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大姑娘
趴在车窗前,绿韭着急忙慌打开安全带要下车,就看人已经走远了,就不是很高的一个老太太,穿着略显臃肿的外套儿,小脚步匆匆的进去了。
后面座位上就放着一个暗红色的包包,很大一个,绿韭还夸这个包,因为平时不是这样的,房茯苓就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包。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但是能看出来是新的。
风从车窗里面灌进来,咕咚咕咚的,冯椿生把车窗升起来,然后看绿韭一直别着脑袋看着门口,心里不是滋味儿,绿韭叹口气,“亲戚太多了,都祝福我,我除了幸福还能怎么样呢?”
自己摊开手,转过脸来全是无奈,这就证明自己活得很优秀啊。
回去进家里包放在桌子上打开。
里面就是盒子,一个特别大的盒子,好两层的那种的。
绿韭打开,盖上有封层的,有一封信。
冯椿生开空调,转过头看她不动,“怎么了,送什么了?”
“没有什么,我还没看,你先开,我去洗手间。”她嘻嘻哈哈就起来了,指了指那个盒子,“肯定很值钱,我觉得像是首饰盒。”
里面很多格子大大小小的,有钩子有夹子的,都是用红色布包着的。
冯椿生看着像是镯子,拿着那个红布打开一看,还真是,金镯子一个。
他愣了下,会不会是全金子吧,那盒子就特别精致,下面还带小抽屉的,拉开一看,里面竟然是花生儿,金花生儿,小手指还要短一点儿的,圆滚滚的,这下面三个小抽屉,下面第二个抽屉,又是一对儿金瓜子,小巧巧的,他自己蹭一下就热了。
哪里见过这样的精致东西呢,喊着绿韭,“快出来看,这到底是什么啊,一套儿的呢。”
下面抽屉里面都是一对儿的,上面他看有金镯子金梳子,那梳子就是缩小版的梳子,半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
难怪拎着这么沉的呢,喊着绿韭没出来,刚要起来去看看,就听里面人喊一句,“等一下,我还没好。”
绿韭坐在马桶上,眼泪呱嗒呱嗒的,看着那信呢。
房茯苓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信是她写的,一些话说出来反而不好了,但是趁着活着的时候,不希望给被人留下来遗憾。
当初送养你,我觉得很抱歉。
不能养大你,还是觉得很抱歉。
不能弥补你,依然觉得很抱歉。
我已经不能为你做什么事情了,见到你的样子就已经是上午十点的向日葵了,明媚而有力量,自己扎根往下,昂着脖子努力向上。
绿韭捂着嘴,你讲什么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你跟我讲抱歉,讲很抱歉,绿韭就绷不住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生,被亲生父母所抛弃,确实是很抱歉的出生。
冯椿生推开门进来,“哭什么的?”
站在她跟前,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
在外面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不去看箱子,在里面那么久,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声音了。
这几天吃的比较丰富,冯椿生肚子微微的鼓着,肯定不属于完美身材的那一种,绿韭头拱着的时候有软软的弹弹的感觉,他的掌心很热。
绿韭洗把脸出来,他倒杯水还没等自己平复一下,就听绿韭惊喜的喊,“快看,全是金子,太漂亮了,我觉得我的眼睛太闪了。”
挨个红布拆开放在一边,就乐死了,情绪高昂的把能戴上的都戴上了,就连那个小梳子都别在头上了。
站在冯椿生跟前,晃得冯椿生眼睛里面全是金色,真的,戴金子其实一点也不土,那大金镯子手腕上那么一合计,你皮肤白一点儿,手腕子嫩一点儿,手指头但凡长一点儿,悬腕的时候就跟绿韭现在探手一样,秀色可餐的。
这个镯子,讲真,比冯椿生买的那一款要贵很多,全是订制的一批次。
俩人摆在床上,按着计算器合计克数,眉开眼笑的,盒子最下面一层,拉开绒布下面有张卡。
“我猜66万。”
“或者88万。”绿韭补充一句,这个盒子是个红盒子,他们那边嫁女儿的时候,有钱人就会给女儿一个红盒子,里面各种金首饰连带男方三金,金算盘金梳子之类的作陪嫁。
冯椿生也乐了,这上哪儿这么多钱的呢,“你明天查查看去,不花就留着,这也算是你的嫁妆了,你好好攒着,我也不问你要。”
微笑,“但是你要是乱花钱买无用的东西,给我知道了,我得说你。”
就确实是不容易,这个东西你说让人选择的话,也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绿韭点点头,她买东西,冯椿生也不是很想说,可是不说真不行的,现在这么多东西,她梳妆台那一块儿就是盒子套着盒子的,订婚首饰盒子加上别的,还有新买的护肤品,真的是堆着的。
她自己也不收拾的,反正她用的她指的在哪里,连着房茯苓给的一起摆在桌子上,冯椿生你说都躺下来了,没忍住。
起来给她哗啦去了,光是手霜都找出来三四支,虎着脸问她,“你明天还买手霜?”
“不买了,我以为没有了。”她真以为没有了,有时候买的多,一下买三支,用了后信新鲜感过去了,或者又有更吸引她的了,用新买的去了,这些就给放一边去了,时间长也忘了。
那找出来就不能浪费啊,她也不是那种死浪费的人,本来念叨着明天得去买去了,今天早上刚用完一支给扔了。
冯椿生眼皮子跳了一下,就这样色的,他觉得还能坚持三个月,“你什么时候用完了,都给我用完了,再提买的事情,买了不喜欢用的,现在就赶紧扔了,别攒着。”
绿韭拿着三个比划下,就现在看看,还都可以,也还挺喜欢的,就用一段时间腻了看别的又买了。
扔了还舍不得,自己找了个最少的,拿出来当身体乳了,赶紧涂了算了。
冯椿生就给哈哈哈整理出来,“以后就这样用,你再乱了,我不给你收拾。”
“是的。”绿韭答应的特别痛快,声音倍儿干脆,“我决定请你明天下班吃糖炒栗子。”
“行。”冯椿生也答应的特别痛快,乐呵呵的,他比较喜欢吃热栗子。
也比较容易满足,能吃个糖炒栗子不是很好吗,下班了热乎乎吃一口。
第二天跟绿韭到单位,车位都满了,不好找车位,转一圈,就看见高楠那车了,来这么早,“这不是高楠车啊?”
对车子印象很深刻,据说结婚婆家给买的,四五十万得。
绿韭拽着安全带解开,“看错了吧,不是都走了,回来干什么的。”
一张嘴就八百个不欢迎。
冯椿生确认了一下,笑了,“这个车把手下面那个印子,是不是你给划得。”
绿韭马上嘴角就平了,嘿然笑了,不吭气了,下车催着冯椿生赶紧走,“快点儿,别给她看见了。”
“让你平时做好事,你看看你虚的。”
绿韭一边留神,一边叽歪,“你怎么不让她积德呢,我给她脸了我。”
哼了吧唧一句,就看高楠迎面过来了,绿韭脸马上就变热情了,“早啊。”
“早。”高楠就看她,听说订婚了,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就一般人家庭比不上她婆家的,结婚给送儿媳妇车,给儿媳妇房子,给首饰的,就真的是单位里面没有这样的好条件的。
绿韭抬手,别了一下头发,笑呵呵的,心想我今天幸亏穿大衣了,这样袖子好掉下来,不然怎么让你看我大金镯子呢,就真一指宽的面儿,上面人家有镶嵌的,真豪华。
高楠也不是看不见,一把拉住,“哎呦,订婚小冯给买的吧。”
“好看吧?”
绿韭晃着手腕儿。
高楠挑着眉,“好看,不过我想问你,不会太沉吗?”
“我不喜欢戴首饰的……”
又是这一套儿来了——
绿韭心想,直接打断了,我都不跟你一个单位了,我跟你做什么面子情啊,“是了是了,你多跟我们不一样啊,你又不喜欢戴金子多俗气啊,你都是戴翡翠的。”
你从小家里不给出去乱玩儿,你平时穿衣服得什么牌子,你平时喝水得什么矿泉水……
OK,其实没有人想知道,没你要把你的喜好说的每个人都知道,很烦人。
绿韭嬉皮笑脸的,真的高楠看她跟个刺儿头一样的,一时之间没想到她这么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等一眨眼人就走了,“对了,看你车花了,你赶紧拿去修修,新车花了怪难看的,配不上你。”
高楠立了一会儿,才稳当住,她为什么来,因为盖章的,转关系的,刚盖完章出来。
跟这个单位没有一点关系了,前东家。
这单位能有什么前途,做个好的业务员,还是做个卖橱柜的中层啊?
拉倒吧,什么也不是,拉车门,看下面花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花的,一直没来得及去修。
也不能老换车开,老公车子也是上班通勤用的,她送修了就耽误自己用。
?
第100章 八抬大轿
把文件放在车里,然后再去那边交接好就可以了,松一口气,这个事情就怕跑的,有的原单位转关系就费劲,这个审批那个审批走流程耗着的,现在赶紧转过去就好了。
车子刚开到办公大楼前面,然后她就看见眼前黑影一下子就飘过。
然后一阵红色的雾从地面升起,在前挡风窗上薄薄的一层,凝结成血珠子嘀嗒嘀嗒的在最下面汇集,跟春天解冻的河流一样,弯弯的越来越多。
急刹车浑身冷汗都出来了,闭着眼睛当时就觉得完了。
毛的根本不能动。
有人跳楼了。
从楼上掉下来的。
是高峰。
高峰死了,自杀的,从单位楼顶跳下去的。
从办公室里面发现了抗抑郁的药物,家属出来承认了,有抑郁症病史。
可能就找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因为抑郁症不知道哪天不开心,也不知道哪天就承受不了了,高楠舅妈就是这么解释的。
解释完了,从单位出来,高楠舅妈就躺倒在车上了,手挡在眼睛上,特别疼。
高楠开着车,就是她一个人开车的,现在班的话就是请假了,接电话,就是码头上面打来的,“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请假的,没来记得及说,后面我回去补一下假条。”
就这个月因为事情多,那边就算好了,没有假期了,要扣钱的。
高楠木着脸挂了电话。
有时候世态炎凉是真的很凉,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不是有什么好处,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而已。
现在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早就不顺眼了,高峰都这样了,里面什么猫腻儿的都说不清楚了,他手机里面一个聊天记录都没有,高楠舅妈那边也是坚持一个电话也没有接到过,然后人就没了。
一个堂堂的二把手,有没有病的,身边人十几二十年的,难道不知道吗?
但是事情就只能是这样的了,高峰就是抑郁的,单位给了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