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大姑娘
能有几个高层会给他投一票呢?
“还有事吗?”
“没有了。”
他出去,脸色也不是很好,有点没沉住气,也庆幸自己没问出口。
绿韭工作量就很大,每天不用人吩咐,手头上日常要做的事情特别多,每天光邮件就能有四五个要回复。
老金想说说话,看了眼门外压低了声音,“投票结束后你负责计票,楼上开会的时候你把表做出来,然后快点送上去,会议结束前最后一项要公布结果。”
“我觉得你可以。”绿韭答非所问的讲一句,她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三个人里面,老金讲实话做事情最多,最有能力,其余两个人风评也不是特别好,当然在别人眼里老金风评也不是很好。
中层就是这样,倾轧的厉害,人人都想再进一步达到巅峰,可是高层不是那么容易挤进去的,跟一个三角形一样,口基本上堵死了,太窄。
老金眼睛亮了一下,他也需要鼓励一下,即使知道一个刚进单位的黄毛丫头能懂什么呢,可是爱听,“理由呢?”
“你可以一块钱赚到九十八块。”手腕非常的硬,脑子非常的活,欲望也非常的重,胆子也非常的大。
“为什么不是一百块?”
“另外两块给良心了。”绿韭笑了笑,初生牛犊,很敢讲一些事情,一些事情上老金也是有一点底线的,她不认为外面讲老金的那些话全是真的。
抱着投票箱你看她站在最前面,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人,绿韭头发是扎起来在脑后盘起来的,脸好像第一次全部露出来。
整个单位的人都打量着,真的很小,年纪太小了,全单位年纪最小的一个。
即使现在穿着一身正装皮鞋站在那里,但是年轻的状态是遮盖不了的,你看见那白生生的脸,一点皱纹一丝痕迹都没有的脸,不得不羡慕这个年纪。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女孩会成为老金手底下的第一人,今天能在台上站在高层旁边捧着投票箱。
单位年轻小姑娘就很少,少到就两三个差不多年纪的,差一两岁,高楠在台下鼓掌,听身边人小声讨论绿韭。
同龄人,难免也有比较,你进单位几年什么样子,人家进单位是什么样子的呢?
老金是多年前公司这边重金挖过来的,疑心又重,前面手下换了好几拨人,他觉得跟自己不是一个心思。
绿韭来的时候单位人人都知道老金为什么要她,外地姑娘一个人,要想混下去就得好好抱着老金大腿,老金给橄榄枝,她就得接着。
只是没有人会觉得有人能在老金手底下熬过去,太辛苦太累了,老金的工作方法就非常有狼性,非常强势。
但是现在,人人都知道老金得意自己这个手下,得意到安排她去搬投票箱,站在上面,人人都知道她跟老金是一起的,老金的跟班儿。
绿韭拿着选票,她也有投票权,三选二。
垂着眼,你看不清楚她什么表情的,她好像很认真在那里写东西一样,逐字逐句的读,这样你根本看不清她勾选的哪个位置。
老金咽了下口水,也蛮紧张,这个年纪了,上不去只能等下辈子。
去看绿韭把票扔进去,后面的人陆陆续续把票扔进去,投票是很尴尬的一个事情,所有人都不太喜欢这个时间,你要勾选旁边人会注意到,你要投票守在票箱旁边的人也会注意到,所有人都是速战速决的。
绿韭的眼睛是一点不会抬一下的,她从头到尾眼睛投射地面的角度就非常固定。
路过的人会觉得冷,气质非常冷,冷到没礼貌,觉得路过你的时候你其实可以笑一笑,大家认识一下混个脸熟也是可以的,倒像是别人欠你百八十万一样的。
唱票,监票,计票。
老金抱着胳膊在下面,看着绿韭画正字,一下一下的。
脸上还是保持微笑,他今天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微笑,这叫风度。
绿韭写到最后一笔,转过头来下意识去看老金,老金还是微笑。
高楠看着白板上的票数,心里还是觉得遗憾一点,她领导跟老金的票就差一票。
她当然不会选老金,三选二的话,一票一定是有她领导的,还有一票是给另外一个不太强劲的对手的。
老金上了。
会开的很快,绿韭拿着最后结果成书面材料递到会议室,然后下楼等,最后的会议她不能进去。
在办公室等,等二十分钟,老金推门进来,关上门眨眼就是满面的红光啊,笑的牙白,“很好,非常好,你今天做的很不错。”
“恭喜。”
“谢谢你支持投票,跑前跑后辛苦了。”老金格外的客气,发自肺腑的客气。
绿韭笑了笑,她很会拍马屁,只要她想拍,“你应得的,能力突出工作出众。”
“还得感谢你得投票,你还投了谁?”
绿韭嘴巴动了动,看着老金,“我只投了一个。”
老金顿住,茶叶沫子含在嘴里,“一个?”
“没讲必须投票两个,计票时通过了。”她定定的看着老金,里面有火光,很亮,很坚定。
老金突然大笑,拍着桌子,“这就是他的命啊。”
最后跟第二位就差一票,就这么一票,之前他跟绿韭讲的是一票是他,一票是排名第二的这位,因为投票前只能通过衡量人脉来选最弱的一个。
没想到有一点出入,票数就差一票,绿韭如果按照原来投票的话,那就是并列了。
谁能想到绿韭只投一票呢。
大家伙投票的都不愿意得罪人,恨不得只有一个候选人投一票,或者是三个候选人选三票。
这事情要传出去,她人不好做,太鬼了。
真聪明啊,真有脑子,老金第一次觉得,高学历的人脑子用起来,并不是只知道干活的书呆子。
绿韭特别想老金爬上去,比任何人都想。
?
第15章 全是高手
高楠在走廊里面遇见绿韭,笑的很灿烂,手里拎着包包,黑色的长大衣,“穿这么少不会冷吗?”
绿韭只穿了一件毛衣,羽绒服太热了,在办公室,她很忙,忙的穿不住,人之所以是高级动物,大概就是能凭感觉能分辨出好人坏人,好感坏感来。
尤其是自己这样的人,她一个女孩子,多点防备心总没有错,转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还可以,多动动就好了。”
“奥,我气血不是很好,我妈妈一直要我多穿衣服的,从小时候就很注重保养。”高楠看着眼前的人,一股子比较起来的不服气是按捺不住的,她资历早两年,她不觉得人有嫉妒心是坏事。
很多东西是你再努力也比不过的,比如说,一个好家庭,一个体面的童年,从小生活在大城市。
她小时候家里不给吃糖,她妈妈为了她有一口的好牙齿,现在引以为傲,同龄人里面没有这样的前瞻性,她工作能力也从来不差,笑的牙白上楼了。
她晚上有相亲,家里人介绍的,觉得差不多条件才去看看的,家里有钱有店铺,父母做生意的,人也不错,嘴巴涂得特别有气势,相亲界的高手不为过。
绿韭这人,你讲什么,她基本上是不回话的,她不会跟你讲太多事情,你讲她不高兴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她不认为自己现在能到反驳别人的时候。
但是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吗,晚上跟家里通话问妈妈,“妈妈,我小时候吃很多糖吗?”
“吃很多啊,你忘记了你爸爸每周带你去一次超市,各种各样的橡皮糖,里面有夹心的那种。”
“奥,我觉得很好吃,不过现在不喜欢了。”
刘玥就笑,“你回来还可以买,不过少吃甜的。”
孩子小时候哪里知道甜的不好啊,喜欢吃甜的就给买,现在她看新闻也知道,吃甜的对人体也不是很好,还对皮肤不好,她女儿皮肤很好。
“妈妈我跟你讲,今天单位有个女生,很牛气了每次见我都……”她巴拉巴拉,能讲一个小时,你想象不到的。
她不觉得她讲这些有些幼稚,跟妈妈是什么话都可以讲的,“我周末就可能回去了,这次老金高升心情好。”
刘玥看了眼日历,看着隔壁屋子没吭声,她刚跟郑家善干完架。
人家是到年纪了越来越和善,夫妻吵不起来,刘玥跟郑家善过一辈子最清楚的一个道理就是瞎了眼,所嫁所娶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人,最悲哀的就是年纪大了才明白下辈子想要个什么样的配偶,折腾也折腾不起了,但是忍着也没有那个必要。
你想要一个人是你心里想象的样子,并不代表你想换人,只是很想改变他,可是人都是捏一捏就能变成你手里的模型,各人有各人的脾气,捏着捏着火气都上来了。
没有办法改变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别人。
绿韭转眼就给郑立阳打电话,“好像吵架了,我听不太对劲,情绪不高。”
郑立阳还没结束,他每晚干到十一二点,累的坐在地上靠着墙,摘下来手套儿,“爸从出事脾气就不对,动不动拿着妈撒气,心里有火气又喝酒,越喝脑子越不清楚,你讲他他会听。”
高倩在一边坐着,拿着保温杯倒出来喝水,一天了水都不热了,就想着不干了吧,赶紧回家,她干够够的了,比划了一下工具,意思是回家吧。
郑立阳摆手,还能干俩小时,“等你回来再说,回来你跟他谈一谈。”
挂了电话就继续干,手里拿着乳胶漆,在那里打胶呢,高倩装没看见,她感觉手指头都在发抖,她干的是男人的活啊,她再爱郑立阳这会也看他烦。
“起来。”
“我累了。”
“接着干,干完明天这边不用过来,省的再跑一趟。”
拽着高倩就起来,你不干也得干,你要回家去当少奶奶那是嫁错人了,他现在吃咸菜大米饭高倩就得吃咸菜大米饭。
高倩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她刚结婚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子的,什么好吃的紧着她吃,活儿重的都是郑立阳干,她在家里全职都可以。
现在不一样了,郑立阳就逼着她来,逼着她做这个做那个,什么做不好马上就翻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就觉得人变了。
怎么就不可怜可怜自己老婆呢,兜里的螺丝就给扔地上去了,咕噜滚了一圈儿地,“郑立阳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我累了今天不干了,我想回家休息,我一天睁眼到现在十五六个小时了,我是你老婆还是个机器人啊,我是个女的啊你拿着我当什么了?”
郑立阳也来了火气,手里的乳胶漆一管子也摔地上了,俩人要吵架就一定摔打东西,“你凭什么不干的,你就不能坚持坚持干完,我说过今晚干完这点明天就不用跑这边了,你是我老婆我给你当妈捧着?”
指着地上,“你给我捡起来,一个不能少了,少一个你看我收拾你不收拾。”
“你他妈的王八蛋,你收拾我,我看你怎么收拾我的,你杀了我啊,你问问有这么对老婆的?我欠你什么了你这样态度对我?”说着说着眼泪汪汪的,成串的往下掉,什么玩意儿这是,她瞎了狗眼当初嫁给他了。
郑立阳弯着腰捡,捡着捡着,坐地上去了,手在地上当扫帚用,划拉那些螺丝,他蹲好几个小时了,没办法,活不是弯腰就是蹲着,生疼的。
阴着一张脸,他现在就想完工,你要不干了你就滚,滚了你就别想着我再去喊你。
高倩就疯了觉得,站在那里浑身发抖,“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不就是因为之前我说绿韭克父你报复我,你为了这么一句话你报复我,你丧天良,我就话扔在这里,就是克父,就是个扫把星,我说的没有错,算命的也都说过。”
“就是个野种,你为了个野种你这样对我。”
她全身嘶吼着,“你死全家,你赶紧去死,马上去死,去死——”
郑立阳捡的那些螺丝,对着她就扔过去了,恨不得掐死她。
高倩捂着头,手心上面有血,有个砸额头上去了。
最后两人骂到爆炸,撕扯到绝望。
有时候穷尽一生学到的最卑劣的最不堪的话,最后其实都用在了最亲近的人身上的,下诅咒一样的把对方的心给永远冷冻起来,雪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