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偏执战神后 第95章

作者:妩梵 标签: 甜文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阮安固然觉得赧然万分,却不想在这时同他计较欺负她的事。

  她没同他恼,觉出他心情转好了些,温声问道:“张小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同我讲讲吗?”

  这话一落,霍平枭唇角的那抹笑意即刻消失至无。

  他淡淡回道:“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我都无关。”

  家中那么复杂不堪的过往,不必让她知晓,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觉出他身上又有了防备之态,阮安关切地盯着他半敛的眼,忽地轻声说:“你不想说,就不说。”

  她是那么地喜欢他,喜欢到他的一切都能接受。

  阮安能看出,霍平枭明显在嫌弃自己的过往,甚至对此存着深深的憎恶。

  可这样一个骄傲恣意的人,不该被这些事绊住,她想为他做些什么。

  这时,霍平枭微微瞥眼,看着阮安将小手探向他的侧颈,并将柔软的掌心覆在那处被他生母亲手划破的疤痕上。

  她抚摸它的动作缓慢,带着疼惜,仿佛想要将它抚平。

  霍平枭垂下眼睫,突觉心跳加快了许多。

  这种异样的感受,于他而言并不陌生。

  早在阮安再次来到他身旁,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就会时常如此。

  只这一次,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明显加快了许多。

  从一开始,阮安就从未嫌弃过他身上这道丑陋的疤痕,总是在尝试靠近、碰触它。

  她向来不善言辞,予他的是她木讷的温柔。

  此时此刻,霍平枭忽地意识到,他早已对阮安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

  在此前的人生中,他从未如此依赖过一个人。

  阮安于他而言,仿佛是久病之人每日都要喝的良药。

  但凡戒断一日,他都会彻头彻尾地疯掉。

  想起将来会发生的风云莫测,霍平枭突然将她往怀里拥紧了几分,阮安不知他为何会将他勒得那么紧,只得用小手推了推他。

  他突然凑近她的软耳,嗓音低沉地说:“阿姁,我会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包括权势和地位。

  但凡他有什么,都会尽数予她,命也可以。

  霍平枭吻了吻她的额侧。

  阮安却没弄清,他为何会没来由地同她说了这么一席话。

  忽地,他吻她的力道变重。

  似在央求,又好像带了威胁之意,霍平枭的语气亦沉了些:“所以,千万不要离开我。”

第77章 二更合一

  暗卫将张庸的尸体放在了临近皇城高墙的嘉福门处, 东宫内人发现他时,这个之前凭借主上宠爱作威作福,仗势欺人, 实则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已被穿肠破肚。

  张庸腹部的恐怖刀口一看便是被重刃所致, 所有看见他尸体的人面色皆是一骇。

  亦都弄不清楚,张庸为何在请了个丧事假后,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是日,太子萧崇在左春坊与中书舍人议完事后, 即刻就往太子妃的寝殿快步赶去。

  傅良娣明显将自己精心装扮了一番, 身着一袭妆花罗的襦裙, 容色姝美的面容上还细细描绘了烟霞妆。

  透过偏殿的窗楹,她看见太子匆匆而过的身影, 眸色飞快地由亮转黯。

  及至太子的背影消失至无, 傅良娣方才语气幽然地对身后的女使说道:“太子一个月至多临幸太子妃两回,她怎么这么快就怀上皇嗣了?”

  傅良娣女使的神情也颇带费解, 恭声回道:“太子妃没少派人在民间四处搜寻得子良方,各种温厚的补药喝下去, 这体质想必也比寻常的女子更容易受孕。”

  这话一落,傅良娣用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话音带了些怅惘, 又道:“本宫是真想知道, 她到底饮了什么药,怎么这么灵?”

  女使又答:“只可惜琉璃被她贬到掖庭洗衣去了,她是太子妃从太傅府上带来的丫鬟, 以往这些事都是她去宫外和医者联系的。”

  傅良娣的心中逐渐蔓上淡淡的恐慌。

  之前她仗着萧崇对她的宠爱, 多少有些恃宠生骄, 李淑颖虽然佯装大度, 在表面与她维系着和平的关系,可在私底下,两个人早已不睦许久。

  眼下她有了身孕,又是东宫正妃,太子的那颗心也明显往她那处偏倚了过去。

  李淑颖难保不会仗着这点,在这几个月对她使手段,以报昔日之仇。

  另厢。

  太子快步进了正宫寝殿,李淑颖已然穿着素简地侯在殿央,朝着他方向款款施了一礼,温声道:“臣妾见过殿下。”

  太子赶忙将她扶了起来,说道:“爱妃既有身孕,以后就不必在孤的面前行礼了。”

  李淑颖怀的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太子自打得知她有孕的消息后,心中就一直被初为人父的喜悦充融,对这位太子妃的态度也比从前热忱了许多。

  李淑颖难能感受到太子对她的关照,心情多少是带了些愉悦和欣喜之感的,她由着太子将她小心地搀扶到了罗汉床处。

  偏殿的博山炉里也不再焚着气味浓厚的龙涎香,凡是全换上了对孕妇身体有益的药草。

  太子在另一侧坐定后,询问了李淑颖孕初的症状。

  李淑颖垂眼回道:“那日臣妾多少被张庸的事惊扰,动了些胎气,太医叮嘱臣妾一定要多注意休息。”

  这话是在敲打太子,李淑颖想让他知道她怀子的不易。

  但这个孩子于她而言,也属实是意外之喜,胎相有些不稳亦是实情,并非虚言。

  自打做了母亲后,李淑颖的心境也产生了变化,不管这胎是男是女,她都想给这个孩子最好的一切,当然希望它能平安出世,不想头一胎就和自己的孩子分别。

  不过,她还是希望这胎能是个男孩,这般,她有了嫡长子,这个东宫正妃的位置也能做得更稳些。

  “爱妃辛苦,切莫操劳,一定要将孤的皇儿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说话间,皇宫那处也来了人,送来了皇帝赐给李淑颖的贡物。

  包括一对重明枕、一套神锦衾、一双和田玉打的玉如意,以及南海刚刚进贡的珊瑚摆件,光从赐物来看,就足可见皇帝对李淑颖腹中之子的重视。

  李淑颖隐忍多月,终于凭借子嗣在东宫扳回一局。

  只这赐物是皇帝送来的,皇后那处还没什么动静。

  思及此,李淑颖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强自压下眼底的不豫。

  她清楚傅良娣在东宫如此骄纵的缘由,并不完全是仗着萧崇对她的宠爱,她的背后亦有皇后在为她撑腰。

  皇后身居后宫多年,表面对她这个嫡媳各种满意、夸赞,却将平衡之术玩的明明白白。

  只要她能坐稳这个位置,再生下皇长孙,萧崇的心不在她这儿,或是有多少妻妾都不妨事。

  她早晚也要利用别的女子,来平衡后宫关系,况且她对太子并无男女之情,只当他是丈夫,是未来能让她母仪天下的君主。

  可如果要李淑颖来说,她活到如今,有无对谁动了些情思,答案是有的。

  她亦未能免俗,还是对霍家那位年少封侯的骄子儿郎产生了好感。

  李淑颖习过些相面之术,总觉霍平枭这人不仅通身散着王侯的贵气,眉眼间亦总会流露出帝王之阴鸷,男人随意觑一觑眼眸,就自带睥睨威严。

  但他父亲霍阆不日内将死,霍平枭虽手握兵权,亦骁勇善战,是大骊的战神。

  可霍阆一旦去世,便如树倒猢狲散,霍家必然要势微,他这般桀骜不驯的人,也就再没了从前的风光。

  外人都说,霍平枭是凭自己的能力从剑南的一个寻常军阶,混到千户、荣升大将、再至封侯,被朝廷拜为上公大司马。

  可出身于簪缨世家的李淑颖却认为,霍平枭的骨子里流的是霍家的血,能镇住几十万大军的不凡气度亦是霍家给的,那般嚣张且不可一世的性情,亦是霍家和权臣父亲带给他的底气。

  这个男人终归是为臣之命,白瞎了那副俊美的皮相。

  眼下皇帝也在同陈郡公培养将才,再用他打个几次仗,皇室便该清君侧,削他兵权了。

  到时霍平枭若要反,也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叛臣罢了。

  房家的那位表妹这时看着风光,到时也要带着幼子随他颠沛流离,余下的半生都要过戎马倥偬的凄苦日子,

  那嘉州来的奸诈医女没了靠山,也得随着霍平枭狼狈而逃。

  而她却能在这繁华阖闾的长安城中稳坐凤位,受万人景仰。

  而今霍平枭面对这种棘手境况,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做出杀死家妾,又将黄门郎杀害的恫吓之举了。

  相府的大火平息后,通鉴园的四处依旧弥散着淡淡的焦糊气味。

  霍阆居住的轩室,尚算完好。

  临近深秋,熏炉里烧着足旺的炭火,驱除着潮黯的寒气。

  苏管事神情伤感地将霍阆推到了厅央,许是因为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霍阆今晨难能恢复了些精神,还能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从床上坐起。

  尽管他的身体犹自虚弱,霍阆还是命下人为他敛饬了番仪容。

  短短数日,霍阆的面庞又苍老憔悴了许多,这个骨瘦嶙峋的老者身着一袭宽大公服,头戴进贤梁冠,鬓发斑白,气质依旧如冰玉之絜,病容难掩其名士风华。

  他命下人将泛黄的长卷堪舆图铺于漆木几案。

  霍平枭恰时进室,看见霍阆双手微颤,将狻猊铜镇置于朱红色的“剑南”二字之上。

  霍阆觉出霍平枭早已进室,却未抬首。

  霍平枭微微垂睫,唤道:“父亲。”

  霍阆将手从铜镇移下,淡声道:“你叔父霍闵在你十三岁那年去世,我亦是在那年,将你送到嘉州习武。你这一去,就是七年。”

  说完,他抬眼,看向霍平枭,又道:“坐罢。”

  霍平枭随意寻了处茵席,绑于铜兽小冠的黯红长缨随着他席地而坐的动作落于肩前,垂在泛着寒光的墨色腰封处。

  他将它拨于身后,随后沉下眉眼,单手撑膝,凝神细听,姿态犹带年少桀骜,通身散着王侯的矜贵气度,仪容赫奕,令人移不开眼目。

  霍阆缄默地将霍平枭略带复杂的神态看在眼中,眸色平静无波,没让他看出他的落寞,和惘然若失。

  他和她的眼睛,生的尤其肖像,同样的明昳烨然。

  当年在御街上的惊鸿一瞥,令他此生再难忘却。

  眼前这个俊朗青年流淌的血液,有他的一半,亦有她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