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说完,他手中的宽袖一拂,朱氏只见一道亮眼的白光闪过,再一睁眼,脚下的土地凝实,她已经站在谢家厝的村子口了。
朱氏好半晌才回过神,惊奇不已。
“当真是仙家手段啊。”
宋延年看了看周围。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间,一阵风吹来,枯黄的树叶簌簌的往下落,地里的稻谷早已经被收割,剩下一茬茬的禾苗头。
放眼过去,村子一片寂寥。
“我们走吧。”宋延年朝黑气浓郁的方向走去。
……
站在篱笆院门外,朱氏伸出手准备推门,下一刻又往回缩了缩。
近乡情怯,不外如是。
宋延年瞥过她犹豫又害怕的脸色,伸出手来扣在门把上,侧头道,“阿姐,我来吧。”
说完,他手中微微用力,木门便被推动。
随着篱笆门“吱呀”一声打开,空气一阵涌动,地上几片枯叶飞旋而起,此情此景凭添几分悲凉。
这是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除了正中间的堂屋,旁边还有两间正房,除此之外,正房两边各有一间耳房呈龙虎抱的格局。
龙虎抱的耳房比正房来得低矮,这是吉利的风水。
宋延年收回视线,目光最终落在堂屋的供桌上。
片刻后,他轻声的叹了口气。
供桌距离墙面的距离,在风水上,左边的那一面称为龙边,右边的一面称为虎边,龙虎边都需符合文公尺的吉数才是吉利。
然而,他刚刚看了,这谢家供桌的龙虎边恰恰都在文公尺的凶数害之字上,害字主灾至死绝,乃是大凶的兆头。
宋延年叹息,这是逼虎跳墙。
……
“左边的正房原先是我相公和我的房间,我婆母在右边正房,”朱氏强撑着自己,带着宋延年朝左边走去。
“昨日夜里,我是在旁边的耳房和囡囡一起睡的,就是从这个缝隙看到了娜娜……看到那女鬼吸食精气的……”
宋延年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通过那缝隙,还未推门两人便看到了里头赤果果的躺着一个人。
朱氏颤抖着手,显然怕得厉害。
宋延年推开门几步走到床榻边,只见朱氏的相公谢盛强全身发青,显然已经死去多时,诡异的是他的脸上居然带着一抹笑。
那笑容又满足又有食髓知味的痛快,笑意僵在那发青冰冷的脸上,有几分的吓人。
宋延年收回探出的手,沉声道,“阿姐,节哀!”
朱氏抹了下眼泪,除了几分恍惚,倒也没有过多的悲痛,她将有些凌乱的碎发往耳朵后夹了夹,失神的喃喃。
“真奇怪,倒也没那么伤心,反而还有点踏实,我这是怎么了?”朱氏为自己的心情惶惶不安,难道,她是这般坏的妇人?
宋延年安抚道,“阿姐,别想那么多。”他顿了顿,继续道。
“原先你不知道结果,自然提心吊胆,惶惶不安,此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成为了定局,咱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他环顾了一眼这间屋子,那红色的瓷瓶没有在这里,“走吧,咱们去你婆母那边看看。”
……
朱氏的婆母倒是还留有一口气,但亏空得太过厉害,就算是撑过此刻,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
朱氏替婆母黄氏掖了掖被子,又去灶间烧一壶热水,宋延年左右打量着屋子,同样没有看到那红瓷瓶。
就当他准备卜卦时,一道神音远远的荡来,似水波一般漾开。
“延年道友~”
宋延年诧异:“海爷?”
随着声音漾来,一道如夜色一般的黑雾飘忽而来,黑雾陡然的在半空中绽开,再一看,立在原地的是一袭黑衣的海爷。
海爷笑道,“延年道友也是为那女鬼来的?”
宋延年恍然,“是您出手了?”
难怪,按照朱氏所说,这女鬼应该有一张貌美的脸,然而,在冥清真君庙宇的时候,那叫娜娜的女鬼早已经面目全非,彻底成为厉鬼。
“是。”海爷手心一番,一个红瓷瓶便出现在祂的掌心。
原来,这些日子谢盛强逢赌必赢的好运道早就引来旁人的侧目和红眼。
都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原先差不多家境,甚至还不如自己的村民过得这般好,既有美娇娘搂抱,又有真金白银,谁能不羡慕?
海爷:“起码那邻居就起了心思。”
宋延年看向海爷手中的红瓷瓶,只听海爷继续道。
“这女鬼也是贪心,害了这谢盛强一家我不计较,眼见这谢盛强不行了,便又要故技重施,哄那心动的村民上当。”
“哼!”海爷一向带笑的脸沉了下来,声音瓮瓮如洪钟。
祂享这片村民的香火供奉,自然容不得鬼物如此猖獗,这才出手略略惩戒,鬼物被雷霆之力击中,丢了寄身的红瓷瓶慌不择路的逃窜,寻着那一丝财物因果,这才跟上了朱氏母子。
海爷将红瓷瓶递了过去,重新挂上了笑脸。
“延年道友,既然那女鬼已经在你手中,此物便一道托付给你,你们人间也常说,一事不劳二主……这事啊,非得你来管才稳妥。”
宋延年:……
“行叭。”
他接过海爷手中的红瓷瓶收在手中,细细的打量了几眼。
只见红瓷瓶宽口,瓶身绘制了一株桃树,满树的桃花竞相竞相吐蕊,粉粉的花朵缀在那绿叶中,分外的娇嫩诱人。
似一阵风过,半空中下着桃花雨。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桃树的脚下,那儿,一柄精致的小梳子在草丛中若隐若现。
梳子?
一瞬间,宋延年脑海的思绪如闪电般一闪而过。
还不待他抓住,海爷抬手重重的拍在宋延年的肩头,也将那一瞬间的思绪拍没了。
宋延年无奈的看了过去,“海爷……”
海爷哈哈的笑了一声,“想什么呢,瞧你这般出神,我方才说的你听到了吗?过两日来我这里玩啊。”
宋延年:“没想什么……”
就是有想什么,被这么一拍也什么都被拍没了。
宋延年神情郁郁。
……
在宋延年应下海爷的邀约后,海爷便告辞,再转身的那一刻,祂的目光落在犹自昏沉的黄氏身上,随即不在意的挪开。
宋延年在海爷走后,看着床榻上的黄氏若有所思。
这谢家做了什么事,居然惹得海爷这位神灵厌弃?
虽说神灵没有举动,但神灵厌弃自然不会分出神力庇护,倘若有神灵庇护,想来这谢盛强和黄氏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被恶鬼残害。
……
朱氏拎着水壶进来,她在桌上斟了两盏清水,有些局促的推了一杯过去,轻声道。
“家里也没有茶,道长喝杯清水吧。”
宋延年冲朱氏笑了笑,“阿姐,我这里不用操心,你先忙吧。”
朱氏见宋延年是真的不介意,转身便忙活黄氏了,她拧了帕子替黄氏擦了擦脸,又准备替她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宋延年见状,连忙起身走出屋子。
他站在院门口看了看,听到门后有掩门的动静声,正待开口说话时,视线落在篱笆院外的小路上陡然一顿。
宋延年诧异:“这是什么?”
他朝外走,最后站在篱笆院外的那条路旁,凝神细看。
乡间的路多是村民踩出来的,这是一条黄泥路,两边的草有些干枯,宋延年此刻看的是两条乡路相交的地方。
随着凝神,此地剥去了黄泥的表面,在路的下方埋着四具女婴的尸体,也不知道年月多久,小小的尸体早已经化为白骨,稚嫩的手骨环抱在前胸……
而他看到的那一抹黑气,便是这些还未睁眼看过人间喜怒哀乐,长眠于地的婴灵聚起的怨。
也是因为它们太小,如今,这些怨孽早就溢散得差不多了。
……
“道长?”朱氏推着篱笆院的木门走了出来,眼里有一丝泪花,哽咽道。
“我那婆母也要不行了。”
宋延年回头,他看了一眼篱笆院,又回头看前方的十字路。
随着她的话落,原先只剩一抹黑气的孽找到了债主。
黑气就如那残火遇到了一股风,瞬间的壮大凶猛,接着,孽化为一股飓风冲进篱笆院,缠绕上床榻上的黄氏。
不过是须臾时间,黄氏便没了声息。
……
朱氏诧异:“这这,刚刚那黑烟是什么?”
她急急忙忙的跟着往回跑,大力推开大门,果然,床榻上的婆母眼睛圆瞪,早已经没了气息。
宋延年站在大门口。
“这是罪孽。”
他朝篱笆院外头看去,目光落在那十字小路上。
“就在那里的地下埋着四具女婴的尸体,看来,这事应该和你这婆母脱不了干系。”
宋延年若有所思,这谢家失去海爷的庇护,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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