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祝老爷子没有兄弟姐妹,到他成亲后却子嗣艰难,四五年了还没有见动静。
后来他就纳了三房小妾,小妾肚里也半点没有动静,结果反倒是正房婆娘肚子有了消息。
大娘:“生下来的是个龙凤胎,姑娘白白胖胖的,儿子小的跟猫似的,没几天就咽气了。”
大娘替那丫头抱不平:“嗐,老爷子糊涂,那丫头在胎里懂什么,儿子没了,那是孩子和祝家缘分不够,都是自家骨肉,还整得和仇人一样,我就看不惯这。”
“琼娘命苦,好好的糕点铺小姐,整的和丫鬟似的。”
祝老爷子打那以后,也没有再生养孩子,他不甘心,小妾又抬了几房,各个都是臀大腰肥好生养的,各个都不见动静。
“青鱼街谁不说几句,说到底啊,还是祝老爷子不行。”
估计老爷子也是怕了人家他这头牛不行,后来也收了心,散了各房小妾,安安分分的过老百姓的日子。
只是偌大的糕点坊,没有一个儿子支撑怎么能行,祝老爷子便从族里领了个男孩回来,当做下一任当家人培养。
“祝老爷子老了后,倒是看开了,对琼娘倒是又好了起来,琼娘是个好孩子,前几年老爷子病倒起不来身,病榻前伺奉的都是她。”
“擦身伺药,哪个不细致妥帖。”
大娘停了话头,感叹了一句,“这孩子啊,还是自个儿的亲。”
“老爷子没的时候,特意交代养子要好好的对待琼娘。”
说到了这里,大娘面带气愤,呸了一声。
“没想到这孩子也是个没良心的,祝老爷子没了以后,没过两年琼娘也丧夫了。因为没有生养,婆家也待不下去,就前来投奔这养兄,养兄倒好,直接将琼娘赶了出来。”
“可怜琼娘,有家跟没家似的,娘家那么大,她还得赁着一间小屋住。”
宋延年倒是知道祝老爷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男娃,朝廷有一条明文律例,女儿是没有继承权的。
要是祝老爷子不领一个养子,他百年后,族里的宗亲会直接接收他的财产,就算是银子都藏不住,宗亲村民会逼着家中女眷大摆流水席,直到将这户人家吃穷了为止。
女儿家势弱,所以,世人都在拼儿子。
前两年张铭家林氏生下了大胖小子,张铭欢喜得不行,直接赶了一驴车的红鸡蛋送到白马河,亲自己交给了宋延年。
那段日子,他看到蛋都有些害怕了。
宋延年:“祝老爷应该给女儿招赘。”
招赘的话,生的外甥起码还是自家血脉。
大娘叹了一声,“祝老爷子顽固啊,他说外甥不是祝家娃,再加上,他早些年一直看琼娘不顺眼,说她命硬,哪里会替她考虑。”
宋延年:“……”
要是当初死掉的是琼娘,祝老爷子就不会说留下的那个孩子命硬了,归根到底,还是祝老爷子恨琼娘不是男娃罢了。
“做姑娘真苦。”
大娘:“谁说不是。”
“这祝家养子事儿也做得太绝,结果,家里养的几个孩子都没站住,前些日子,最小的那个儿子也没了。”
“大家嫌他家做事不地道,晦气,青鱼街街坊都不爱上他店里买东西呢。”
两人说着话,屋外大雨滂沱,雨中跑来一个提篮小童,小童撑着一把油纸伞,踩着水花,啪嗒啪嗒的跑到了对面吉祥糕点铺前。
大娘站了起来,“哎,是琼娘家的丫头。”
“冒这么大雨过来,可别是有什么急事!”
宋延年定睛一看,他同这小童有过一面之缘,这是前些日子,在贡院外头兜售状元糕的小童,那状元糕香软不腻人,吃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整个糕点味道颇有层次感。
他带回白马河和大家一起品尝时,王昌平还嘀咕了一句,真是不敢小瞧琼宁州城的人,随随便便一个路边兜售零散糕点的,都能有如此美味。
现在看来,这琼娘得了这百年老字号的真传嘛!
宋延年想起那小童富贵的面相,问道,“方才您说,这琼娘丧夫未生养便归家了,那这小童?”
大娘此时看着对面的小人,心神有些不宁。
“这个丫头不是琼娘生的,她啊,是琼娘三年前在庙里捡回来的,听说刚捡回来的时候,那模样可惨了,又是伤又是疤的,还烧得迷迷糊糊的,一边哭泣一边喊娘。”
“醒来后万幸人没傻,倒是事情全忘了,就是把琼娘错认成自个儿的娘了。”
大娘有些不喜欢这丫头,因为养了这个丫头,琼娘年纪轻轻的,都不好再嫁了。
她给介绍的好几门好亲,就因为琼娘执意要带这拖油瓶,结果都没成。
好在这个丫头还是个知恩的,琼娘手思灵巧,她做一些糕点,这小丫头便做男童打扮,拎上篮筐,跑到市集里叫卖。
母女两个磕磕绊绊的,倒是把日子过了起来。
此时,也不知道小童和对面糕点店的人说了什么,结果就被人推了个趔趄。
祝掌柜:“去去去,哪里来的穷亲戚,天天上门打秋风,羞不羞!”
“走走走,再不走,我拿棍子赶你了,你娘病了就去请大夫,和我有啥关系。”
小稗站了起来,她叉着腰,恶狠狠的朝吉祥铺子里呸了一口,又指着掌柜的骂道。
“你人这么坏,活该生的孩子都养不住,我看吶,你以后就是有孩子,也都不是你的种。”
“我呸,你个戴绿帽的王八!”
宋延年:……
这丫头属乌鸦的吗,说话要不要这么准啊。
这吉祥糕点铺,虽然名字取得吉祥,但它的风水可不吉祥。
阁楼飞檐高高翘起,雨水顺着屋檐下落,本该是畅通无阻的,店家偏偏在屋檐下头,又砌了一间小屋充作烘焙房。
这大房檐下小房小门,又叫滴泪房。
大房滴小房,儿孙哭断肠。这种风水,一般都是妨碍子孙的。
宋延年思忖,这祝老爷子子息如此困难,未免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琼娘得活,不是命硬,估计是命里贵气。
此时这风水煞已成,祝家养子的子孙运已经被克没了,要是再有孩子,可不就是王八戴绿帽嘛。
……
符箓的光一闪而过,宋延年将这滴泪煞打散,让它不能再害人,至于祝家养子枯竭的子孙运,宋延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了。
也许多修善事,还能得老天垂悯,获得一线生机。
那厢,小稗痛快的骂完后,还不待掌柜的反应过来,转身又跑进了雨中。
祝掌柜跳脚:“嗐,丫头片子反了天了。”
大娘有些心神不宁,“哎,这丫头这么大雨还在外头跑,可别出事了。”
宋延年拿过大娘包好的肉脯,撑开油纸伞告别。
大娘:“哎,后生不多待一会儿?”
宋延年:“没事,一会儿雨就该停了。”
不愧是府城最新流行的款式,这纸伞确实算的上做工精良。
一把紫竹做成的伞柄,打磨得光滑又趁手,八十四道伞骨,根根分明,伞面画一幅蜻蜓戏荷叶,整把伞清新雅致,和这夏日般配的很。
……
小稗跑出几步远,就慢下了脚步。
她用力的拍了下自个儿的脸,“该,叫你骂得痛快,这下钱更是借不到了吧。”
她想起家里卧床不起的娘,眼里有些潮水积蓄。
她用力的倒吸鼻涕,不能哭不能哭,哭只能让别人笑话。
这样一想,她真的将那股泪意压了下去。
第90章
豆大的雨一粒又一粒的砸下,路边积蓄起大大小小的水坑。
小稗踩着水花往回走,大雨为琼宁带来了久违的凉意,她还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只是此情此景,让她本就不好受的心里更加难受。
天灰蒙蒙的,她心里也不爽快的很。
一不留神,她踩中了一个深坑,脚下一个踉跄,手中伞丢了,挎在手中的小篮子也摔了出去,里头没有卖完的状元糕在地上滚了几下,粘上灰灰黄黄的泥水。
显然是不能再要了。
“可恶!”
她捡起小篮子,拿眼去瞪状元糕,雨水砸在脸上,鼻头一阵酸涩,才压下的泪意瞬间又涌了上来。
“你还好吗?”
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稗:雨停了?
她抬头,一下就见到自己头上遮着一柄油纸伞。
原来不是雨停了啊!
她顺着伞柄往下看,是一只好看的手,唔,人也好看。
小稗抽了抽鼻子,“还行!”
宋延年看她鼻尖通红,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身的狼狈却还要故作轻松。
他顿了一下,拿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擦擦,这雨真大,你脸上都是雨水了。”
小稗没有动作,她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有几分警惕。
别看她常常在市井里兜售糕点,满地儿的乱跑,见人嘴甜爱笑,哥哥姐姐叔叔婶婶的一通喊,戒备心却也是一众孩童中最强的那个。
除了卖糕点,她都不爱同人打交道。
宋延年像是没有看到小姑娘的排斥,他开口道。
“昨儿我还去贡院那块找了找,没有找到你,上次你卖给我的状元糕,家里人都说好吃,我想再买一些,但是一直都碰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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