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月娘也知道,这神像里已经没有神了,但延年不是说过吗,最早这神像,也只是一尊普通的雕像,因为信仰,它才慢慢的有了神性。”
“月娘始终是祂最忠诚的信徒。”
她冲郭雅眨了眨眼睛,“总还有希望不是吗?”
郭雅别过头,摸了摸脸颊,怪烫的,突然她又觉得这月娘迷人了。
月娘也忍不住问她。
“你当初怎么会同意让延年留下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丫头当初心里可怵她了。
也就这段时间来,她们这一人一鬼,才处得好一些。
郭雅不回答,反而问道,“你又为什么不愿意走呢?”别看是鬼,顶着个纸人皮,水里来水里去的捞田螺抓虾也是怪累的。
而驱动纸人,也是需要月娘的魂力,更别说,月娘还是那样精致爱面子的鬼。
月娘听到这话,愣了片刻,随即指了指半空中,洋洋洒洒似扯棉飘絮一般的雪花,对郭雅说道。
“丫头,你看,这下雪天真美!”
她目光痴迷的看着那一片片飘雪:“你看这雪,东飘飘,西飘飘的,晃晃悠悠在半空中,看够了风景才慢慢落下。”
“一片雪尚且舍不得这风景,更何况是我。”
她悠悠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她就是死得太早了。
最开始听着的时候,郭雅还有一丝感伤,待听到后面。
郭雅:……她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干活干活,下雪了鸭子该冷了。”
说完往鸭舍里又抱了一些干燥的稻草,往牙槽中添了一些温水,再将挂在棚舍里的风灯添了油,点上。
随着一盏盏油灯的亮起,棚舍里的温度渐渐回温,郭雅这才放心了下来。
转头回答月娘:“为什么留下你,当然是留你干活咯~”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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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乌篷船上,宋延年还不知道,几个月后的月娘会问郭雅,和他一样的问题。
他将身上剩下的符箓都递给郭雅。
“我知道郭雅姐姐是个心软的人,虽然有月娘立下的鬼誓言,但该有的防身手段,咱们还是要有,这些符箓你随身带着。”
“倘若月娘有不好的心思,这些符箓除了示警,也会保护你的。”
郭雅将符箓收好,爽快的说,“行!这样我也不怕,她要敢有坏心思,我丢一个符砸她一个窟窿出来。”
到了岸上时,宋延年拒绝了郭雅的继续相送,“你快回去吧,郭大娘还在家里等着呢。”
郭雅也不放心她娘,想了想,就和宋延年告别了。
褚家义塾大门外,早已经门户紧闭。
宋延年绕到了书院的后方,那里,玉兰树的枝丫伸展,蔓延出墙角。
宋延年踩着墙面,拉扯着玉兰树特意垂下的枝干,三两下的翻回了书院。
拍了拍玉兰树褐色的大枝干,“谢谢你了啊。”
玉兰树的一条小枝垂下,上面叶片尖尖,欢快的挥动。
不用不用,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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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家义塾大门外,隆冬腊月时节。
宋四丰带着媳妇新做的厚袄,对守门的褚伯说道。
“麻烦大哥帮我唤一声甲班的宋延年。”
第37章
守门的褚伯在门口的小房里点了一盆炭,正缩着脖子坐在旁边烤着火,听到声音回头一看。
“哟,是宋老弟啊,来接你家延年?”
“是啊,这不是要过年了嘛。”
宋四丰乐乐呵呵的作了个揖,“小弟在这里提前给老哥哥拜个早年了。”
褚伯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
“好好,你也新年好,新年发财哈。”
“快快快,进来烤把火,瞧这天怪冷的。”
宋四丰在褚伯的招呼下,抬脚进了门房,将手中的包裹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转身又从里面翻出一包媳妇早就包好的香菇木耳干。
他将这包裹的齐整的干货从桌子上推过。
“山里人家,也没啥好东西,这不,寒冬腊月的,老哥哥拿着煲口汤喝。”
褚伯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上次才收了你一张兔子皮毛。”
宋四丰将东西重新推了过去。
“嗨,一张兔子皮值几个钱,也值当老哥哥挂在嘴边讲。”
“我家延年啊,在书院里可都赖你们照顾了,这里边就一点香菇木耳的干货,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我和孩子他娘的一点心意,收下收下!”
“那我就收了啊。”
褚伯听罢,起身将桌上的木耳香菇收到旁边的柜子里,又抓起床头的藤壶,翻出一个黑色粗碗。
噗呲噗呲的往碗中倒了一杯热水,往宋四丰面前一递。
“你在这里喝口水暖和暖和,我给你喊孩子去。”
宋四丰端起碗咂了一口,喟叹:“还是老哥哥心疼我,这下可暖和多了。”
好听话谁都爱听,听到这话,褚伯呵呵笑了两声,背着手溜溜哒哒的抬脚出了门房。
他来到书院后面,冲着玉兰树旁的窗棂喊:
“宋延年,宋延年在吗?你爹来了。”
屋内,正凝神练着毛笔字的宋延年,听到喊声后连忙将笔往砚台上一搁,撑着凳子滑了下来,探出头喊道。
“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话才落地,就往外跑。
褚伯落在他身后,看着宋延年的背影一哂。
“这娃娃的腿脚就是比咱这老骨头利索。”
“爹!”
宋延年推开门,看到眼前的宋四丰,不由得眼睛一亮,三两步就跑到他爹面前。
宋四丰被自己儿子这中气十足的一喊,唬得一愣,忙将手中的粗碗放下。
他看了看外头,奇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是你褚伯喊你的吗?”
宋延年:“是啊,我听到你来了,可不就得跑得快一点嘛。”
宋四丰见他穿得单薄,连忙伸手捞了过来。
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冷不冷,怎么也不穿件袄子就跑过来了,也不怕冻着。”
“急啥!爹又不会跑。”
一边唬着脸,一边将带来的厚袄给他套上。
嘴里还叨叨,“还好你娘周到,让我带了件厚袄给你。”
宋延年贴着他爹的脸亲呢的蹭了蹭,“爹,我都想你了。”
“啊!好冰!我给你捂捂。”
宋四丰扒拉下捂在自己脸上的手,“没事,爹不冷,就是外面风大吹的,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把自己冻坏了就好。”
他说完继续问。
“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我们要准备回去了。”
宋延年听到这话,双眼晶亮,一脸迫不及待。
“昨儿下午我就收好了。”
他终于要放假回小源村了。
话才脱口而出,宋延年又懊恼的挠头,“不过我还有一些书籍还没整理好,都是今天先生给我的,要我假期里带回家温习。”
“还有,刚才等你时,我见你迟迟不来,就摊了纸磨了墨写着功课,现在桌子上乱糟糟的,砚台和笔都还没清洗。”
“爹你得等等我了。”
后面的褚伯晃晃悠悠,终于回到了门房,听到这,插嘴道:“宋老弟,这孩子放假,回家的行囊估计是多了一点,你进去帮他收拾一下吧。”
“你们家远,迟了船该赶不上了。”
宋延年见褚伯回来,连忙从他爹身上滑了下来,这时听完褚伯的话,也将期待的视线投向他爹。
虽然自己也会收拾,但有人帮他当然更好了。
宋四丰踟蹰:“这书院的规矩,不是不让大人进去吗?”
褚伯摆手:“没事,今儿人都走光了,书院里就剩钱婶和我。”
“一会儿你们走了,我和钱婶也该落门插回家准备过年喽。”
宋四丰再次告罪:“嗨,都是我来迟了,连累老哥哥在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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