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熙
第11章
沈夏来和沈壮壮先路过赵婶儿子孙建民所在的食品厂，沈夏来让沈壮壮等着，自己走到食品厂门口。
她在门口随便问了个人：“大姐，请问您是食品厂的工人吗？”
对方上下打量沈夏来，见并不认识，但还是说：“是，我是，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们工厂有个叫孙建民的工人吗？”
对方点点头：“有，你找孙建民？”
“姐，我和孙建民是一个大队的，孙建民他妈在大队里把大队长的牙给打掉了，事情比较严重，公安也会去。可以拜托你通知一下孙建民，让他回一趟大队吗？”
对方一听，立刻很八卦的问：“什么？孙建民他妈把你们大队长的牙打掉了，公安也会去？发生了什么事儿啊，你快给我说说。”
沈夏来一脸犹豫，很是为难，吞吞吐吐：“哎呀这事儿怎么说呢，孙建民他妈在大队里一向不讲理，唉……可怜我们大队长，快六十的人了，还要受这罪。”
说着沈夏来一副感觉自己说多了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不太好说，您到时候问孙建民吧。大姐，我还有事儿，通知孙建民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没问题，姑娘你去忙你的吧，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离开食品厂，沈夏来和沈壮壮直接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公安接到报案，也没问他们怎么不去公社的派出所而是来县里，骑着自行车跟着沈壮壮沈夏来回了大队。
沈夏来不去公社派出所的原因也很简单，公社派出所只有三个公安，一个是他们大队的，另外两个也和大队里的人沾亲带故，对赵婶子这事儿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倒是县里的公安，按着规章制度办事，一定能让她得到处罚。
果不其然，来了大队后，公安又详细的调查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发现这不是赵婶子第一次犯了，她以前也常常欺负人，只是那些被欺负的都忍下来了。
虽然大队长说他不追究了，可大队长被打的实在惨，而且还是无妄之灾。
赵婶子还是被罚去公社打扫两个月的街。
这个处罚并不重，但是很丢脸。BBZL赵婶子去扫大街，这下全公社都知道她做的事情了。
经此一事，大队里人也发现，沈长柱这二闺女，以前瞧着和和气气的。见了面也都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哥哥姐姐的喊，看着挺好相处的。
没想做起事来这么不讲情面，这也太厉害，太不好招惹了。
等事儿都折腾完，都中午一点多了。
不管是当事人还是看热闹的，才都从大队长家散开，各回各家了。
沈家人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路上的时候沈长柱和王翠翠没说什么。
一进家，把院门一关，王翠翠就忍不住揪着沈夏来念叨她：“二妮啊二妮，你咋就这么厉害呢，你，你咋就这么大的胆子呢。”
“娘，赵婶子都欺负到我头上了，不仅骂我骚狐狸样，还要打我，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她那一巴掌就扇我脸上。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如果不喊来公安，赵婶子会认错，会和我道歉吗？”
三妮立刻说：“那肯定不会啊，之前赵婶子到处编排宝根哥家的新媳妇偷人。那新媳妇脸皮薄，宝根哥也是个窝囊废，自家媳妇被那么欺负也当作不知道。后来那新媳妇实在受不了，跑回来娘家。还是她娘家大嫂厉害，到咱们大队把赵婶子骂了一顿。赵婶子这才不敢再在背后说宝根哥家的嫂子不检点。但她也没有和宝根哥家的嫂子道歉。”
王翠翠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可还是说：“那你也不能这么办啊，大喜家的欺负了你，你和娘说，娘去找她给你要个说法。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敢去找公安，也太吓人了。”
“这有什么吓人的，赵婶子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娘你去找她，说不定还会被她欺负。赵婶子这种人，如果不给她个教训，她只会觉得我是个软柿子，隔一段时间就来捏一捏，侮辱侮辱。”
这时沈长柱发话了：“行了，二妮这事儿做得也没错，大喜家的确实不像话，每天在大队里窜闲话。如果二妮不厉害点，以后她指不定说二妮什么呢。”
王翠翠嘟囔：“我也不是说二妮做得不对，我就是怕大队里的人都觉得二妮做事厉害，性子不好惹，耽误二妮找对象。”
沈夏来有些哭笑不得，她抱了一下王翠翠：“娘，您想得也太长远了。我之前不是都说了么，我十八岁之前不考虑处对象，二十岁之前不考虑结婚。”
说着话，沈夏来瞥见大姐脸色特别难看，沈夏来很是关心得问：“大姐，你不舒服？”
沈春来赶忙摇摇头：“没事没事，我，我去做午饭。”
中午吃着午饭，家里二弟三妹在热烈的讨论着上午发生的事情，他们不像王翠翠考虑邻里情谊，考虑名声。
在两个孩子看来，人不犯我不犯人，赵婶子欺负二姐的时候没有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说话别那么难听，那凭什么二姐就该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要对BBZL赵婶子宽宏大量。
就是大哥沈福来也说，沈夏来被赵婶子欺负的时候应该第一时间去找他，他给沈夏来做主。不然万一躲不及，沈夏来真的被赵婶子打上一个巴掌可该怎么办。
吃了午饭，洗好碗筷，沈三妮和沈四妮开始坐在餐桌上手抄课本。
沈家条件不好，就是送孩子去学校念书，也是没钱把课本都买齐的。
像沈春来沈福来沈夏来当初读书的时候，也只有给沈春来买了一到五年级的语文课本，还是买的二手的。数学课本因为字少，抄起来容易，沈长柱就给沈春来抄写了数学课本。
至于沈福来和沈夏来，用的一直是沈春来用过的二手语文课本和手抄数学课本。
到了禄来秋来冬来这里，倒是好了一些。沈夏来去县里读初中，有两个同学家境比较，又没有什么弟弟妹妹表弟表妹堂弟堂妹的来借小学课本。她们同意把小学的课本送给沈夏来，让沈夏来的弟弟妹妹用。
这样一来，加上沈夏来用过的语文课本，家里就有了三本语文课本两本数学课本。三个孩子，还差一本数学课本。
沈禄来倒是无所谓用印刷的数学课本还是用手抄的数学课本，不过他不愿意自己手抄课本。
而之前沈夏来用的那份手抄数学课本，早因为时间太久，上面的铅笔字都糊了。
所以趁着中午的时间，沈三妮和沈四妮两人分工，一人对着印刷的课本抄写一半，最后合起来，正好是一整本。
沈夏来则是回里间躺着，闭目养神。
感觉大姐沈春来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沈夏来睁开眼，问沈春来：“大姐，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吗？”
沈春来脸上满是羞愧，欲言又止。
沈夏来看看家里，说：“大姐，娘在隔壁给寿来补衣服，三妮四妮在抄书，屋里只有咱们俩人，有什么你小声和我说就是了。”
沈春来小声说：“二妮，是大姐对不起你。”
沈夏来愣了一下：“大姐，何出此言啊？”
“是我得罪了赵婶子，赵婶子她才为难你。”
沈夏来更奇怪了，她大姐沈春来性格不要太好，她怎么可能会得罪人。更何况赵婶子那样的人，如果大姐沈春来真的得罪了她，她怎么会放过大姐。
“大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春来小声说：“在我和姚青山处对象之前，孙建民曾经找过我，说想要追求我，被我给拒绝了。”
沈夏来这下可真讶异了，她大姐这嘴可够严的啊。不止沈夏来不知道，这件事想来全家人都不知道。
沈春来说：“二妮，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开玩笑，但是我们话说不到一起去。而且他是高中生，还在县里上班，当工人，我们也不般配。最主要的是，我实在不喜欢赵婶子。如果我和孙建民处对象了，那等我们结婚后，他去县里上班，我留在大队，每天和赵婶子生活在BBZL一起，我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沈春来看着沈夏来，认真的说：“二妮，孙建民这个人太精了，可能在他喜欢我的时候，他会对我好，能对我实诚些。那有一天他不喜欢我了呢，我只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沈夏来听懂了，对于大姐作出的选择，沈夏来很尊重。
她说：“大姐，你觉得你拒绝了孙建民，赵婶子因此记恨上了你，所以借机来羞辱我？”
沈春来点点头。
沈夏来却觉得并非如此。
“大姐，赵婶子应该并不知道孙建民喜欢你，或者说，她并不能肯定孙建民喜欢你。知子莫若母，同样的，知母莫若子。可能赵婶子从一些小细节里瞧出来孙建民喜欢你，但孙建民知道赵婶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更知道赵婶子常常在大队里吹牛，说她儿子要找个城里人给她当媳妇。
如果孙建民稍微有些脑子，对大姐你也算真心。那在你拒绝他以后，他就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端倪都不让赵婶子看见。”
沈夏来握住大姐的手：“大姐，以赵婶子的为人，如果她知道孙建民喜欢你，不管你拒绝还是答应，她都不会乐意，都会为难你的。现在她这样对我，和大姐你没有关系。你也别多想，反正经过这事儿，她肯定不敢再为难我，这就足够了。”
第12章
在家里等了三天，沈夏来终于等到了一封李淑文寄来的信，沈夏来这才知道孕妇大姐的名字。
李淑文在信里让沈夏来先去一趟县里，看看她算账利索不利索，是不是真的会一些会计的活儿。
沈夏来上午收到信，中午随便吃了点，就赶忙按着地址赶到县里的木材厂宿舍。
李淑文知道沈夏来家离得远，还想着昨天寄出去信，沈夏来今儿收到，怕是明天才会来。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很热情得喊她进屋。
“淑文姐，你这几天怎么样？孩子还闹你吗？”
李淑文一边招呼沈夏来坐下，一边无奈地说：“闹，怎么不闹，大概我怀的这是个调皮捣蛋的。”
说着她给沈夏来端了一杯红糖水，道：“小沈，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事儿，我也考虑了考虑。我现在怀着这个孩子的确不能太劳累，但把所有的工作拜托给你我也不放心。所以呢，一些需要打算盘计算加减的你来帮忙算一算，把算出来的数目列在另外的本子上，剩下的还是我自己来。”
听李淑文的意思，沈夏来只需要算账，这并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儿。
只是有些尴尬的是，沈夏来她并不会打算盘，只会手算口算。现在人算账大多是用算盘啊，沈夏来完全把打算盘这件事给忽略了。
沈夏来只能不好意思地说：“姐，我打算盘没有手算快。”
李淑文有些诧异地问：“你们学校数学课没有教打算盘吗？”
“教了教了，只是我家里条件不好，没有算盘可BBZL以练习。我会打算盘，只是比较生疏。”
李淑文点点头：“这样啊，没事，你可以在我这里好好学。夏来，你不是说将来想当个会计么，要当会计，必须擅长打算盘。”
沈夏来很是受教得点点头：“好的，我一定好好练。”
李淑文又拿出个本子来，让沈夏来先算算。
沈夏来拿了铅笔开始计算了起来。
李淑文看着她计算加减乘除挺利索的，心下很满意。虽然之前沈夏来说她自学了会计的知识，但李淑文并没有轻易相信。而且她她也不需要沈夏来完全接手她的工作，只一些需要计算的部分，沈夏来能算对，这就足够了。
李淑文对沈夏来还是挺满意的，她和沈夏来说：“夏来，我这活儿呢就交给你了，不过有个事儿我得提前同你说好。”
能得到李淑文的同意沈夏来已经非常知足了，不管她还有别的什么要求，沈夏来都可以接受。
“姐，您说。”
“你来帮我这事儿呢，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对外的话，就说你是我乡下亲戚，我怀相不好，请你来家里帮忙搭把手。”
李淑文这个要求很合理：“好，我会保密的，不过我得和我爹娘说实话，不然怕他们担心我。”
“和你爸妈说一声是应该的。另外就是你每天来时间，我看你算这些也挺拿手的，算得很快，应该三五个钟头就能把一天的活儿做完。不过你家离得远，来回太费时间。夏来，你看是每天来回跑，还是住我家里。”
李淑文又补充说：“我丈夫在市里上班，只有周末才回来。我妈在木材厂的食堂上班，她分的房就在一楼。我怀孕后她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你如果住家里，可以让我妈回去住。”
沈夏来感受到了李淑文的好意，只是她并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白天淑文大姐不舒服，沈夏来还可以去喊人帮忙，晚上她没法照顾一位孕妇。
而且淑文姐家里并不大，是个很简单的单间，有三十来平米，外间待客里间放着一张双人床。
沈夏来其实并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以前在学校，虽然睡一个屋，但也是单独的床。
现在和娘，大姐，秋来，冬来挤在一个屋子里住，沈夏来住得也不算舒服。但那毕竟是她的家人，毕竟是她的家，还是要比住别人家里自在一些的。
不过沈夏来家里距离县城又确实太远，每天走四五个小时，真的挺辛苦的。
想了想，最后沈夏来还是拒绝了李淑文的好意：“淑文姐，过两个月农闲，我家里大姐就要出嫁了。还有给大哥结婚准备的房子，也开始盖了。家里事情多，我得帮着爹娘分担。大姐出嫁后我就是弟弟妹妹们的长姐了，也得操心他们，还是不方便住在县里的。淑文姐，我每天早上七点多从家里出发，十点前来家里，然后开始干活。几点干完，我再几点回家，您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