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空道人纠正道:“只有我们正一派如此,你当着全真派可不敢这般说,他们严守纪律,茹素的。”
说到茹素,空道人自己砸吧砸吧嘴巴,想想都替他们馋的慌。
“要我说,也是他们迂腐。”
“《周礼》中可是记载了,这酒人掌为五齐三酒,祭祀,则供奉之。可见,这酒它就不是个坏东西。”
江禄华笑笑,“是是。”
原来不单单他们凡人如此,这道长不同派系间也会互相抨击对方啊。
空道人瞥了他一眼,“小子你别不信,酒势辟邪,胜于他物,像我们正一派,可是将好酒当做水丹的,就比如龙虎酒,每坛净重三斤三两,取的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生生不息之意。”
“像老太爷这般饮一些都无恙,可福运绵长。”
江禄华是个孝顺的儿孙,他听到这立马肃容,拱手作揖道。
“请道长赐酒。”
空道人轻甩浮尘,“好说好说。”
嘻嘻,又卖出酒了。
这边众人开席,那边堂屋里寿星公的儿孙正在为他敬酒祝贺。
宋延年侧耳听,堂屋里热热闹闹的。
“一拜,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二拜,祝老寿星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三拜,……”
宋延年转头见自家老太太脸上有艳羡之意,显然是羡慕的很。
他伸手搂住老太太有些佝偻的身子,亲呢的道。
“奶奶,明年你也六十九了,我让老爹也给您办个热热闹闹的大寿,除了戏班子,咱们再请一些舞狮扎高脚的回来好不好。”
“唔,让他们穿彩衣给您跳扇子舞。”
老江氏乐得合不拢嘴,却又推拒,“嗨,我一个老太太要办什么大寿哟。”
“你和你爹攒点银子都不容易,再过个月把时间,你不是得出发去京城赶考了,都说穷家富路,到时你多带些银钱出门啊。”
“自己在外头要吃好点穿好点,不要舍不得花钱,戏文里都说了,先敬罗衣后敬人,咱们延年也要买些光亮的衣裳穿穿。”
宋延年:“有,都有,我在外头才没有亏待自己。”
他安抚的摸了摸老人有些枯瘦的肩膀,“没事的奶奶,赶考和办大寿的银两,我爹都有,是吧爹。”
宋四丰也连忙表态,“是啊是啊。”
“给您办寿这事,我和二哥三哥他们原先就有打算的,钱的事哪里用你操心,咱们家现在可不缺钱。”
老江氏笑得开心,最后还偷偷的摸了下眼角的眼泪。
她嘟囔:“那我可得把命吃的再长一点,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宴席过了一半,江老太爷在儿孙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杯子,朝众人致意。
“都,都吃啊,开开心心的吃,今,今儿要吃的饱饱的啊,都吃都吃。”
吃饱是老人最朴实的祝福。
大家伙儿大笑,一些好事好热闹的还冲江老太爷高喊,“老太爷万寿无疆。”
宋延年目光扫过老太爷一眼,随即顿了顿。
宋四丰的心思恰好在宋延年身上,他看到这一幕连忙追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宋延年想了想,凑近他爹小声道:“这舅奶是不是没了啊。”
宋四丰点头,“去年他们家两个老人都病的厉害,结果舅奶没熬过,舅爷后头反而是有所好转。”
宋延年不再说话,他再次看了一眼老人平静又满足的面容,总觉得多言的话无需再说。
酒席正热闹,主家一个个都在敬酒,台阶上首的老太爷举酒杯微微侧头,好似那儿有谁正在和他说话。
他笑眯了一张褶子脸。
宋延年看着相携而站笑看儿孙的江老太爷和江老太的鬼魂。
耳珠耳轮属命门,命门有黑,元气耗尽,这是寿终正寝之兆,她来接他了。
难怪吵着要办大寿,也不管过九不过十的习俗,老爷子这是看淡了生死,对自己命数早有预感啊。
……
宴席过后,亲朋好友稍作休息聊天,就拎着板凳准备去江家祠堂那边听大戏。
经过码头,宋延年往河面一看,瞬间囧住了。
只见鬼老张的鬼船在河面上凭空出现,不大的乌篷船满满当当的挤满了鬼。
鬼气冲天,声势赫赫,十分吓人。
宋延年让他爹先走,自己踱步去了岸边。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鬼老张正在停泊船,他闻言扯了扯嘴皮,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
宋延年:……
他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摆了摆手。
“您还是别笑了,大白天渗的慌。”
鬼老张果然收了笑脸,他面无表情又言简意赅,“赚钱。”
宋延年看向船里其他鬼,里头大多数是老太老头,身上还有香火供奉,衣裳也是簇新的,那是凡间儿孙的孝敬,鬼物虽多,看起来都不是厉鬼一流。
“你们呢?”
“我们来看戏啊,这寿星公底下的婆娘特意邀请我们来看戏的,怎么,你还想赶客啊。”
“就是就是,我们也是有请帖的。”
“寿礼都给江老太了。”
“今儿要是不让我们看戏,回去我就让素芬将寿礼还给我们,外加还要贴老张这船资。”
“……”
宋延年:……
敢情江老太爷一定要请吉祥班唱戏,是过世江老太的托梦?
一张张发青的鬼脸冲宋延年叉腰拥挤,一副大有他说不行,就要骂街的架势。
宋延年试图讲道理:“你们的戏是昨天就唱了,今天这是唱给生人听的。”
这话一出,瞬间又捅了鬼窝。
几个老太老头鬼七嘴八舌。
“素芬家里人抠门,唱戏也只请了一天。”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一定会请吉祥班给我们听,结果都没有鬼的份。”
“不管不管,今天我们一定要听戏,”
“……”
宋延年:……
总有种被喷的满脸都是口水的错觉。
他抹了一把脸,无奈退让,“那不要叨唠到生人了。”
左右这唱戏的还有伏魔天尊镇场,想来这些鬼也不敢太放肆。
老人家爱听戏,他哪还能拦着?
待众鬼下了船,鬼老张对宋延年扯嘴一笑,“不多不多,今日生意兴隆,我再去载两船。”
宋延年:……
总觉得一会儿江家祠堂挤得慌。
怎么办,他想回去了。
……
另一厢,吉祥班的丁班主也盯着文安,“没有破戒吧?老实说有没有近女色?”
他一边问,一边抱肘盯着文安的眼神,只要丁点儿的心虚,都休想逃过他的厉眼。
文安摆手,连连保证:“没有没有,49天斋戒独宿,熏沐净身,戒女色,样样我都做到了。”
半晌,丁班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行,我相信你,坚持一下,这半个月你唱关公,过完半个月,你想去哪我都不过问。”
“来吧,跟我来给关老爷上三柱清香,一会儿开了面挂好须,你记得去旁边静坐,谁来都不要多言,尤其是女色,记住了没。”
文安:“记下了记下了。”
丁班主走在前头,文安走在后头,经过武安时,他恶狠狠的瞪了武安一眼,哼,告状鬼。
武安并不理他,他总觉得心下不安的很。
他也跟上丁班主,开口问道。
“班主,咱们昨晚没有唱神鬼听的那场戏,真的不要紧吗?”
“这,这不合祖师爷规矩。”
丁班主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这里是江家祠堂,后头摆了这么多灵牌,就算唱了昨天那出戏,今儿他们还会来听戏的。”
“不打紧,今天一起唱也一样。”
“咱们有关老爷在,就什么都不怕。”
在三拜九叩头,一番请神后,丁班主亲自为文安画脸上妆挂须,过了一会儿,一个红面的关公威严赫赫的出现。
丁班主在面谱上画了一道金线破脸,以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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