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宋延年用符力将卷轴上的黄泥线震断。
卷轴铺开,毕方振翅图出现在宋四丰面前。
“延年,这是你画的吗?”
宋四丰惊叹了。
他伸手摸了摸毕方鸟轮廓,这羽毛,这色泽,当真是好看,就好像下一秒,这画中的鸟好像就要拍拍翅膀从画中飞出来了。
宋四丰不错眼的又看了几眼毕方振翅图。
须臾,图中毕方鸟那轻薄如蝉翼的羽尾轻轻震动,蓝光似水一般的晕开。
“毕方~”
宋四丰侧头看宋延年。
“延年,爹是不是真的上年纪了?我好像看到这鸟动翅膀了,它还啼叫了一声。”
宋延年:“爹,你没有听错。”
“这不是我画的,这是前些年封印的毕方,我给你说过这事,你还记得吗?”
宋四丰有了印象,“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就是前几年你来信说的,为了自己的情鸟,怒发冲冠,用火烧了琼宁州城洒金街的那只鸟?”
宋延年点头,“是它。”
宋四丰又看了一眼这蓝羽白喙的大鸟。
真可怜,天生没了条腿不说,后来连媳妇也没了。
“毕方,毕方~”
宋延年伸手,由上而下的拂过这卷轴,随着他的动作,毕方鸟的叫声愈发的响亮。
白光大盛,宋四丰再一睁眼,卷轴的上空已经悬浮着一只蓝羽艳丽缥缈的大鸟。
蓝羽下,点点艳红的斑点闪着危险的光。
“毕方~”
宋延年一把捏住毕方鸟的白喙,警告道。
“我和你说啊,你这才出监狱放放风,要懂得惜福,要是表现得不够好,我就又把你关进去了。”
“下次你想在出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自己想清楚了。”
说完,他就放开了毕方鸟的白喙。
毕方鸟瞬间就耷拉下了尾羽,无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
“毕方~”知道啦。
接着,它身上的红斑便由原先鲜艳欲滴似的艳红,转化成了普通的红色。
宋延年这才满意的点头。
很好,他喜欢识时务的鸟。
……
在毕方出现的那一刻,原先安静的书灵便开始簌簌的发抖着。
幽幽黄光不断的撞击灵韵屏障,想要逃窜而去。
宋延年招呼毕方鸟看那团黄光。
“借我一团火。”
他看了一眼毕方身上的红斑,继续道,“不是你之前烧洒金街的凡火,要你丹田中的赤炙。”
毕方鸟有些肉痛,它修行多年,丹田中的赤炙火也才那么一小簇呢。
到底是谁排面这么大,居然要劳动它的这簇赤炙火?
毕方鸟饱含怨怼的瞥了一眼黄光,随即愣住了。
宋延年见到这一幕,了然了。
“你们认识啊!”
毕方鸟猛摇头。
“毕方毕方~”不认识不认识。
虽然说着不认识,但它显然是不愿意拿出自己的赤炙火了,鸟儿小而机灵的眼睛在宋延年和黄光之间看来看去。
宋延年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探向毕方鸟的丹田处,灵韵如潮水似的包裹住妖丹中的那丝炙热的红光。
白光柔和却又不容拒绝的将赤炙火包裹而出……
一团明亮好似能焚尽万物的火龙出现在他的掌心。
毕方鸟看着自己妖丹中的火苗,原先一团拳头大的火光,现在只剩下一根头发丝粗细,明明灭灭,脆弱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熄灭过去。
毕方鸟:……
它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早知道就自己来了。
它真傻,又不是头一次知道,这人类娃娃手黑着呢。
……
毕方鸟矮下唯一的一条腿,它卧在白布似的卷轴上方,脖颈缠绕进自己的翅膀窝窝,紧紧地抱着自己,汲取着那少得可怜的温暖。
宋四丰:……
虽然有些可怜,但他就是想笑,这是怎么回事?
宋延年转头,他的目光落在逃窜的黄光身上,开口道。
“别跑啦,多累啊。”
不想听到这话,黄光逃窜的更厉害了,黄色的光影在白色的屏障中,硬是跑出了残影。
宋延年嘟囔:“你跑得不累,我眼睛都看累了。”
他将手中的火团一扔,炙热的红光瞬间化为一条游头摆尾的火龙。
火龙张嘴似有咆哮声,倏忽的一下就飞扑向黄光……
白色的屏障就像是点点星光在半空中炸开,自由的黄光还不待逃窜,就被那火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缠绕上了。
“啊啊~”
书灵发出痛苦的哀嚎。
“叛徒叛徒!”
毕方鸟将自己蜷得更紧了,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它才不是叛徒呢,它就是一个阶下囚。
……
宋延年将他爹往后拉扯了一下,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爹,这书还要烧一会儿的,没这么快,你有别的事要忙吗?”
宋四丰:“啊?没有。”
难得延年回家,他当然是万事都丢开手,陪儿子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忙。
宋延年:“那你坐在这里看吧,坐着腿不累。”
说完,他还贴心的替他爹倒了一碗的凉茶,又将他娘买的一些糕点瓜子放在盘子里,搁在了旁边的矮几上。
宋四丰:……
看这个阵仗,应该是要烧挺久的。
随着赤炙火苗的燃烧,黄光越来越弱,越来越多似字似图案的黑丝从黄光里腾空升起。
宋延年五爪微敛,他将这些黑丝抓来,快速的看完里头的符文符箓,另一只手不忘将它净化。
宋四丰惊奇的看着那黑雾似的东西经过延年的手,便成了丝丝白光散到空中。
黄光还在不停的哀嚎,声音时男时女,时老时幼,声声真切,句句动情。
“哥哥,呜呜,放了我吧,你弄疼人家了,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小子,你这时候停手,我家主上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你难道不想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吗?放了我,这些我都能给你……这片大好河山你就不心动吗?”
“痛痛痛,我好痛,我要娘~哇哇,坏人,你是坏人~”
……
宋延年将他爹按住了,“没事没事,这都是假的,没有小孩呢。”
这鬼书惑人确实有一套,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不行,就利用人们的恻隐之心。
在不甘愤懑中,黄光在火龙的吞噬下,变成一张薄如蝉翼透明的轻纱纸。
宋延年收回赤炙,接住了这张轻纱纸。
纸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毕方鸟将脑袋从翅羽下探出。
“毕方~”火团可以还我了吧。
宋延年瞥了它一眼,不再理它。
灵光一闪而过,悬浮在半空中的毕方鸟又被封进了卷轴中。
卷轴中,毕方鸟不断的振着翅膀,蓝羽薄如蝉翼,就是暴怒跳脚之时都是美丽的。
“毕方毕方~”
说话不算数!说了要给它减刑的。
宋延年将画卷重新卷上,他化了两条黄泥线,将这画卷捆得紧紧的,末了,他将这插进了宽口大瓶白瓷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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