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光韶
国公夫人问李公公:“可是皇上派公公过来的?”
“是。”李公公答道:“今日早朝罢后,皇上突闻侯爷意外去世,甚是震惊悲痛遗憾,因此派老奴前来给侯爷上柱香,也顺便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公公说着的时候一直关注着林晚,果然看到林晚脸色微僵,他心里越发的起了疑心。
林晚也似是有所察觉,抿了抿唇,前方带路:“李公公这边请。”
林晚带着李公公进了灵堂,国公夫人怕林晚应付不来忙跟了上去。
林晚亲自点燃了三支香双手递给李公公,李公公接过香后拜了拜,林晚接过在香炉里插好,便又带着他往后面的棺材出走。
此时棺材还没有密封,林晚让人推开棺盖,李公公上前便看到牧稷头戴玉冠,身着华衣,一脸安详的仰躺在棺材里。
“侯爷哪,您怎么这么突然就去了呀!”李公公见了尸体也看不出异常,心里越发的怀疑,面上却露出哀色,抬袖在眼睛上擦了擦,一会儿眼睛就红了,几滴猫尿掉下来:“真是痛杀洒家呀!”
国公夫人等见状也跟着抬袖擦眼睛,眼泪长流。
只有林晚只红了红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又收了回去,神色越发的麻木不仁。
李公公见状心里越发的奇怪,要说这侯爷是林晚害死的吧,那她不是更应该摆出伤心痛苦的神色来麻痹世人吗?怎么反而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里有事一般。
李公公擦擦眼泪,回头问林晚:“侯夫人,侯爷到底是因何突然去世?洒家记得昨儿在宫里见着侯爷还是身康体健的,如何便突然没了?”
林晚抿了抿唇;“家门不幸。”
说完又似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又说了一句:“侯爷是得了急症,不治身亡。”
“是什么急症?是哪个大夫给看的症?脉案在哪里?为何没有传唤太医?”李公公一连串问。
国公夫人忍不住了,脸色沉了沉:“李公公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什么?”
李公公一挥浮尘,行了个礼:“国公夫人莫怪,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就算是奉命行事也没有这般的。
国公夫人还要说话,被林晚拉住了衣袖,林晚朝李公公说道:“多谢李公公关心。只是此事我不便与您说明,不如请老夫人与您说明吧?”
李公公闻言不由得挑眉,谁不知道林晚是平阳侯府的当家主母,老夫人向来是被供起来的,现在林晚竟然将事情推给老夫人,难道她就不怕老夫人实话实说对她不利?
亦或者,这事真是个意外?
不过,林晚既然这么说了,李公公自无不可,林晚比老夫人精明多了,从她嘴里套话不容易,但从老夫人嘴里套话却是很容易的。
当下林晚便带着李公公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林晚先进去跟老夫人说:“母亲,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说是想问问您关于侯爷的事情。”
老夫人正躺在床上,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手,她下意识的看向林晚,林晚满脸麻木,她心里便是再多的后悔和退缩也说不出口了,当下让老嬷嬷给她换上衣服,林晚也默默的上前帮了一把,等到老夫人穿戴整齐,这才和老嬷嬷一人一边扶着老夫人出去。
“老夫人,可还安好?”李公公看到老夫人神色灰败,整个人精神气全都被抽光了一般,心里也是吃惊,上前客套两句:“您可得节哀啊。”
“多谢李公公关心。”老夫人回了一礼,又请李公公坐下,而后自己也在老嬷嬷和林晚的扶持下坐了下来。
林晚等她坐好便撒开手说道:“前院众宾客该到了,儿媳出去招待,便不多陪了。失礼之处,还请包涵。”
林晚又朝李公公行礼。
李公公巴不得林晚离开,当然不会阻拦:“侯夫人自便,我与老夫人说几句便告辞。”
林晚颔首,转身出了厅堂,离了院子。
李公公看着林晚身影消失,这才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皇上命洒家前来,询问侯爷死因。不知侯爷昨晚是得了什么急症去世的?”
老夫人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就,就急症。大晚上的,一回来没多久就没了。呜呜呜……”
李公公对这个答案怎么可能满意,又逼问了几句,老夫人根本就招架不住,没多久就露了口风,老夫人即时崩溃:“禽兽不如啊,我养了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啊!老侯爷,妾身没脸见您啊!”
老夫人哭着哭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老嬷嬷凄厉的叫:“老夫人!来人哪,还请大夫啊!”
李公公:……我去!
前院里,国公夫人和林晚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林晚急步上前:“母亲。大夫呢?快请大夫!”
没多一会儿,大夫来了,将老夫人救醒了,林晚终于流了泪:“母亲,您可要好好保重呀,我和铮哥儿可不能再没了您呀。”
老夫人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泪水全是愧疚:“林晚呀,是牧稷对不起你啊,是我们平阳侯府对不起你呀!”
“母亲!”林晚终于痛哭出声。
老夫人捏紧林晚的手,虚弱;“铮哥儿……”
林晚像是明白了什么,哭道:“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会好好的将铮哥儿抚养长大!”
老夫人得了承诺,像是再无牵挂一般,手一松,头一歪,就断了气。
“母亲!”林晚大哭。
“老夫人!”老嬷嬷等丫鬟婆子跪地痛哭。
国公夫人也站在后面擦眼泪:“亲家!”
唯有李公公头皮发麻:他就是来问问情况而已,谁知道竟然把人家的老夫人给问死了!
好在林晚没有追究他,再加上刚刚又已经从老夫人嘴里得到了真正的死因,李公公便没有再继续逗留,很快就回宫回话了。
“你说,牧稷之死,并非急症,而是因他谋害亲弟,□□弟媳,弟媳不堪受辱,与丫鬟蓄谋杀之?”
御书房里,皇帝听了李公公的回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李公公低头说道:“此乃老奴从老夫人嘴里得知,从平阳侯府出来后,老奴便命人去调查此事,确定平阳侯的确是跟其弟媳乔氏有染,平阳侯的亲弟弟牧晟的确是被平阳侯设计害死的。昨晚事发之后,林氏气怒之下,曾带着孩子要与平阳侯义绝,连夜回国公府,是老夫人跪求林氏,林氏方才留下。”
皇帝闻言扔了手里的朱笔:“荒唐!”
他之前还觉得牧稷此人允文允武是个人才,费了些心思将之收为心腹,还将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谁知道他竟然是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当然,私德有亏的确叫人鄙夷,但对于皇帝来说,重要的不是手下有多高尚,而是手下人能不能成为他手里最锋利最好用的刀。
而牧稷原本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好刀,可谁知道这把好刀如今竟是自己绣断了,皇帝不生气才怪呢!
皇帝气得想直接下旨褫夺平阳侯府的爵位了。
“他是没见过女人吗?”皇帝来来回回,简直是要气死了:“那乔氏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竟能让他不顾廉耻去做下这等事?简直是要气死朕了。”
李公公低头不敢说话。
他也觉得牧稷脑子进水了。
那乔氏就是生得再美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小官之女罢了,难不成还能比得上林晚美丽高贵?
更不要说还是自己的弟媳!
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杀手,简直是疯了。
“那林氏,又是如何反应?”皇帝终于气稍稍消了些,问道。
李公公答道:“那林氏颇受打击。老奴刚刚去时,她一脸麻木,看不出什么悲痛,因此老奴初时还怀疑她,直到后来老夫人去世——”
皇帝打断他:“你说什么?老夫人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去世了?”
李公公跪下来:“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向老夫人询问侯爷死因,老夫人顾左右而言其他,后被老奴套出话来,老夫人不堪重负,吐血身亡。老奴办事不力,惹下祸事,请皇上责罚。”
李公公伏首!
皇帝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点点他:“你,你真是好啊!”
过了一会儿,皇帝一脚将他踹翻:“朕是叫你去问话,不是叫你去把人给气死的!”
本来可以借此机会查一查林晚,操作得好,正好可以跟之前的谋划呼应起来,现在好了,他的人去一趟府里,人家的老夫人都被气死了,这传出去得说成什么样子?
他再想在牧稷的死亡上做文章都不行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帝气得又是一脚过去。
李公公缩成一团不敢躲让,等皇帝气消了摆摆手,自然有人将李公公拖下去,毫无疑问,李公公短时间内肯定是要失宠的。
挥退了李公公,皇帝招来锦衣卫首领:“你去查牧稷之死,是否真如老夫人所说的那般,是因为儿女私情之事而死,查探一下林晚是否已经知晓了我牧稷私底下密谋之事。还有,牧稷的书房一定要找机会搜查一遍,别落下任何把柄。”
首领明白皇帝说的把柄是伪造林国公通敌的证据,当下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当天夜里,首领便潜入平阳侯府。
他倒是想去灵堂那边查看棺材里牧稷的尸体,但林晚一直待在灵堂里守灵,外面也有丫鬟婆子守着,首领想进去都不能,只得作罢,转头去了牧稷的外书房。
首领将牧稷的书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牧稷伪造的那些证据,只得无功而返,却不知道他走后没多久,便有人悄悄的来到灵堂外面,跟守在外面的徐妈妈咬了咬耳朵,徐妈妈点点头,那人便消失在夜色里。
徐妈妈进了灵堂,来到正跪在灵堂里烧纸的林晚身边低声道:“夫人,老鼠已经走了。”
林晚将手里的纸钱全都丢尽陶盆里燃烧,自己则在徐妈妈的搀扶下起身往外走,站在灵堂的台阶上,眺望着夜空,好一会儿才问:“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林晚早就知道所谓的急症去世说法根本就不可能说服皇帝,所以她让老夫人去应付李公公,老夫人一辈子单纯柔弱,绝对不是李公公的对手,肯定很快就被李公公掏出实话,老夫人接连死了两个儿子,本就伤心欲绝,更何况还知道了牧稷和乔氏的奸情,更知道牧稷为了乔氏杀了亲弟弟,她的精神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再加上她身体原本就不好,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事实林晚心里知道,老夫人心里也知道。
是以今日这结果,可以说是他们的默契吧。
想到这里,林晚不由得心里叹息。
其实原剧情里,老夫人也不得善终。
牧稷新娶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牧稷的新妻竟然乔雪珊,她当时便被活生生的气死了。
可牧稷为了不让乔雪珊背上克死婆婆的名声,主要是他自己也不想守孝,因此便将老夫人的死给隐瞒了下来,悄悄的将老夫人下葬,而后又找来一个身形年纪跟老夫人相似的放在后宅里奉养起来。
可以说,牧稷这个人完全就是丧心病狂。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当上男主的。
不过老夫人也并不十分值得同情就是了。
国公府没事的时候,她捧着林晚,国公府出事之后,她便一直担心林晚会拖累他们平阳侯府,还找牧稷说过要不要休了林晚,在林晚死后她明知道有蹊跷也没说什么。
“没有!”徐妈妈低声道:“我们的人没有靠近书房,是以从头到尾对方都没有发现我们的人。”
林晚点点头:“城外都安排好了吗?”
徐妈妈低声道:“老陈已经让人带了信回来,说城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身。”
“去截信差的人呢?”
“还没有回信。”徐妈妈看了看林晚:“要不然,我去催催。”
“不用。”林晚摇摇头,望着天上的皓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正常速度下,信差应该会在三天后抵达京城,如果我们能够拦住人是最好,起码能够为我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但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们必须得在信差回京之前离开京城。”林晚低声:“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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