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醋不放面
“一个时辰?那吴掌柜每天都会去帐房吗?”
“这个我不清楚,我以前就是个烧火的,很少来前面,不过,听别人说,吴掌柜隔几日便要去帐房。”
“多谢了小二,麻烦上一碗素面。”
得到了答案,姜梨随便点了碗面条便陷入了沉思。
吴掌柜和杨京之间的关系明显没那么简单。
一般情况下,对账是一个月对一次,平日里的小对账根本不需要吴掌柜出面,更何况还是隔几日便要对账的情况。
尤其是杨京的记账水平在王九娃看来水平很不错,这样一个靠谱的帐房,更不可能这么频繁的对账了。
所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吃过饭,姜梨心里还想着吴掌柜和杨京的关系,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又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前方可是杨家娘子?”
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迟疑的意味叫住了姜梨。
姜梨转身一看,身后站着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
“夫子?”
姜梨认出这人是先前杨晟上学私塾的夫子。
这位夫子姓张名展,是一位老秀才,屡试不中之后,便在镇子里开了个私塾,教学耐心,师德不错,是个好夫子。
见到夫子,姜梨心底有些复杂。
毕竟杨晟就是在这位夫子的私塾里出事的。
可后面衙门来查过,发现这就是一起意外事故,加上私塾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案子就这么结了。后面这夫子为了表示歉意还送了银钱过来,只不过姜梨没收。
“杨家娘子,许久不见。”夫子看着姜梨的眼神带着歉意。
看着这个年岁已高的老者,姜梨只得叹了口气:“是许久未见了,夫子近日可好?”
杨晟的死只是意外,怪不得这个老人。
姜梨在心里说道。
“不好不坏吧,新的私塾前不久已经重新建好了,杨家娘子要不要进来坐坐?”张夫子邀请道。
“这……那就打扰了。”姜梨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下来。
寒食节,私塾也给学子们放了假,此时还在私塾里的便只有几个即将赶考的学子。
为避免留言,张夫子就将姜梨迎到院子里,为她沏了盏茶。
“杨家娘子,令郎的事,老夫甚是愧疚。”
张夫子手里端着茶盏却一直不喝,直到茶水由热转温再转凉,他终于长叹一声。
姜梨身子一僵:“怪不得夫子,是小晟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不,若不是我执意要摘柿子,便不会让令郎一个人呆在学舍里,若不是,哎……”
“杨家娘子,老夫对不住你啊!”说着,张夫子已是老泪纵横。
“夫子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只是我有些好奇,夫子为何会突然想到要摘柿子?”
“柿子当时已经成熟,若是不摘便要烂在树上了,于是我便和学子们提议第二天摘柿子。”
“原来如此。”
姜梨点了点头:“那为何只有小晟留在学舍?”
“那日令郎说他身子不适,便没去了。”张夫子回答道。
身体不适?
姜梨眉头微皱。
杨晟出意外的那天,姜梨并没有发现他有身体不适的情况,而且,杨晟的身子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生过病,姜梨甚至都怀疑原书中写得杨晟体弱多病是不是真的了。
“夫子,小晟平日里是不是不喜这类集体活动?”
“这倒没有,令郎虽然不爱说话,但也不算孤僻。”
“那小晟在私塾里可有受人欺负?”姜梨想到杨晟出事的前两天,他似乎情绪不太对,当时她就怀疑可能是出现了私塾霸凌。
“这个老夫可以向你保证,绝无此事,想学文先学做人,在我的学堂上!绝不可能出现恃强凌弱的事,更何况令郎功课极好,其他学子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刻意为难他?”张夫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也是,这个时代可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杨晟功课好,日后少说一个秀才是跑不掉的,大家有同窗之谊没错,可是能考上秀才的也是凤毛麟角,而杨晟在私塾里就是秀才种子。面对这样一个未来前途无量的读书郎,确实不太可能有人为难他。
所以,这真的就是一场意外吧。
第55章 战起
新帝高说在去年冬日十二月登基为帝,在他登基之前,没有人想过最后成为皇帝的会是他,毕竟七皇子高说在他的一众兄弟里面实在是太不起眼,但是就是这个一个不起眼的七皇子,最终却是他打败了大皇子高诸,高谙,顺利的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要说高说有什么强大的实力便也罢了,偏偏高说只是一个运气极好的皇子,其他有实力的皇子早就被高诸和高谙联手清了出去,只剩下这么一个要势力没势力要能力没能力的透明皇子。
在高诸高谙厮杀的你死我活的时候,高说不声不响的联系上了段阙云,两个人各有所求一拍即合,来了个里应外合,直接给高诸和高谙来了个瓮中捉鳖。
和景延一样,段阙云在江北也是个土皇帝。
江北也是贫瘠之地,若是富饶也轮不到段阙云去坐镇,江北论起地域面积比不上东夷,段阙云虽然在江北是实际上的掌权人,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将军,只能按中把控江北。但是就算如此,手里掌握着段家军的段阙云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比景延更有实力。
高鹳身体健康的时候,对东夷和江北掌控如意,可惜高鹳遇刺之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江北和东夷逐渐失去了掌控。
这个时候高说找到了段阙云,用封王的承诺请求段阙云出手,段阙云一直想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接管整个江北的机会,现在机会放在了他的面前。
段阙云答应了。
现在,段阙云已是江北王。
同时,段阙云也带着他的段家军退回了江北,他或许有不臣之心,但他绝不能当一只出头鸟,征讨东夷,也有段阙云在暗中推波助澜。
而高说,也同样别无选择。
高说并不是众望所归的帝皇,他在大临朝中毫无根基。
论身份,他的母妃只是一介宫女,比不得高诸高谙的母妃身份高贵。论能力,他武略比不过高诸,文才比不上高谙,论实力,他连这个皇位都是借了段阙云的势。
这也就导致了他登基后在朝中的话语权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处处受到士大夫的制肘。
而要立威,对于高说来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拿东夷开刀。
高说决定攻打东夷也有威慑四方的意味在其中。高鹳对权力有着近乎病态的掌控,就算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中,他也没有放弃对朝中权力的把控,但是如此一来,朝中的权力他是把控住了,可是地方却乱了套。
除去东夷和江北,西边的蛮族也在蠢蠢欲动,东北的海域的涡族也多次来犯海域。大临已是内忧外患不断。
高说想要一举拿下东夷,树立起自己新皇的威势,同时震慑四方。
可惜,在高说心中手到擒来的东夷,竟然攻打了两个月都没有打下来。
东夷
距离东夷五里之外的大临军营里,一座最大的营帐内,一个身着甲衣的中年将军正大发雷霆。
“李将军,这小皇帝实在是不懂兵法,这东夷易守难攻,他竟要求我们三日内攻下东夷!只要我们按照原计划稳扎稳打,三个月后,必然能徐徐拿下东夷,可现在,三日后就要攻下东夷,如此仓促,将士们必然要伤亡惨重。这也就罢了,他还派了个监军太监来碍将军的事,天天在那指手画脚的,看着就烦。”
大临此次的主帅李祁正随是将门出身,但却是一身儒雅,看起来不像个将军,到像个文人。此时他听着身侧副将的抱怨,脸上依旧沉稳。
“皇帝刚登基不久,自然是要立威,我等身为臣子哪能议论帝皇?徐将军此话本将就当没听过,你也休要再提了。”
“可是将军,真的要按皇帝说的对东夷发起总攻?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徐林朝营帐外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偷听之后压低声音对李祁正说道。
“住口!”李祁正脸色一变怒喝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皇帝陛下下了旨意,我等做臣子的只能奉命行事,阴奉阳违是要做那背主之事吗?”
徐林是李祁正的老部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祁正露出如此震怒之色,见状他忙告罪道:“将军训斥的是,是我糊涂了。”
见到徐林认错,李祁正脸色稍缓:“言行有失,下去后自领三十军棍。”
“另外,传我命令,明日寅时,发动总攻!”
明日,寅时?
徐林一下子愣住了:“将军,不是说三日后吗?”
这劝降书才刚发出去,都不给东夷投降的机会吗?
“出其不意方能取胜,你也说了东夷地形复杂,刚来东夷我们就吃了个暗亏,现在更是不能大意,若真三日后进攻,让东夷有了防备,那岂不是给我们的将士徒添无谓的伤亡?。”
喝了口水李祁正继续说道:“东夷是不会投降的,不,或者说,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不会让东夷投降的,我们的皇帝陛下需要一场大胜,一场全面压倒的胜利,江北有段家军,骁勇善战。西边有蛮族身强马壮,东北涡国极善水战,南边百越局势复杂,只有这东夷被先帝猜忌已久,势力不断被削弱,实力是最弱的。如果面对东夷大临都不能给出一场完美的胜利,又谈何坐稳天下?”
李祁正难得说这么多话,但他见徐林依旧还是不服气的样子便难得的将大临的局势和高说的想法给解释了一番
徐林是李祁正的老部下,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如今传旨的监军尚在营地,他并不想徐林被那人抓住什么把柄。
“将军一番话让徐林豁然开朗,就按将军您说的做!那景延肯定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发动突袭。”徐林大喜道。
寅时,天还是暗的。
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战争,东夷郡城也早就没了一年前的繁华。
郡城依旧还是郡城。
东夷郡王府依旧肃穆庄严,飞仙楼早已重建依旧是郡城中最显眼的建筑。
只是在战火的洗礼下,原本的不夜飞仙楼也没了往日灯火辉煌的繁华。
整个郡城除了城墙处依旧燃着不灭的火光外,全城都还陷在黑暗之中。
今夜,是骆传名在值夜。
骆传名身上穿着和其他军士一般无二的制式布甲,一手握着一把早已缺口不断的钝刀,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从家中带出的弓。
鸡打鸣的声音从城内隐隐传入骆传名的耳中。
他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挂在天上的启明星便继续警惕的朝大临的营地看去。
今夜没有月光,除了那颗启明星,整个天空只挂着几颗暗淡的星星,这也让这个夜晚分外的黑暗和难熬。
越是这样的夜晚,骆传名越是不敢放松。
周围隐隐传来同为守夜军士的绵长呼吸,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声细微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