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过几日文昌庙举办庙会,到时可热闹了,我还想唤上延年一起。”
“你是不知道咱们家这两只皮猴有多喜欢他,回回来都亲热的绕前绕后,就跟一根尾巴似的。”
“还要喊他延年哥哥。”
张铭:“可不敢叫哥哥,辈分乱了!得叫小叔公。”
林氏嗔道:“说啦!怎么没说!你闺女儿子应得好听,下回照样不改,一口一个延年哥哥叫得可欢了。”
旁边张宝珠插嘴:“就是哥哥!”
“小叔公都叫老了!”
就连一直低头玩藤球的张哲也抬着头跟着道,“哥哥好看。”
林氏好笑:“你还知道啥是好看啊!”
张铭:“怎么不知道,他又不是没长眼睛,就延年那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声这后生模样生的真俊。”
他停了手中的动作:“让我想想,这读书人都怎么夸人的,唔,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啧啧,这又是树又是月亮的,光听我就觉得美的不行。”
林氏听到这噗呲一声笑,“行啦,你就别酸啦,大老粗还咬文嚼字,怪模怪样的!”
张铭将捎带给自己老娘的那袋特产用布绳扎好,继续道。
“延年今儿回去也好,庙会人多又混杂,延年陪你一块去,你肯定使唤他帮你看家里这两个娃娃,他哪里还能够好好逛庙会?”
“就顾着看孩子去了!”
林氏瞪眼:……
“瞎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嘛!”
“有去的话,你当然也得跟着一起去,有我们两人在,看孩子的活哪里就需要用到延年?”
“再说了,咱们宝珠现在懂事了这么多,她还能帮我照顾小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张铭:“……是是是,娘子,是我失言了。”
林氏又瞪了他一眼,呼出心里一口郁气,这才将视线调到旁边的八仙桌上,张铭在上面摆了要送的特产。
海鲜干货、布匹以及各类糕点,零零碎碎的摆了一桌子。
林氏不禁咂舌,“这……这都是给四丰叔公的?礼厚了吧。”
东西不是多贵,算下来也得几两银。
她瞥了桌上另一包的行囊,那是捎给小源村公婆的。
要是她家婆婆知道张铭送给她的礼,还不如给村里一个不沾亲的叔公来得厚实,估计得气得三天吃不下饭了。
林氏随手扒拉了两下:“你这礼送的厚薄不一,你老娘知道了得念叨了,事先说好了,这礼可是你送的,不关我事。”
张铭:“不给她知道就好了。”
他瞥了林氏一眼,觉得自家这婆娘生了儿子以后胆儿都大了,按以往来说,她就算心里对老娘不痛快,也会称一声娘。
现在倒好,回回直说你老娘,听了怪不痛快的。
张铭摇头:唉,女人吶!
他娘说要给他买丫头这事都多久了,媳妇现在还介怀在心里。
“爹,给!”张哲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包蛏干递给张铭,他的脸因为玩藤球,热得有些红扑扑的。
张铭接过蛏干,里头都是温情,“哎!谢谢咱们哲哥儿了。”
算啦,和自家婆娘计较啥。
反正家里老娘媳妇隔得远,就是想吵也吵不上嘴,他要给老娘买东西时,婆娘二话不说也会松手给钱。
已经可以了!
自己排解了自己后,张铭又塞了一块鹿肉干到包裹里。
“要不是怕延年捎带不下这么多东西,我还得再添一些。”
……
简单用过饭以后,张铭香了下自家小儿肉肉的小脸,又揉了揉闺女的头顶。
“爹出门了,你们在家好好陪着娘,不要惹娘生气,知道吗?”
小儿子拉长声音:“知道~”
闺女宝珠直接将张铭推到门口:“知道知道,老爹就是爱瞎操心,快去快去,事情做完早点回来。”
她停了停,又添了一句。
“我和娘还有小弟都在家里等你。”
林氏走上前爱怜的摸了摸宝珠的脑袋瓜,低头没有说话。
……
琼宁码头。
张铭:“这袋给我娘,这袋给四丰叔公,延年不要记错了。”
宋延年看着地上这扁担挑来的特产,瞪大了眼。
“不是!给大嫂的就算了,你给我爹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他给你寄银子了?”
败家老爹!
张铭:……这人情可不能被四丰叔公抢走。
“不是,是我买了送他的,都是琼宁的一些特产,不值什么钱,就是心意罢了。”
宋延年疑惑了。
他低头看地上一大一小的行囊,两包都不小,大的还是给他老爹的。
老爹和张铭是挺要好,但再要好也不该赶超人家老娘啊。
张铭踟蹰了片刻,左右船还没有来,他就开口讲述了缘由。
“嗐,其实这礼说是给四丰叔公的,其实是我想给你的谢礼。”
宋延年:“谢礼?这话从何说起。”
张铭想起前段时间的扎火囤案子,依然有些心慌肉跳。
差一点他也上钩成为别人的猎物了。
“你还记得吗?丽娘怀哲儿之前你去过我家,你给我们算的后来都应验了。”
“你说贪狼星居北主家有好运,命理一事还真是神奇,它确实是这样,有一段时间我的运道好的不得了,那些案子别人找不到线索,我跌个跤,买个东西,莫名其妙就能找到破案的关键。”
“这两年我侥幸建了几个功劳,得了赏银又得了府衙大人的青眼,现在管的片区更大了。”
一切就像是有神相助。
他以前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有现在的成就,他就是码头扛包的力工,还算半入赘的赘婿。
所以他一直以来矜矜业业如履薄冰,就怕一个行差踏错又打回了原形。
宋延年看出他的不安,安慰道:“虽有运势相助,但这功劳也都是铭哥儿你自己挣下的,不用忐忑。”
张铭抹了把脸,“那时你叫我万事多多思量,小心桃花劫,我还有点不痛快。”
“现在想来,多亏了延年你这句话,我才避开了这一劫。”
桃花劫应了?
宋延年仔细的看张铭的面相,尤其是夫妻宫的位置,果然有一丝细微的纹路好似皲裂,隐隐还有晦涩之意。
然而子女泪堂却又有暖光,暖光莹莹拂过夫妻宫,正慢慢的消磨去那丝晦涩之意。
宋延年瞥了张铭一眼,会记挂小家和孩子,还算有良心。
“这劫来势汹汹,隐隐有破家破财之兆,你要是没避过就得妻离子散,人财两空了。”
“……真准!”
张铭尴尬的笑了下,和宋延年说起前段时间的事。
“我们那条街上来了个周娘子,她自称是寡妇,盘了一个脚店卖点小酒和下酒菜,因为酒香菜好价格还不贵,我们哥儿几个散值了都爱在那儿小酌几杯。”
他也不例外。
周娘子独身一人,身姿绰约,性子又倔又柔弱,这样矛盾的气质,不免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张铭沉默,不能否认自己曾经的心动。
这几年丽娘的心思都扑在一对儿女身上,前头有不省事的宝珠,后来又有了年幼的哲儿……除此之外还要操持家务,年节人情往来收礼送礼……
里里外外哪样不要操心。
对他这个大男人就难免疏于关心。
而这时,一个又有风情又时不时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一面的周娘子出现了,他难免多了几分在意。
“那段日子,我时常借故请同僚喝酒联络感情,去光顾周娘子的脚店。”
宋延年:……
他咬牙,光听都觉得气人,何况是当事人林氏!
“啧,铭哥儿你不惜福啊!”
“你媳妇这般好!你还抱怨上了?”
“对你少了关心?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关心。”
张铭垂头丧气。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现在想来,我也觉得自己真是欠揍的很。”
他话刚落,宋延年就打上他一拳,张铭一下就捂住了被打得位置,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延年:“你都说欠揍了,那就挨打一拳,继续吧。”
张铭龇牙咧嘴,这是手黑的主儿啊,位置刁钻,疼痛异常,他相信回去撩开衣襟保准没有痕迹。
他由衷的庆幸自己心里还是有丽娘,也有一双儿女呢,再加上这几年他一直记挂着宋延年说过的桃花煞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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