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优优
少棠刚把话题引入正航,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谢迎刃的尖叫声。
“怎么会这样?师祖万万不可。”
成乙与少棠对视一眼,两人从彼此的眼中都感觉出大事不妙。
少棠右眼皮莫名跳起来。
她一边按住一边向阁内快步走去。
成乙跑得比她不顾一切,早就没了踪影。
师祖的声音比往日都洪亮很多。
少棠觉得耳膜痛。
她不是听错了吧?
师祖要收终九畴为徒?
这不是乱了辈分么?
终九畴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崽子,何德何能做药王宗宗主的嫡传弟子?就因为救过师祖一命?
终九畴走了狗屎运么?竟然眨眼间当了自己的小师叔?
难怪谢迎刃会嚎叫?
她也想叫。
太不公平了。
以后这家伙更会吃的自己死死的。
天哎,她冉少棠算是没有活路了。
拜师仪式仓促进行着。
少棠挪到了人群最后面,透过人墙缝隙看到终九畴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的跪在师祖面前,双手奉上了一盏茶。
她在心里呐喊:完了完了,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今天这场雨原来不是冲二师叔来的。老天爷是在给她提个醒。
拜师仪式什么时候结束的,她根本不知道。
只记得人群散尽,终九畴走过来摸摸她的头,笑得不可一世,说:“乖。以后师叔仍住在你那里。咦,你从头到脚怎么都湿了?掉湖里了?”
然后,她记得自己想要扑上去揍他,幸好被谢迎刃与满悔给拦下,才没发生弟子忤逆师叔的惨剧。
再最后,她的视线聚焦到师叔成乙的大饼脸上。
他摇晃着她:“少棠,少棠,傻了你。想什么呢?快跟师叔说说,怎么才能钱生钱?”
反正有能耐的徒弟已经被师父撬走了。
他现在不稀罕依仗别人,他要靠自己,重新在师父心里树立崭新的形象。
境山百年来,第一次有了躁动的分歧。
终九畴召集了想要强身健体的弟子们,在大家劳作完、学医后,公开教他们习武。很多人见识过终九畴隔空劈树的本事,纷纷加入习武队伍。
另一拨人,以冉少棠为首,研究如何赚更多的钱财。
谢迎刃左右为难了一阵,最后还是投靠少棠阵营。
虽然他也很想像终九畴那样武功盖世,但他不想背叛自己的好兄弟。
更主要的是,师父他老人家支持少棠。
师父荒废宗门庶务已经很久,全交给了纪纲师兄去打理。一门心思与少棠盘算着如何在千门镇开钱庄。
师祖以身体未恢复为名,搬回凌云殿后便声称闭关,谁也不见,凡事也不理会。师父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唯一比他厉害的大师伯也闭门谢客,倒是满悔师兄不知是不是得了大师伯的授意,对少棠态度大变,经常主动过来帮她整理一些自己看不懂的账本。
谢迎刃很久没犯错,药王医经不知被扔到哪里,他每天都早出晚归,按少棠的要求,安排村民们到各处上工,收工后再结账。
日子过得还算是惬意。
少棠的日子却有点焦头烂额。
自终九畴荣升为师叔,所提要求更加五花八门。
不是嫌饭菜不好吃,就嫌弃屋内摆设俗气。
连池塘里新开的莲花,他都要鄙夷人家颜色为什么是红的,不是白的,简直俗不可耐。
少棠知道,他哪里是挑剔莲花,他是在嫌弃自己这个种花人没有品味。
第一世少棠也是名门闺秀,琴棋书画,生活艺术,打理庶务,无不精通。只不过第二世末世之劫,为了生存下去,她把自己活成了假小子,糙汉子。
其实,终九畴这些挑剔,她也想成全。
这一世,她本就打算报仇之余,好好享受人生。余生所遇皆是美好。
只不过没有财富支撑,她的愿望无法实现。总不能把将军府库房搬到境山来吧。
有时,看着终九畴把碗里的菜扒拉来扒拉去,她特别想问问他:您又没钱,哪来的底气挑三拣四?
冷静下来想想,还是算了。
人家手里攥着她的把柄,这口气她忍下了。
过不了多久,她要出境山,去千门镇赚人生第一桶金。才没空理睬他。
不过,在这之前,她先要安抚好躁动的师叔们。
幸亏有满师兄帮忙,帮她算了一笔账。最近开销太大,撒出去的银子过多,手头流动资金不足以支撑半年。她担心钱庄的流动资金不够,影响生意。
明天,她就要游说各峰峰主,入股她的买卖。
如果结果不理想,她再去游说村民。
实在不行,她才准备写信给家里要银子。算算日子,弟弟少栢该出生了。要是能回去见他一眼就好了。
第029章 过招
夜里,少棠想家,睡不着。
阿弟少栢是个阿姐迷。天天围着她转,一刻不想分开。凡是阿姐说的都对,凡是阿姐喜欢的,他都想办法从阿父阿母那儿讨了来塞给她。
她若是惹阿父或阿母生气,被数落两句,少栢第一个不愿意,一定要挺身护着她。
其实,少栢才是冉家长子。才是父母的儿子。
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在六岁那年意外夭折。现在想来,意外也许并不意外。
从她在冉府密室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该枉死的人,她要竭尽全力阻止发生。
沈惟庸刺那一剑之前,他对她十分疼惜、呵护。
日日盼着她肚子里的孩儿早点出生,只要有空闲,就会对着肚子里的孩儿说话。
所以,那一剑刺下来时,她整个人还是懵的。不明白柔情似水的夫君为何眨眼间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
沈惟中一直在催促他:快点杀了她。她什么都听到了。她活着,咱们沈家一个都跑不了。
沈惟庸在他兄长的催促中剖开她的肚子。他说:她死可以,我的孩儿不能死。
其实,那一天,她匆匆忙忙找过去,真的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记得沈惟中在侃侃而谈:终于把他们送进牢房只待问斩。只要太后的手谕下来,我们的任务就算顺利完成。
后来,她转生到末世,一直忘不了死前那一幕。终于想明白,沈惟中说的任务,就是冉家上下百口人的性命。
她那天之所以不小心听到这场密谈,也是因为听身边的傅母得到消息,因“通敌叛国”抓进大牢待审的兄长,突然在牢里病逝。
不知何故,冉家被抄家。
她心急如焚想找沈惟庸,求他去牢里探探虚实,到宫里打听到底出了何事,想个办法救冉家。
却不曾想,听到的却是沈家密谋陷害冉家的秘密。
她只知坐实兄长通敌叛国的人,是来自周饶国国师的一封信函。
查实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她现在一个十岁孩子的身份可以做到的。
她之所以答应父母来境山,早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她要在五年间迅速积累起财富,同时苦练武功,亲手手刃沈家两个畜生。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要背着药王宗的人,在用毒的造诣上更上几层楼。
钱庄的生意,第一世,她无意中在兄长给阿父的信中看到过。
兄长在千门镇经营的钱庄,做的风生水起。而后又在周饶国边境的绥城开了分店。是笔赚钱的好买卖。
因她以后要嫁入世家大族,阿母让她学习中馈事宜,对于财务方面的事,她格外上心,遂记了下来。想不到这一世,可以拿来便用。
想得多了,难免辗转反侧,愁于无法入眠之时,终九畴的篪声在暗夜里吹响。
这次他换了一首曲子,曲调低沉徘徊,袅袅不绝,似阿母睡前的催眠曲,少棠慢慢在乐声中阖上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少棠在终九畴“咚咚咚”的敲门声中醒来。
睁开眼竟然天光大亮,错过了练武的最好时间。
少棠双手抱头,长啸一声,懊恼自己睡过了头。
昨晚竟然是她到镜山后,睡的最踏实香甜的一晚。
终九畴不满意她磨磨蹭蹭的起床速度,直接跳窗进来,把她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少棠气得与他动起手来,幸好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幸好她睡觉有穿中衣的习惯。
不然岂不是都被姓终的看光了。
终九畴瞧着少棠满面红光,定是昨夜睡得不错,唇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耐着性子与她过招。
少棠功夫很杂。
有末世学来的招数,也有冉问教的拳法。她也算是个有灵性的,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路数竟然被她糅合到一起,竟出些出其不意的怪招。
终九畴的武功在她之上,却对她所习功法产生好奇,尤其她见招拆招的机灵劲,引得他不想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