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大姑娘
绿韭看着沛沛还在吃薯条的,天可怜见的,本来吃过晚饭的,她听了平郦的邀请出门,沛沛就一定要跟着来,“没在家呢,还在外面出差的。”
又比划了一下沛沛,“才这么大一点,家里就关不住了,见了别人出门,一定要跟着的,这个毛病她爸爸给开始惯着的,不然我一开始是不带她的。
可是我想着,要是我出门了,她爸爸又出差了,那一个人在家里,她一定要哭。”
不忍心,心里不落忍。
贺平郦开着沛沛,比利时薯条那么粗,咬一小口然后蘸着一点儿番茄酱,吃一小口儿咂摸一下滋味儿,就满意的嘴角带着笑,是个可爱的孩子,就为了吃那一点儿番茄酱,一根薯条吃了有五分钟了。
看了下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沛沛爸爸不在家里,你也别跟我客气,我给你带回去。”
绿韭指了指外面的电动车,“大可不必,我骑车过来的,现在天气热了,晚上骑车的时候有风也不闷,到家的时候洗洗。
路过广场的时候,很多人跳舞,沛沛就喜欢看那个,一路上有什么就看什么,我们就这样回去。”
沛沛戴上墨镜,她不大打量人,有的小孩儿,遇见一个面生的人得来来回回的看个清楚,看个明白,看的人家忍不住逗才好玩儿。
沛沛眼里只有那点番茄酱的,绿韭近期保持身材的,油炸的东西从眼前飘过,那是一点也不带心动的,就眼睁睁的看着,最多吃一口,吃一口还觉得影响自己清新口气了,还不如不吃,味道过于浓郁了。
平郦看着她骑车调头的,沛沛大晚上的戴着个墨镜,自己回答平郦,“风刺的眼睛疼我得戴着眼睛挡挡。”
明黄的框子,猫耳朵的镜框,遮挡了半个脸,她站在电动车前的横版上,也没有戴头盔,人现在开始试行了,小孩儿不允许在前面了,只允许在后面戴着头盔,那你要说这么大一点小孩坐不住,那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前面站着,不然你让骑电动车接送孩子的人怎么办呢,也不是人人都有车的。
绿韭眨眼就从路牙石的坡道下去了力马路上,平郦自己上车,等车转弯的时候,按了一下喇叭,绿韭还在等红灯,也没抬手,她今晚吃的半饱,一块牛排吧,酱料都没敢加进去,就撒了一点儿海盐,就这个盐粒儿还是数着的,吃太咸了会增加食欲。
家里去的时候阿姨还在厨房忙着呢,她不带小孩的时候就收拾,家里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冯椿生来电话,看绿韭的下巴尖尖的,“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你多吃饭啊。”
沛沛把自己墨镜放好,出来赶紧跑到绿韭跟前跟冯椿生说话,她怕一会儿自己没说上话就挂了,跑起来的时候地板都是咯噔咯噔的,绿韭就不能听这个声音,自己家里听着都觉得心脏不好,更何况是人家楼下了。
“沛沛啊,你走路一步一步的,你这样跑起来声音有点大,自己也有点累是不是,不着急,爸爸在这里等你是不是?”
沛沛气喘吁吁的,嘴巴也红红的,很认真的点点头,有点讨好绿韭,因为家里就绿韭一个人说了算,“是——慢慢儿的。”
小声小气的,绿韭心里就叹气,有时候不是对孩子苛责,但是你看她这个样子,对你讲话的时候多小心,就寻思着是平时对她是不是不够好,是不是得再好点,她琢磨着是不是因为家里她长期一个人当家,孩子就跟她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才格外看重自己说的话。
沛沛嘴角还有点番茄酱,绿韭也没看见,冯椿生在屏幕里面指挥了好一会儿,“待会洗脸去吧,还是没擦到,你晚上吃什么了啊、”
沛沛想去看下镜子,但是又舍不得放下电话,自己犹豫了下,“爸爸你等会儿,我一下就回来。”
自己想咯噔咯噔跑的,看了眼绿韭,突然急刹车,一步一步的走到镜子前,看的绿韭一下红了眼。
等沛沛说完,她自己回房间,脸就掉下来了,“你如果这个月还没有结束的话,那就离婚。”
话就是横着出来的,谁家家里太太不照顾,谁家小孩没有爸爸带着玩儿的,她受不了这个,你是什么样的难事儿嘛,不就是去学习,不学习也没事儿不是,她现在不讲理性,只讲情感,上头了。
冯椿生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的,我下周不过来这边了,原本还有一期学习的,但是取消了,不用加课了。”
看着她脸色也不见喜,“等我回去就好了,在外面时间长了,我也不想在这边了,还是家里比较好,我也不能长期在外面。”
听着人要回来,绿韭就还是垂着眼的,这是有情绪,而且是从开始到现在的情绪,不打算压抑着了,您来去自如的,“回来不回来的,其实也差不多了,您看看家里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沛沛前几天不舒服,肚子疼拉肚子的,我早上担心到晚上,一天都提着心,跟你在外面说了也没有用。”
“我心里总是忍不住怪你的,怪你很多,觉得你要是在身边,她要哭要闹的,就多个人哄着她,多个人跟我商量商量,也不至于晚上哭的不行了,我跟阿姨轮流抱,你不要讲阿姨在家里就没有我的事情,我心里也是有个孩子的。
阴天下雨的,昨天一场雨,我早上起来叫车的时候等好一会儿了,如果我老公在家的话,应该送我一下合情合理的吧,不要讲什么穿雨衣骑车又或者早点打车,我跟你说的都是我觉得我应该受到的待遇跟关爱。
因为你长期出差,这些都是被按下去的,讲这么多,就是因为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觉得我很伟大付出很多,你现在心里想什么呢?”
异地,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冯椿生先是沉默,事情都在那里摆着,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没有明上说去,绿韭有时候接电话会生气,不接电话的时候也有,他就知道这是不高兴了,哄一下她就高兴了。
可是还是如此清晰的,觉得自己出差这么长时间,他也讲不出什么话来,“我马上回去了,到时候家里就不是你一个人了,我要是在的话,一定送你上下班的。”
“所以我有没有很辛苦,付出很多?”
“有。”
绿韭觉得还是这样直接问比较好,她声泪俱下的讲案例做对比,长篇大论的下去,不如直接说结论,直接阐述自己内心比较好,很大程度上她是白费口舌的。
但是一定要有长篇大论,她多少算是半个文人吧,文人得抒发胸怀,得讲很多铺垫,发发牢骚。
绿韭神态缓和,把头上的发箍一下摘下来了,有点头疼,说话多了嗓子也疼,“我得起来喝杯水,你不用紧张,我们现在只是谈心想,现阶段发牢骚,不是怨恨你,好教你知道我的功劳多大。”
后半截儿的时候已经忍不住自夸了,脸上也带着笑模样,冯椿生一下就笑了,很能看得懂绿韭的脸色,“可给你厉害的,知道你辛苦了,等我回去就好了。”
“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发展的,以后不然的话我们在公司里面日子也不太好过,有点本事傍身的话,自己不受难,在公司里面地位就是不能被随意替代的。”
二十来岁的人可以当个小伙计一样给人使唤来使唤去的,打杂儿跑腿的都成,乐此不疲的做事情。
可是到了三十岁的人了,如果还做这样的事情,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了,三十岁的年龄段,在事业上不上不下的,才是最刺挠的了,因为就只有这么一个烦心事儿了,家庭和谐,人际关系也稳固起来了,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烦恼在眼前了。
绿韭想想也是,现在一波一波的年轻人进公司,那样的朝气跟干劲儿不是他们可以比的,不用三五年,比他们这些人要强很多,只要肯学肯做事儿,一个比一个的优秀,内心也不是不失落的。
你要么努力进步,要么就多实操增长经验,如果只是安于现状的话,大概就有抛弃感了。
两个人也不知道讲话到几点,阿姨半夜带沛沛去洗手间,觉得都是黑甜的睡了一晚上了,绿韭房间灯还亮着还在说话。
阿姨等闭了一下眼,睡不着了,你看年纪大了就这样,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
那边绿韭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她寻思你说都结婚有小孩的人了,打电话难道还能打到后半夜吗?
不是很懂,你们夫妻天天晚上通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话要讲,你们话讲不完的吗?
冯椿生第二天上午就有点接受不了,流量超了,好家伙,好几十块钱没有了。
给心疼要死,早知道超了,昨晚上就不说到那么晚了,说到最后两个人都拿着手机睁不开眼睛了,倒头才睡过去。
上班都觉得脑袋里面有一个棉花糖,虚的很。
绿韭早上倒是起来了,黑眼圈那么大一个,自己去吃早餐了,心情看起来不错,人心态好一点儿,在一群人当中坐着干饭,就跟观音菩萨的光圈一样,带灯带效果的。
她皮肤也比较奇特,如果有什么高兴事儿,那一会儿功夫就是白的发光白的发亮,感觉人家的毛孔都能跟着一起蹦迪的状态。
要是不高兴了,就看是白生生的一片,绷着脸跟个雕塑一样的。
公司这边通知竟然还没到,绿韭也不讲,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再说,她本来对外话就少,现在更少了。
在公司里面相当沉默,办公室刚来一个小伙子,那么大一个办公室就有个小桌子靠着墙坐着,谁有事儿就给吩咐安排一下,绿韭少有跟他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大多只能点点头而已。
潘芳芳来串门,“晚上吃饭去啊,新开了一家烤肉店,红酒烤肉的。”
“不去。”
“有事儿吗?”
“嗯,我寻思回家打扫卫生的。”
潘芳芳觉得不年不节的,这倒是很稀奇,“家里阿姨不打扫?”
“我想精细化的,全面收拾一遍,衣柜也整理一下。”
得了,您是这个,潘芳芳是约她男朋友没约上的,自己一个人吧,有时候也有点寂寞孤独,虽然晚上回家游戏也好玩,电视剧也好追。
觉得绿韭想不开,趁着小冯不在家可劲儿玩呗,结果按时按点下班的,到家吃饭的,也没见在外面蹦迪过。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你结婚那时候三金多少,彩礼多少啊?”
绿韭手里拿着反面草稿纸在那里做笔记呢,每天要做的事情,不是一下能做完的,,得慢慢走流程,又怕时间耽误了,刺头的就记下来。
问了几句,才琢磨出来了,潘芳芳这是有对象了,且谈婚论嫁了,“劝你一句,看经济实力吧,他家有钱愿意给多少算多少,没有钱的,也不能逼着人家要啊。”
既然开口这样问,大概率是男方不是痛痛快快给的,且不是大大方方提出来这个事情的,不然何至于女孩子私底下打听人家彩礼怎么弄得呢。
这玩意有时候想真不如取消算了,因为现在这个事情,大多数是在为难女生,反而不去为难男生跟家里了。
潘芳芳听了略有抑郁,“那凭什么不要的,家里再穷彩礼应该有,没有就去借。”
绿韭想劝的,真的图人的话,就算了吧,几万块钱不值一提,人家反而说三道四跟怎么着了一样,但是看她呕这一口气,反而觉得试试吧。
“你交底儿,男方什么家庭的,你别到时候人家真没钱的,你还死心眼。”
潘芳芳吞吞吐吐,“条件不好,什么忙帮不上的,还有个弟弟在上学,家里也没有钱,车房子都是他自己买的。”
“是个好男孩,自立自强的怪好。”
潘芳芳补充一句,“就是家里没钱,我也知道没钱,可是你得给吧,哪里有娶媳妇不给彩礼的。”
“可以让男孩拿自己存款来给你当彩礼。”
“那不行,下面还有个弟弟呢,兄弟两个难道我不要以后弟妹就不要了?不能便宜了他们,到时候我什么好也没有,没有人感激我。”
绿韭也没招儿了,“那要不你再商量商量,别急了话,慢慢儿的跟他好好沟通。”
是这样让人没办法的想法,但是谁知道潘芳芳当天晚上就跟男朋友电话里面吵起来了,吵完了又维持勉强的和平。
男方妈妈那边就是不给的,家里还有个弟弟上学对不对,还小,以后要买房子买车对不对,花钱的地方很多,得攒着没坏处对不对?
两个亲家沟通,见面第一次,没几句就吵起来了,都是奔着出一口气来的,你凭什么要彩礼的,自由恋爱。
一个是觉得你凭什么不给的,我优秀的女儿差人家哪里了?
一个开口咬死了八万。
一个不给。
吵完最后说是三万。
潘芳芳妈妈拉着潘芳芳就走,气坏了,“这混要么就不结,要么给我拿五万块钱来。”
甭管你说我卖女儿还是怎么样,我就不让我家低下来这个头,你家什么来回的,好声好气说话不会,没钱还不捧着我女儿,“没见过这样的,儿子结婚不出钱的还真有啊,你奶奶那个德行的,当初都给我三百块钱彩礼,谁家不给都能给人笑话死的,你看没钱还嚣张成那样的,要我看不给就是不结婚,你给我沉住气了。”
潘芳芳也是个狠人,她买醉去了,天天拉着一帮朋友喝酒,顶要好一个就是绿韭,绿韭开了一瓶红酒还觉得难喝。
一边喝一边哭,就是想达到买醉的效果,但是迟迟不醉。
然后还不想回家,绿韭就折腾的啊,“你说我有事儿顶多折腾冯椿生,你看你,折腾你一圈的人,大家排着号的陪着你喝酒,昨晚你烧烤,今晚你还是烧烤,撸串喝啤酒你钱多的啊。”
沛沛还拿着一根木签子呢,柳枝木的粗细上面那么大一串儿的羊排,她也就吃个孜然味儿的,里面有点筋络,咬不动。
光小脸蛋上耀明的一片油光,看着绿韭给小木桶开关拧开哗啦啦又出来一杯啤酒递给潘芳芳,“姨喝醉了。”
绿韭伸手想拉一下孩子,没地方下手了,最后摸了摸后脖子,“是撒,喝醉了,喝酒可不好,你看人都傻了。”
她自己又问老板点了三斤小龙虾,“可着大的来,要十三香不辣的,再来一份椰奶冻,烤的奶香小饼来两串儿给我闺女吃。”
沛沛第一次吃烧烤,看着什么都想吃,吃什么到嘴里都是吃调料的,跟绿韭讲实话,“不好吃,我不喜欢吃。”
绿韭点点头,“我小时候也觉得不好吃。”
沛沛看她一眼,觉得很有共同语言,自己抿着唇劝绿韭,“其实也还可以,等我有钱了,再带你去吃牛排。”
她觉得牛排就是最贵的,绿韭最喜欢刺,高兴不高兴了,都要去吃牛排,这个东西很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