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鬼E
祁懿美一听,心下焦急,连忙和唐诗韵交待了一声,便随了那小太监一道往外行去。
回了见云殿,祁懿轩正在里面候着。
十一岁的祁懿轩生得极白,微胖的身材,圆圆的眼睛鬼精鬼灵的,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大大的梨涡,十分惹人喜爱。
这时的他难得带了一脸凝重,见着祁懿美回来,二话不说便带了人一道出宫。
直到马车行出了宫门,祁懿轩面上的焦急才缓了缓,侧头打量了懿美,疑惑道:“大哥,怎的六殿下出宫办事没带上你?你们闹别扭了呀?”
祁懿美心下惦记着祁丞相的病情,瞄了自家弟弟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些有的没的。”
祁懿轩皎黠的笑了下,道:“哦,看来还真是闹别扭了。”
祁懿美抬手在弟弟头上敲了下,道:“父亲病重,你还笑的出来,枉他那么疼你了。”
祁懿轩两只胖手捂着额头揉了揉,道:“父亲待我好我自然知道,我怎是那般没良心的人。其实……父亲那边倒也无甚要紧的,虽是在卧床,但大夫都来看过了,说是慢慢将养就好。”
祁懿美一边放下了心,一边又起了狐疑。
“父亲既是无碍,为何又要这般……”
祁懿轩放下手,一副老成的模样道:“嗐,这朝堂上的事嘛,父亲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大哥你可别给父亲说漏了,这事儿的实情现下也就几个亲近之人知晓。”
祁懿美重新又打量了自家弟弟,要说祁懿轩今年不过十一岁,平时瞧着是个古灵精怪的半大孩子,微微圆润瞧着挺可爱的,可祁丞相连这样重要的事都与他讲,显然对他极为信任的。
这倒是也不奇怪,祁懿轩小小年纪,极会讨人喜欢,说话办事都智商在线,就说她初见他的那天便是,这孩子连极难讨好的六皇子燕辞云都拿下了,可见是个极会察颜观色的。
“既是如此,父亲叫我出宫,想来一是为了让戏演得更真一些,二是……确是有事寻我。轩轩,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祁懿轩摇头,道:“父亲没告诉我,不过话说回来,你和六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话题又绕回到她和燕辞云身上了。
祁懿美望着祁懿轩那八卦的小眼神,道:“小孩子别乱打听。”
祁懿轩“嘁”了一声,道:“大哥可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
说着,他见祁懿美一副确实不愿提起的模样,长叹了一声,道:“唉,要说大哥你和六殿下,可真是一对璧人。六殿下倾城绝色,谪仙般的清逸,大哥你也是极漂亮的,站在一处真是顶顶养眼,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干嘛要因为一点小事不愉快啊,大哥你实话说,是不是又去看哪个美人了。”
祁懿美白了他一眼,道:“你大哥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祁懿轩嘿嘿笑了两声,道:“嗯,还真是这样的人。”
祁懿美无语的再度翻了个白眼,却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前科累累,还因为看美人惹过几个小麻烦,确实是说不出自己不好美人这样的话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美人何错之有。我和六殿下的事你就别掺和了,还有啊,你从哪学来的这些话,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的,让人听见了这叫什么。”
“哦,是我一时忘了,说起来六殿下和大哥你的美貌之名远扬,见过你们二人的一些贵族皆连连惊叹,慢慢的民间也都知道皇宫里的六皇子和他的表哥伴读,漂亮得如仙人下凡,站在一处的风景惊艳了时光。这事越传越广,后来还有人暗里出了以你们俩为原型的话本子,什么俊美公子兄弟情深一路斩妖除魔的,说来这些事你也都知道一些的。
前几日嘛,我就好奇去找了几本来瞧,这一看,还别说,写的可真好,禁不住越看越上瘾,这会儿就还有点上头,想到那书里你们两兄弟情深意重,俊美绝伦的,极为登对,一时习惯了就说出口了。”
祁懿美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掐上祁懿轩圆润微胖的白皙脸蛋,从牙缝里道:“你这孩子太闲了是吧。”
祁懿轩被她掐着,脸胖乎乎的肉被捏了起来,一边装着疼痛哎呦的叫着,一边求饶道:“大哥饶命,我其实也不是想看,就是寻思这话本的原型既是大哥,我还是得帮大哥把把关嘛,要是把我英明神武的大哥写的不好了,我可饶不了他们。”
祁懿美松开了手去,瞪了他一眼,看着祁懿轩用小胖手揉了揉圆脸,心下有些无奈。
其实祁懿轩都不是第一个和她说过类似的话的人了。
要说世人喜欢看话本子,传些皇家的闲话故事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又是话本子又是小画册的,一发售便抢购一空的,一册难求,他俩现在都快成了皇家最佳CP,被满京城的人磕得有滋有味的,古往今来也是头一份了。
头疼的扶了扶额,祁懿美道:“总之百姓们写什么话本画册一类的,不过是图一乐,我也没当回事,但你可不一样,你就在我们身边,若是连你也胡思乱想的,可实是不应该。”
百姓们磕CP,磕的那是话本画册里的“荧幕CP”,她也从不理会计较,毕竟前世她自己也是个很爱磕CP的人,干嘛不让别人找乐子。
只是磕CP磕到真人上,于她和燕辞云总归不是件好事。早些年俩人年纪小的时候倒也还好,现下里他们都大了,虽说帝后和贵妃他们已然习惯了听着旁人说二人登对的话,但保不准哪天忽的重新审视了这样的传闻,发觉终归是有些不妥当,怕是就要问责下来了。
“总之你可莫乱说,给你大哥我惹了麻烦上身就糟了。”
祁懿轩一手还在小脸上揉着,道:“大哥放心,我一向最有分寸了。不过如果大哥真的这般介意,是否要和父亲商量下,寻个由头禁了这些书?”
一说禁书,祁懿美觉得像极了前世某些删减和马赛克的行为,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他们二人行的正坐的端,根本不畏这些书怎么写。
摆了摆手,她道:“不必,这些书不过是以我二人为原型,内容你既是看了并无太大不妥,这般急着要去禁,反倒显得我们心虚似的,便由着百姓们去吧,其实也不过就一阵新鲜,大抵再过几年你们这些小一些的长了大,出了更多俊男美女的,就没人记得我们俩个了。”
“嗯……那我觉得大哥你可能还是想的简单了,就六殿下这般风姿,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我可没见着哪个孩子有这个潜力能出落成那般绝色的模样。”
祁懿美瞥他一眼,道:“我们祁家向来出美人,轩轩你生得和父亲这般神似,若是肯少吃点瘦下来些,再过几年,也定然是个风度翩翩,惊艳了满城的美少年。”
祁懿轩鼓了腮帮子连连摇头,道:“算了算了,我可没这个天分。我还想要清蒸鲈鱼,红烧排骨,万祥楼的桂花杏仁糕,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好吃的,我哪一样都不能放弃,至于什么惊艳了满城的美少年,谁爱当谁当去吧。”
祁懿美笑了笑,她这个弟弟,真是哪哪都好,就是这张嘴比她还能吃,一众美食几乎没有他不爱的,总要吃到小肚子圆鼓鼓的才算罢休。
两兄弟聊了片刻,马车便驶入了祁府。
作为世家大族的府邸,祁府也是京城中数得上号的大宅院。
高楼画院,典雅简洁,古香古色中透着一般文人世家的书卷之气,乍然瞧着虽不镶金带玉般的乍眼,但细细打量下去,一砖一瓦都是精英,处处透着用心。
本朝开国之时,祁家也算是功臣之一,只是后面几代人皆是平庸之辈,便逐渐没落了些,直到近百年来,才又渐渐重新有了名望。
如今祁家的当家人祁经昊官至丞相,他下面还有三个兄弟,也皆各有官职,只是兄弟几人天资不同,如今所居位置也大有不同。
兄弟四人虽并非同母所生,却也是兄友弟恭,十分和睦,祁经昊在几个兄弟间乃至整个族中皆是极有威望,祁家这个算不上庞大但也不小的家族内部倒是十分团结。
祁懿美穿过来的时候,便是在这祁府中,只是她没待了多久,就作为祁公子的替代品被送入了皇宫,这六年里,她极少回祁家来,如今再次踏入家门,自然也是生疏了。
作者有话说:
磕CP使我快乐,哈哈哈哈哈哈
第62章
自马车上下了来,祁懿美立在院子里四下的望了,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忽的阴了下来,许是因着家主生着病,整个府里也显了几许凄凉之色,偌大的院子里种着几棵梧桐树,随着初秋微凉的风摇曳着,莫名的有些萧索之感。
然而这凄凉萧索也仅是片刻,很快,内里便出来了许多人,祁懿美抬眼瞧去,虽是见面次数不多,却也都是识得的。
因着还是白日里,祁丞相的几个兄弟如今只有祁懿康的父亲,祁懿美的二叔在府内,他身侧跟着的是他的夫人,还有祁丞相的几个幕僚,以及祁家的管家。
虽是识得,可难免有些陌生,一则是因着她这几年一直在宫里,和这些亲戚也没见过几面,二则她并不是真的祁公子,对这些亲人也自是没那么容易就能生出血脉相连的亲近之感。
如今这几个人站在她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虽是个个都面色温和亲切,却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祁懿轩看出了自家大哥的尴尬,笑着上了前,率先十分乖顺的向几位长辈问了好。
祁懿美也带上了浅笑,对着几位长辈一揖手,礼貌的道:“懿美久未归家,这些年也未在几位长辈面前尽过孝道,二叔,二婶莫要见怪。”
祁家二叔温和的笑了笑,道:“懿美和懿康进宫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如今都长成大人了。”
祁懿轩笑着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当年我还是个四五岁的小毛孩呢。”一边说,一边将面前几位长辈向祁懿美一一的介绍着了。
祁懿康的父亲祁经宏生得与大哥祁经昊并不相似,气质也全然不同,祁经宏方方正正的脸,留着胡须,看上去稳重而随和,祁懿□□得便与他有几分相似。
他上前抬手在侄儿的肩上拍了拍,微笑着道:“确是有些年头没这般聚在一处了,说起来你小时候,二叔也是极疼你的。”
祁懿美回忆了下进宫前读的双胞弟弟的手札,笑着回道:“二叔待懿美的好,我自己记得,记得七岁的时候,二叔还亲自帮我做过风筝来着。”
祁经宏闻言笑了笑,抬手在侄子的头上抚了抚,带着人往内里边走边道:“这些年懿康在家书中没少提及你呢,说你聪慧过人,帮着他出过不少主意。”
祁懿康这位大堂哥为人端厚正直,不像祁懿美这么多弯弯道的心思,这些年里两兄弟感情还算不错。
祁懿康自己不算聪明,倒确实许多事上都是祁懿美帮着参谋的。
不过诚实可靠的祁懿康也难免偶尔被她敲些竹杠,祁懿美想到那些过往,不禁莞尔,道:“大堂哥过奖了。”
因着祁丞相还在内里等着,几人并未与她多寒暄,带着祁懿美到了祁丞相的房门处,便先行离开了。
祁丞相的门口守着的是他的贴身护卫祁杉,乃是一位武艺高强万里挑一的高人,自十多年前跟了祁丞相,便一直在他身侧。
此刻他一身灰色劲装,见着祁懿美,上前一揖拜了,便引着她往内里去了。
祁懿轩在后面跟着,刚要一道进门,祁杉却是微一抬手,淡淡的道:“丞相大人吩咐了,轩公子先请回去。”
眼见着祁懿美已经进了内里,门复又关了好,祁懿轩眨了眨眼,眼珠转了一圈,道:“那好,我在外面等着大哥。”
祁杉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坚定的伸手道:“请轩公子先请回去。”
这是连听个墙角的机会都不给他啊……可是有什么事,竟是连他也要瞒着的呢?
祁懿轩抿了嘴,复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窗,并未为难于祁杉,点了头道:“那我这便先回去了。”
祁懿美这边推门进了内里,厅堂内空无一人,顺着厅堂来到了寝室门外,她抬手刚欲轻叩,便听内里有人低沉着声音道:“是懿美吧……”
这声音正是祁丞相,只是相较平时的底气十足,难免显得有些虚弱。
祁懿美应了一声,便抬手推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药味顺着被推开的门涌入祁懿美的呼吸间,祁懿美打量了内里,饰品皆是些书法名画一类的物件,极少见金玉之物,桌椅倒是上好的木材制成的,样式高雅别致,却并不奢华,整个房间便如祁丞相这个人一般,带着一股内敛之气。
祁丞相靠在床头,被子盖到了半身处,肩上披了件灰色的外裳,向来老谋深算的双眼因着连日的病痛少了些神采,两颊也瘦得凹了进去,仔细看去,发间也隐约见了花白。
他轻咳了几声,唤了祁懿美近前。
祁丞相虽不是祁懿美的亲生父亲,可这许多年来待她也算是不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是以祁公子的身份活的久了,她的潜意识里已然将祁家的事视作了自己的事,与祁丞相之间,也是有几分真的亲情在。
见了此情此景,祁懿美不由微红了眼眶。
在她的印象里,祁丞相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精明老成的形象,在官场上争权逐利,与皇后和吴家分庭抗礼,仿佛天塌了下来,都有他这个大家长为祁家人顶着。
然而这一刻,她才忽的想起来,祁丞相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也许他还不如个普通人,他早年丧妻,中年丧子,这么多年来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费尽心血努力撑着祁氏一族,如今重病缠身,身边却是连个至亲之人都没有。
想到这许多,祁懿美更是心境凄凉。
祁丞相打量了她的面色,目光落在她那微微含着水光的眼眸处,淡然的道:“许是你和我儿生的过于相似了,我从前倒未觉得你如何肖似女子。如今见了你这含泪强忍的模样,倒确像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一般……”
祁丞相的声音极轻,全不似平时般沉稳有力。
祁懿美眨了下眼,努力将眼中的酸涩压了下,抬手恭敬一礼,道:“父亲大人。”
祁丞相点了头,道:“坐吧。”
祁懿美寻了木椅搬过来,在床边不远处坐了下,想着方才他的话语,解释道:“父亲,我在外间自然不会轻易露此软弱之态,还请父亲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对了,你在信中提到的郑嬷嬷瞧见丽丝夫人夜间行迹可疑的事,尚未将细情讲与我听。”
祁懿美当时觉着这事说来话长,便只简单和祁丞相在信里提了下,并未详述。因着原也没打算瞒着,便将当日的事,除了略过了自己随口胡说喜欢桓亦如一事,尽数讲与了祁丞相。
“胡闹!”厉声吐出了这两个字,祁丞相连声咳了起来,一双眼锐利苛责的望着祁懿美,喘息了会儿才道:“这么三脚猫的功夫就敢独自去桓亦如的门外偷听,谁给你的胆子!”
祁懿美低下头去,解释道:“我……也是想着杀我这件事于桓亦如一百个不划算,当时又事态紧急,机会稍纵即逝,这才急着追了出去,全没想到竟这般巧,他不仅还醒着,又似刚好与什么人动了手……如今我已然吃了教训,下回定不会再如此了。”
祁丞相无奈道:“任你盘算的再好,却是未想到你若当真撞见了什么不该见的,哪里还有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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