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宋四丰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小公子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快要没了,家里人该伤心成什么样啊。”
说到最后,声音都低了两分,话里是掩藏不住的沉重。
他们这样一介外人,听到这样的事尚且替他可惜,更遑论他的亲人了。
宋延年赞同,那万两银的阴沉木棺木又有啥用,人一死,眼睛一闭,躺哪里不是躺!
一死万事休!所以还是要保重自己。
两人提着新买的灶糖灶饼,怀里揣着红纸,抬脚从杂货铺里出来。
才走出几步,就见到路边一老汉头戴毡帽,缩着脖子躲着冬日的风,他的面前是一辆陈旧的板车,上面是一摞摞的紫皮甘蔗。
宋延年停下脚步。
“爹,买两根甘蔗吧。”
那甘蔗一节一节的,看过去分外的修长,光滑又紫亮紫亮的皮泛着干净的气息,还没吃,他就好似尝到了内里清甜爽口的滋味。
想吃!
宋四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行,那咱们就买几根,刚好过两天祭拜灶神的时候也能用上。”
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猫冬的人多了,连带着平里镇都清冷了许多。
生意不好做,卖甘蔗的老汉见宋延年喜爱的模样,破天荒的饶了一节甘蔗给他,给他带在路上吃。
宋延年挑了中间的那一节,悄声在他爹耳旁说道。
“甘蔗头虽然甜,但是蔗头节多难啃,蔗尾又不够甜,还是中间的刚刚好。”
宋四丰听完自己儿子这小心机的评论,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这几根新买的甘蔗,切断的时候,爹也把中间的那节留给你。”
宋延年摇头,老气横秋又语重心长,“爹你这样事事都依着我,会把我宠坏的。”
“不能这样教儿子!”
宋四丰用力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稀罕的不行,“怎么!你这做小子的,还要教自家老子怎么做老爹不成。”
待逗够了,又正经下来,“爹是知道咱们延年一向懂事,不会宠坏的。”
买完甘蔗,他们又在平里镇逛了逛。
“我们这镇真的好小。”
头一次来的宋延年,看着这一眼就能将街头街尾尽收眼底的街道,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才这么一会儿,他已经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又从街尾走到了街头。
整整将这镇子走了两趟。
宋四丰扛着四根紫皮甘蔗也不嫌重,陪着儿子在街上闲逛。
听到这话,才停了脚步,将甘蔗往地上一放。
“那咱们回去?”
“咱们这镇小,没什么东西可买,过几日你要去书院了,我们提早一天出发,到时爹带你去安同镇好好逛逛。”
宋延年摇头,这安同镇他可比他爹还熟。
“不了,我要在家里多待待。”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要去书院!
两人说话间经过一个肉摊,宋延年指着肉铺子,语气里带着丝惊讶。
“这不是大虎家的肉铺吗,方才我见到大虎他爹了,这下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宋四丰顺着宋延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这肉铺摊子上围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他们彼此是相熟的。
宋四丰:“不好,怕是来找茬的。”
都是同村的,既然遇上,于情于理都要去问一声。
宋四丰:“延年,你在这里看着东西,爹过去看看就来。”
说完,将买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就往摊位中的人群挤去。
“让让,都让让!”
宋延年看他爹个子虽然大个,却很灵活,不一会儿就挤到了前面,只看得到脑袋上的一点头发。
不一会儿,宋四丰就回到街角,那边的人群也陆陆续续的正在散开。
“没事。”
宋四丰将东西往肩上一扛。
“张屠夫他之前不是脸上长了疱疹嘛,据他说那小小的疱疹威力大的不行,简直要了他一条小命。”
“还好他家大虎拿回来了一帖土方子,他才抹了几次就好了。”
“这不,平里镇就有一户人家,他家正在说亲的少年郎脸上也长了疱疹,这两日疼得厉害。”
“这家人想到之前张屠夫也好似有这样的情况,就求到了他的摊位上。”
“没想到这少年郎涂了药没有效果不说,竟然还加重了。
“这不,一家子人就来闹大虎他爹了。”
宋延年:……
大虎他爹这事他知道啊!土方子还是他给的。
地龙拌蜂蜜嘛!
宋四丰抬脚往码头方向走,不忘招呼还往肉铺方向看的宋延年。
“走走,咱们别管这摊子事,大虎他爹吃不了亏。”
他过去的时候,刚好见到张屠夫重重的将那把磨的锃亮的砍骨刀往案板上一剁,原先还来势汹汹的众人,顿时不敢多说话了。
两人走在路上,宋四丰随口问宋延年。
“延年,你是怎么知道那艄公要发财的?”
宋延年:“相面观气看到的。”
“你看那艄公伯伯下巴有肉能蓄财,特别是他的鼻子,鼻子是那财帛官,昨天他的财帛官处的光芒可亮可亮了。”
他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么亮的,都这么旺的财气了,他不发财谁发财!
宋四丰奇道:“你怎么会这些?”
宋延年觑了他爹一眼,装做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嘛?”
宋四丰:“哦?你和我说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宋延年叹气,“爹,你这记性真是不行,上次我在练这秘籍的时候,你还鼓励我好好练来着。”
“我腿练麻了,还是你帮我按按的。”
说完,装做嫌弃的道:“记性真差!”
宋四丰停住了脚步,看向他儿子:……
宋四丰:??!!
“你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吗?”
宋延年背过手,看天:“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再说了,这些相面的知识,先生书房里的《青囊经》,《周易》,都有写呢,两个相互结合下,我肯定能看清艄公伯伯的财气啊。”
他想到了自己买的那本《周易》,真是越看越深奥,每次看又会有不同的见解,当真是不辜负其群经之首的名称。
宋四丰呆滞在原地,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受到了暴击。
宋延年也怕把他爹刺激坏了,小声的喊了一声,“爹?”
宋四丰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蹲在地上平视宋延年。
“延年,和爹说实话,这秘籍哪里来的?”
宋延年:“源山山脚下捡的。”
宋四丰摊出手:“秘籍呢,给爹看看。”
宋延年:……
在他脑海里搁着呢,怎么拿!
“我看完后,它自己就烧没了,现在都记在脑海里了。”
他心想,自己这样说应该不算撒谎吧。
宋四丰:这越听越邪门了。
他气的扬手打了下去:“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瞎练,你喜欢这个早说啊,咱们找啥书院,找个道观送你去当道童不是更好!”
宋四丰气的语无伦次了。
他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孩子在练秘籍的时候,他怎么就当这是傻孩子在玩闹!
感情一直以来是他自己傻啊!
宋延年也不怕疼,双眼晶亮的看向他爹:……
“我还能去当道童的吗?”
宋四丰咬牙,“想的美!”
宋延年不服气,这道术一流有啥不好的,他爹非得这么排斥。
“要不是有这书,上次我在河里就得淹死了。”
宋延年捡了重点来说,“那时巨龟张嘴,下一秒就要将我吞到肚子里,危机时刻,我想起了书上的符,就这样在水中一画。”
“然后娘帮我磨的白银鱼手串就亮了起来,符文闪过,巨龟才消失了。”
“在我浮上水面后,那珠串才散了的,说起来,还是这书救我一命的。”
宋四丰听完,神情变幻莫测,良久才喟叹了一声,摸了摸宋延年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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