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宋延年正待端茶,手中一抖,杯盏差点都拿不稳了。
他看向犹自以头磕地的周权辰。
他这还是看错了啊,这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
……
李公公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周公子对陛下有忠心是好事,但这,这真的不合规矩。”
宋延年帮腔:“确实如此,要是谁都以一颗心行事,却没有遵守世间规矩,那也是会出大乱子的。”
周权辰猛地的抬头,眼里有怨怼之色闪过。
宋延年顿了顿,将茶盏往桌上一搁。
这人绝对不能进宫,小皇子年幼,有这种人在身边引诱瞎胡闹,江山社稷保不准就出乱子了。
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江县令,沉吟道。
“江大人,方才这位周公子尊称你一句叔父,不知他父亲同你是?”
江县令连忙回道,“是本县的县丞大人,周辞起周大人。”
宋延年沉思,这名字耳熟。
他夜里到海爷的庙宇打雀牌,谢家樵夫收养的义子便是叫这个名字。
那位周辞起前尘往事尽忘,只余一个名字。
前几个月前,他还见那位周辞起一身粗布衣裳的在祠堂大房间里,教村民的小孩诵读习字。
……
宋延年来了兴致:“哦?这周大人此刻在何方?”
他瞥了下方的周权辰一眼,继续道。
“家里的小子都闹着要去京城服侍贵人了,这当爹的,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宋延年的话才落地,下首的周权辰陡然抓紧了散在地上的衣摆,眼白比眼黑更多的双眼里也闪过几分畏惧。
宋延年探究的多看了两眼,回头问道,“江大人,你说呢。”
江县令回过神,“对对对!”
“我这便让人唤周大人过来。”说完,他朝旁边的衙役打了个手势,低声道。
“去,速速将周大人请来。”他的视线瞥过下方的周权辰,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继续道。
“告诉他别忙活了,这小子虽然不争气,但那也是唯一的崽……回头要是跟着宫里的公公走了,那是这辈子别想再见面了。”
衙役点头,“是!”
江县令回头,恰好对上宋延年看过来的视线,他讪笑了一声,解释道。
“县里的事情多,县丞大人尽职,难免忙碌了一些。”
宋延年看着他那打理得十分精心的美髯须,了然。
这定然是个得力的县丞。
他举起杯盏朝江县令遥遥致意,“江大人,喝茶喝茶。”
前辈不愧是前辈,他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
周辞起大人来得很快,在小厮再一次给众人添茶的时候,他便大步流星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气势赫赫,眉眼不怒而威,眼睛扫过下方有些抖的周权辰时,恨铁不成钢似的摇了摇头。
“你啊你!一天没看紧你,你就瞎胡来,真是个不省心的!”
说罢,他转身冲上座的众人拱了拱手,沉声道。
“见过诸位大人。”
“家里小子无状,叨扰各位大人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里头没什么情绪,但是只是这样浅浅的一句话,周权辰就似那老鼠撞到了猫,手不自觉的缩紧,薄薄的夏衫盖不住他身子的颤抖。
周辞起:“来人。”
随着这声来人,周权辰猛地抬头,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豆大的汗也砸在了地上。
一个高大的汉子应声进来。
“大人!”
周辞起淡漠的扫了一眼,“将这逆子带回府上。”
……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
“周辞起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我爹,你不是我爹!”
“我爹才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不是我爹,我不认你,你滚!”
……
“放手放手!”周权辰双眼通红,里头都是狠意,“我要去京城,我不要在这峒阳了。”
他一个奋力,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壮汉的钳制,一下便冲到了李公公面前。
“公公带我走,求公公怜我!”
“哎哟喂!”李公公被周权辰这猛的一扑吓了一跳。
他往后跌了跌,猛地砸进椅凳的后背,得亏旁边的宋延年眼疾手快的拉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李公公,让他免了跌跤丢大脸。
李公公扶着腰,面容惊吓。
这是谁怜惜谁哟!
……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重新被壮汉钳制起来的周权辰。
这么一个疯少爷,说发疯就发疯……
很快,周权辰被扛了下去。
周辞起叹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他转过身便告罪。
“方才吓到李公公了,晚上再在咱们峒阳留夜吧,峒阳虽然不如州城热闹,但我知道一家菜馆,里头的鱼做得特别鲜嫩肥美,今晚我做东,也让我给李公公赔个罪。”
“别!”李公公想回州城了。
这来峒阳县招人就是一出馊主意,没有独苗苗就没有独苗苗吧,总比带着个半疯癫的大汉子回去来得强。
“好!”与此同时,有人却应下了。
李公公回头,宋延年对他笑了笑,这声好便是出自他的口。
宋延年解释:“公公,咱们此时出发,到时就得走夜路了。”
“这一片山脉多,走夜路最不安全了……”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周辞起,笑道。
“周大人最清楚了,你说是不是啊,周大人?”
周辞起心中猛的一跳,连忙应道。
“是,是,这山林里多豺狼虎豹,诸位大人细皮嫩肉的,香嫩可口,还是在峒阳县再待一日,明日清晨再启辰吧。”
因为心里莫名的一慌,他连山大王对人肉的评价都说出口了。
还好,众人也只当他是因为方才周权辰的一通闹,这才口不择言。
周辞起暗地里呼了口气,转头便看见宋延年还对着自己笑。
他连忙缩回目光。
……
一行人往外走,王昌平注意到宋延年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诧异道。
“延年兄,你一直看着周大人做什么?”
宋延年目光看着前方,他知道走在前面的周辞起也竖着耳朵偷听,不由得又是一笑。
“没什么。”
王昌平不依了,“没什么你还一直瞧他。”
宋延年无奈:“不过有几分面熟,似曾相识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含笑,继续道。
“唔,也许是什么时候有过擦肩而过的缘分。”
王昌平怀疑的看了两眼宋延年,显然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辞。
前边的周辞起听到这话,稍微放松了一些。
……
走出府衙大门,前方便是阶梯,走下阶梯,前方一条空旷的大路。
没有了遮挡,阳光肆意的洒在这条路上,大路好似也被这烈日的骄阳烘干,闷闷的风吹过,卷起干瘪的黄尘土。
流金铄石,不外如是。
烈日将众人的影子照得很明亮,前方有马车走过,帘布微微颤动,露出里头被钳制住的周权辰。
原来,这是周家的马车。
江县令心有不忍,“辞起兄,权辰还是个孩子,你是不是太过苛责了。”
周辞起不在意,“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以前便是太宠他了,这才让他犯下了大错。”
他摆了摆手,继续道,“大人您别说了,我这心里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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