力从地下崩裂而出,将整个厂房完全掀飞。
旋转着甩出去的嶙峋石块中,夹杂着数个处刑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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