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世界
一看就是能写一手好字的手!
她见面前这小孩笑了一下,笑容明亮,宛如深山石涧中一涓寒泉,清冽又干净。
心头的紧张不适,顿时如云破光出,不见阴霾。
宋延年:“是我。”
“铭哥儿媳妇你都没变,远远的,我就听出了是你的声音。”
林氏抚了抚脸颊,“哪呢,老喽老喽。”
谈话间,宋延年走出甲板,撑手一跃,身姿灵活的跳上了岸。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鼓出一个潇洒的弧度。
乌篷船经他这番动作,却纹丝不动,船身下的水波,甚至无一丝荡漾。
宋延年接过林氏手中的包袱,“我来吧。”
接过包袱时,他的视线落在林氏身旁的小姑娘身上。
察觉到外人的目光,张宝珠捏紧糖葫芦,悄咪咪的往林氏身后藏住身子。
宋延年见状,又是一笑:“这是宝珠吧,我听张诺提过。”
林氏点头,她蹙着眉,声音里有一丝愁苦。
“是啊,这孩子什么都好,听话又乖巧,就是怕生的紧。”
“许是怕生,都这么大了,说话还不大利索,可把我和他爹急死了。”
宋延年听着林氏的忧虑,视线又注视在这三魂七魄有些散乎,不够凝实的小姑娘身上。
半晌,他移开了视线,笑道。
“没事,多长长就好了。”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桃木环佩,将它递了过去。
“给!见面礼。”
林氏本想推拒,但她看了一眼这东西,见它只是木头雕刻的一个环佩,上面浮雕着寻常的花草。
平平常常,显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给小孩儿玩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心下一松,遂轻轻的推了推身边的宝珠。
“没事,收吧,这是你小叔公的一点心意。”
张宝珠挪了挪脚步,从林氏身后走出。
她怯生生的抬眼看了下林氏,又飞快的瞥了宋延年一眼,这才低头拿过桃木环佩。
拿过环佩后,她的表情就变了。只见她一脸的稀奇,肉乎乎的手指头不停的扣着环佩上浮起的纹路。
林氏见状,伸出手要帮她挂脖子上,张宝珠一转身躲闪了过去。
背着身子将桃木环佩攥得死紧的,连心爱的糖葫芦都丢到了一边。
林氏奇道,“宝儿很喜欢这小环佩呢。”
宋延年,“许是环佩上的纹路漂亮,小姑娘也懂得欣赏!”
林氏抱怨:“哪呢,在府城的时候,她爹给她买最新颖的簪花,她都没这样欢喜呢。”
“真是谢谢延年的见面礼了。”
宋延年摆手:“宝珠喜欢就好。”
他看了攥着桃木环佩的小姑娘一眼,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胎光,爽灵,幽精。
张铭家的这个丫头,三魂七魄虽全,但爽灵却不稳。
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那爽灵犹如漏洞的筛子,魂灵似星光一般,一点点的溢散。
爽灵主生机,爽灵不断的溢散,长期以往下去,可不止是不会讲话这么简单了。
桃木环佩上有他刻录的几道符箓,其中一道固魂符可替这姑娘固魂。
等她再大一些,情况自然会更好。
见爽灵的魂灵不再溢散,宋延年回头。
“走吧,我们到船上聊。”
林氏迟疑的又看了船老大一眼,脚下的步子没有动。
宋延年见状,恍然,“没事没事,我都是搭老张的船,我们熟悉着呢。他行船又稳又快,是河里的好手。”
林氏听完宋延年的话,这才点头。
江面上只有眼前一艘船,溪陵江畔风大的很,才这么一会儿,她的头就被吹疼了几分。
林氏暗叹,不坐这船,还能怎么办。
这样想着,她从包裹里找出一个毡帽,替张宝珠戴上。
张宝珠不耐的摇了摇身子,躲闪着林氏的手。
林氏低斥,“戴好了,风大。”
张宝珠嘟嘟囔囔的了一句热,声音太低又含糊,林氏没有听到。
另一边,老张在乌篷船和河岸间架了一张又宽又大的木板。他自己早已站在船尾,单手撑着篙,沉默的等着。
林氏走过那比寻常更宽大的木板,心里有一丝歉意。
船行间,江水波浪滚滚,耳畔里都是风击打水的声音。
宋延年见林氏有些介怀的模样,开口安慰道。
“没事,老张不会介意的,再说了,小心谨慎是人之常情,出门在外,还是要多一分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氏心里一松,点头附和。
“是了是了,我也是听铭哥讲了那些卷宗,啥奇奇怪怪的杀人理由都有,弄得我现在疑神疑鬼,出门都有些怕了。”
宋延年听到这话,瞥了沉默划船的老张一眼。
林氏没有注意到,她继续和宋延年叨着家常,她去府城四年了,这一去,直到今日才回来。
是以,她和宋延年也是多年未见,此时话也比平常多。
四年前,褚怀京大人老骥伏枥,年纪一把了,居然还升了官,张铭就跟着褚大人去了府城,而林氏当时快要临盆,不知是想啥,她咬着牙也跟了去。
想起往事,林氏有些内疚,她爱怜的摸了摸宝珠细细的头发。
“这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就跟着我颠簸,可能因为这样,从她落地开始,身子骨就不是太好,长得也比别家的孩子慢。”
林氏叹了口气。
她想起在小源村时,张铭升官的消息传来后,大姑姐和婆母背着她,躲在小厨房里,商量着要给张铭买个丫头,好让他带去府城伺候。
想想那时的心情,再低头看看女儿宝珠现在的模样。
心下感慨万千,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悔不悔,大抵还是悔多一些吧。
林氏收了收自己的情绪。
“你铭哥他事情多,宝儿太奶奶今年捡骨,我和宝儿就先回来。”
宋延年点头,示意他知道这事。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张婆去世了。
张婆对于自己的丧葬,很早就交代过儿孙,所以,她虽然去的突然,但一切都按着她的安排在走。
不然,依着小源村里的习俗,是没有捡骨葬的。
宋延年:“节哀!”
林氏打起精神:“延年你怎么这时候回来?”
“我回来拿户籍,还要去里长那里拿保书,今年二月的县试,先生准我下场科考了。”
虽然是县试,但一应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像他这样的考生,一方面要求身家清白,不得冒籍,不得枪替,另一方面也要求不得匿丧。
而这些情况,里长最是清楚。
“我们五生联保,替我们做保的秀才公要看过这些文书,才能替我们做保。”
林氏听完一喜,“真的吗?那预祝延年顺顺利利了。”
溪陵江上笼罩着朦朦胧胧的水雾,水浪轻轻拍着乌篷船船身,船行很快,小小的乌篷船就像是一只大水鸟,轻盈的掠水而过。
林氏抱着女儿宝珠上岸时,还在惊叹。
“今日船行格外的快。”
宋延年将包裹递了过去,随口一答,“是吗?可能今日顺水吧。”
林氏:“大概是了,哎,我在这儿。”
林氏见到岸边等候的张家人,冲她们挥了挥手,这才转身面向宋延年。
她将银子往宋延年手中一塞,觑了船老大一眼,道。
“延年,你把这银子一起给船老大吧。”林氏尴尬的笑了下,她还是有点怵。
宋延年握住银两,对林氏笑道,“行,那你和宝珠先跟张嫂子回去吧。”
见几人走远后,宋延年这才转身回到船老大面前,又添了个银两递给船老大。
老张拉了拉帽檐,将自己埋到阴影里,瓮声瓮气。
“不用给,我不用这个!”
宋延年轻笑,“跟我还客气!”
他将银子往老张怀里一塞,“你就是用不着,小翠和洋洋也要啊,快拿着吧。”
说完,他取掌心火,燃起三支清香,往地头一插。
“好了,我回去了,明儿清早,你再来接我。”
宋延年背上书笈,转身往小源村里走去。
在他背后,地上那三支清香,以极快的速度燃尽,而船老大那张带着狰狞刀疤的脸,飘飘忽忽,似真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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