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久
“怕……还是好怕……我、我怕死了……”顾芊的声音颤抖地不行,蒋海朝已经分不清落在脖子里的水,是她的泪水还是从她头发里落出来的水。
但不论是什么,只要证明她还活着,就行了,什么也不求了。
什么财富,地位,名利,没有什么比得过怀里的她。
心底倏地一阵柔软,蒋海朝声音温柔:“没事了,都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顾芊仍然缩在他怀里发抖,蒋海朝一下一下抚慰着她的发顶,边开腔转移她的注意力。
“其实刚才跳下来的一瞬间,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辈子没娶到你,咱俩死一块儿也值了。”
如果不是心有余悸没缓过来,顾芊一定会锤他一拳,骂他说话不吉利。
可现在,她只想哭,只觉得心上酸涩。
她突然有一种想要不顾一切直接就嫁给他的冲动。
这辈子有这么一个男人敢为你拼命,值了。
耳边有风刮过,两人躺在堤坝上相拥,时间的观念在两人这里好像已经完全丧失了,直到被风吹得打了个颤,才相互搀扶着爬上堤坝。
……
坠河一事顾芊没什么大碍,蒋海朝反倒落了一身的病,不仅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腿还骨折了。
这事儿顾芊没瞒着他的家人,正好急诊科医生是蒋胜军的老熟人,见骨折患者是蒋胜军的儿子,帮忙通知了蒋家夫妻。
得知儿子骨折,梁慧和蒋胜军匆匆忙忙穿衣起身赶往医院,赶到急诊科见到的却不是儿子,而是守在手术室外的顾芊,她浑身湿淋淋的落汤鸡一般。
两人同时愣住,梁慧顾不得心中的胡乱猜想,忙上前询问儿子的情况。
顾芊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说明了蒋海朝没有生命危险后,才把今晚遭遇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夫妻俩。
原本蒋胜军就对顾芊不甚满意,这会儿得知儿子是为了救她而落水,看向她的目光又添了几分审视。
与蒋海朝经历生死劫难后,顾芊的心态突然发生了一丝变化,如果是以前,与蒋胜军严肃探究的神色对望,她或许会生出几分局促也不安。
如今只觉得坦然,心中毫无波澜。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不过是面对蒋胜军的审视,这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蒋海朝好好的,她的家人都好好的,一切磨难都算得了什么呢?
什么也不算。
夫妻俩到来后,顾芊抽空回家报平安,顺便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
她让本来想隐瞒这件事,可自己无故失踪两个小时张丽华一定会逼问,她得赶快回家报平安。
果然,在她失踪的这两小时里,张丽华和她的哥哥们急得差点上公安局报警,邻居们觉也不睡了,套上衣服出来安慰顾家老小。
直到顾芊无碍地回来后,大伙儿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
继而逼着她交代了这两小时里发生的事,顾芊望着一脸焦急的张丽华和精神奕奕的邻居们,叹息着,缓缓道来……
“啥?还有这种事?这也太疯狂了!”
“啥情况,为啥要绑你啊!”
“咱这片治安虽然不好,但也不会发生绑架的事儿啊!”陈家婶子忙回头拉住自家女儿的手叮嘱:“芳儿,最近晚上可不能出门!要是出点闪失,妈可咋办啊!”
谢小芳无奈地拍拍她妈的背以示安慰:“行了行了,有啥可担心的,别乱想,我晚上不出去了就是。”
这事儿成功让整个大杂院儿里的人精神起来,连觉也不睡了,七嘴八舌地议论。
“芊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张丽华激动地握住女儿的手,急切问道:“那人你认识不?好端端的咋把你绑了?”
顾芊仔细搜寻一番记忆,没找到那两人的脸,遂摇头:“不认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绑我。”
但她心下有几个猜测,应该是谋财、或者谋色,她平时本本分分待在文工团,也没招惹什么人,除了这两项,她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性。
“不行不行,这事儿实在太危险了,那俩人要是不抓住,妈这两天睡觉都睡不安稳!”作势要上公安局报警。
顾芊把人拦下:“今天很晚了,这事儿不急,明天再去报案,先睡觉吧,我还得去医院照顾海朝。”
刚才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但没具体说蒋海朝的身体情况,张丽华又把人拉住询问一番,才晓得原来蒋海朝为了救自家女儿,不但发了烧,腿还折了!
“我的老天爷诶!你说说这事儿干得!”
当即再顾不得什么,扭头就要跟她一块儿上医院。
“那小子是个有情有义的!芊儿,妈跟你一块儿上医院照顾他!”
顾芊哭笑不得,却也被张丽华的行为所感动。
“别,有我就够了,你还是在家里休息吧。”
“可你明天还要上班,妈在家又没事,帮你照顾他那不多好?”
有张丽华照顾那确实再好不过,只是顾芊也放心不下蒋海朝那边,到底没同意。
叹息一声:“没事,忙不过来我再找你吧,快回去休息。”
说罢回头对顾民说:“二哥,你送我去医院吧。”
本来想自己骑车上医院,但按照家里人对她的重视,自己是不可能的,甚至以后晚上说不定都不允许她独自出门。
顾民忙把自行车推出来,载上妹妹赶往医院。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让哥哥帮忙把堤坝上的自行车捡回来,不管那车摔没摔坏,如此贵重的物品不能说丢就丢,即使坏了也要见到“尸体”不是?
河岸堤坝陡峭,那时顾芊和骨折了的蒋海朝相互搀扶着爬上来已是不易,根本没力气把自行车带上,好在这会儿夜黑风高,没人注意到它。
扛上来试着骑了两圈,见没异样,才带着车一前一后赶往医院。
到达医院,蒋海朝的手术也已经做好,此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湿的军便装被扔到了病床脚下,床头柜放着一只调表器和一只沾着水的银色手表。
顾芊走过去,胆战心惊拿起手表,见表盘上的指针仍旧匀速转动,才沉沉松了口气。
这东西可不便宜,庆幸这年头的工艺品质量杠杠好,浸水这么久也没坏,不幸中的万幸。
那边顾民,借着这次机会,他终于见到了蒋海朝的母亲,是一个十分优雅的中年妇女,和蒋海朝一样,容貌出众,即使岁月已去,也还能从她脸上找到当年的风采。
顾民主动上前打招呼,气势低一头:“你好,我是顾芊的二哥。”
梁慧礼貌地弯了弯唇角,点头示意:“你好,我是海朝妈妈。”
过后相顾无言,不再多话。
三人安静地站在蒋海朝病床边看了会儿,顾芊催促顾民赶快回家:“明天还要上班呢,别迟到了。”
顾民不放心她:“那你呢,跟我一块儿回去?”
反正蒋海朝他妈守在这里,顾芊顶多是个没过门的媳妇儿,也没必要一整晚留在这里。
顾芊摇摇头,固执地很:“不了,我在这里守一夜,明天请假就是。倒是你,每个月都要拿全勤,可不能耽误,快回去吧,这里是医院,不会有危险。”
顾民拒绝顾芊的次数从小到大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会儿被她用祈求的眸光看着,还是没能坚持到底。
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告辞离去:“乖乖待在医院,天亮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好,你放心走吧,回去跟妈报声平安。”
“嗯。”
顾民终于被催回了家,顾芊这才给梁慧和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
“蒋太太,请问蒋部长去哪儿了?”刚来时她就发现蒋胜军不见了踪影。
梁慧微笑着看向她,面色无波:“去报警了。”
“哦……这样啊。”也是,堂堂文工团后勤部部长的儿子,大晚上差点丢了命,他这个当父亲的,第一时间的想法当然是将凶手绳之以法。
一句话过后,二人之间气氛安静下来。
顾芊打了个哈欠,拢紧外套,梁慧看见她的小动作,十分贴心地指了指隔壁的空病床:“上去躺会儿吧。”
顾芊立马来了精神,摇摇头:“您去吧,我在这里坐着就行。”
梁慧温柔一笑:“没关系,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没关系,我明天请个假。”年轻人身体素质好,熬一晚上没什么,更何况蒋海朝是为了救她才骨折发烧,说什么她也没法安心睡下去。
最后那床两个人都没躺,因为蒋胜军又回来了,说是要把顾芊带到公安局接受调查,询问她当时的情况。
“一定要把人抓到。”临走前,梁慧握紧蒋胜军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叮嘱道。
顾芊这才知道,原来一直看似淡然的梁慧,心底早已溃不成军,只是在顾芊面前强忍着没发作。
也是,儿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母亲的怎么也不可能冷静地下来,一切不过是表象罢了。
深深对视一眼,便跟着蒋胜军上了吉普。
……
蒋海朝腿骨折的事儿很快就被亲戚朋友们得知,养伤期间前来看望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至于受伤原因,只说摔跤导致,并没有过多交代那天晚上发生的故事。
蒋海朝伤在左腿,平时上厕所可以独自支撑助行器上厕所,好在他是个男人,如果是女人还得下蹲……难免更麻烦,毕竟这年头可没有马桶……
顾芊这边只请了一天假,其余时间只抽出中午时间给他送顿饭,下午下班后再来送一次饭,温存温存也得回家了。
落水事件后,两人之间的感情正悄无声息演变地愈发深刻,有时候相顾无言,只是对视,就能笑出来。
那是只有两人才能读懂的笑,此生唯你,生死与共。
蒋胜军那边的调查目前没什么头绪,嫌犯逃走后没回家,而是躲在暗处观察,见有公安来到八宝巷,直接舍家逃亡。
但他们偏偏招惹到的是蒋大部长的儿子,公安的搜查力度可不只是找一个小毛贼那样轻松,全城上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使得他们找不到出城的机会。
魏大茂聪明反被聪明误,逃进了公安局附近的居民楼,他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公安局附近多的是公安家属,平时警惕性就比普通民众高,这加之年头邻里邻居关系亲密,一栋楼里生面孔熟面孔一眼就能认出。
见到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两人,按兵不动地报了警,公安一过来当即把人逮住,拖回去一番审问才晓得,原来这就是绑架了蒋部长儿媳妇的嫌犯!
是的,是蒋大部长马上要过门的儿媳妇。
蒋胜军给公安的消息是:此二人绑架了他的儿媳妇,并且扔进了河里,以此讹诈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下河救人,虽说性命无碍,却落了个骨折的后果。
最后上边对魏大茂兄弟俩的犯罪行为给出了结果,定罪后,蒋胜军亲自来了一趟医院,告诉了蒋海朝。
“本来判十年,因为性质严重,改判成了十五年。”至于怎么个“性质严重”,大家都心照不宣。
蒋海朝没想到他们效率还挺快,三天就把人抓捕归案,十五年的判刑也足够重,惊讶了一会儿,父子俩隔着一张病床遥遥相望。
蒋海朝弯唇,眸光难得柔和,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蒋胜军的身形难得僵硬片刻,继而略带不自然地看向顾芊,莫名其妙来了句:“照顾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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