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光韶
上面大人却不如谢老夫人的意, “来人, 先把谢老夫人带下去歇息一下。”
同时让人将罗婆婆的尸体带下去。
谢老夫人心里暗骂一声大人奸诈,可她这会儿却不想退了, 只得悠悠的醒转过来。
“谢老夫人醒了?可需要下去歇息片刻?”大人眼带几分嘲讽的问道。
谢老夫人虚弱的摇头:“不用了, 老身还坚持得住,请大人放心!”
又看向兰香:“兰香啊, 这里可是公堂,胡乱说话,误导大人可是要入罪的,你可不能犯糊涂, 赶紧的回来。”
谢老夫人眼里带了威胁, 兰香闻言果然瑟缩了一下。
大人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他拍了下惊堂木:“谢老夫人既然没事, 就请一旁旁听, 莫要随意干扰证人。”
“民妇不敢。大人请继续。”谢老夫人忙道。
大人这才看向刚刚出声的丫鬟;“堂下回话者何人?”
“回禀大人, 奴婢兰香, 是谢府福安院的一等丫鬟。”丫鬟兰香回道。
“你刚刚说有话回禀,是什么事情?”
兰香抿了抿唇,最终坚定了决心说道:“奴婢要举报谢老夫人和谢少爷,他们才是——”
“大胆贱婢,竟敢满口雌黄!”
谢老夫人忽地暴起,用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银钗目标明确的往兰香脖子上扎,那狠厉的气势有着一击必中的决绝!
谢老夫人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这里毕竟是公堂,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她就彻底的没有退路了。
她会成为杀人凶手。
会被判刑,会被处斩!
但那又如何呢?
她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身体早就已经败坏了,即使今日不死,也熬不了多久了,原本她是想着孙子还没有历练出来,她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好歹带着谢家人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可没想到她们最终还是棋差一着,眼看着就要离开荣县了,最后关头竟然被林晚给算计了!
谢老夫人心里恨啊!
却没有办法。
在回城的路上,她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谢景恒。
如果到了县衙,大人提出雪梨之死有可疑,就让罗婆婆出来顶罪,然后一头撞死,这样就死无对证,大人就算是不接受也只能接受这个答案了。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除了雪梨,就连谢宝仪的死亡真相也被揭露出来了,没办法,罗婆婆只能将两件事全都承认了。
也好在出来指证的是谢宝仪的丫鬟,这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雪梨的事,自然也就不会泄露雪梨死亡的真实原因,因此罗婆婆很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以死谢罪。
原本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就会结束,可谢老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向来器重的大丫鬟兰香竟然会背叛自己。
之前在十里亭得知林晚收买了她的丫鬟调换了玉佩,她当时怀疑了另一个一等丫鬟兰叶,却并没有怀疑兰香,因为兰香是家生子,她一家人都捏在谢家手里,除非她不顾家人的死活,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出卖和背叛自己的。
而兰叶却并不是家生子,而是从人牙子哪里采买回来的,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更容易被收买。
不过就算是兰叶反水谢老夫人也不怕,因为兰叶或许猜到谢宝仪是谢老夫人指派罗婆婆去做的,却并不知道雪梨的事情。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背叛出卖她的,竟是她信任的兰香!
兰香在雪梨出事的那天晚上,是跟了她一起去谢景恒的院子,也是亲眼看到谢景恒持刀伤人的。
其他亲眼目睹的,都已经灌了药送到庄子上,这些日子以各种借口陆续除去,只留下了罗婆婆和兰香,兰香她也想过要除掉,但最近事情多,而信得过的可用的人手少,谢老夫人就只能先将她留下,不过为了安抚她,谢老夫人是答应过她等离了荣县重新安定下来,便把她开脸给谢景恒做妾,并且允许她生下孩子,兰香也答应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老夫人从来都没想过兰香会背叛自己。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兰香是最后一个目击证人,只要她一死,就再也无人可以指证她的恒哥儿了。
她的恒哥儿将会彻底的安全。
谢老夫人眼里闪现凌厉的杀意。
“叮当!”
就在银钗即将扎进兰香脖子的时候,门口那边忽地寒光一闪,一枚银角子疾飞而来,准确的打在银钗上,银钗应声而断,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啊!救命啊!”兰香回过神来,惊叫一声爬着跑开。
大人回过神来气极,“快将她给我拿下!”
周捕头也反应过来,箭步上前一把将谢老夫人手里的断钗夺了,直接将人控制住。
谢老夫人扭头往门口看,正好看到男扮女装的林晚,哪里还不知道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她当下恨极;“林晚,你为何总是要跟我谢家作对?”
“谢老夫人,在你责怪别人之前,你还是先反省反省自己吧。竟然敢在公堂上杀人,还有什么是你们谢家不敢的呢?”林晚朝堂上大人拱了拱手:“大人,我认为以谢家这种作风,以往还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民女建议大人彻查谢家。”
被刚刚那一幕吓着了的民众这会儿也纷纷开口:“是啊,大人,这真的是太吓人了,在公堂之上都敢杀人,私底下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一定要彻查啊,大人!”
大人生气的拍惊堂木:“大胆谢李氏,竟敢在公堂上故意伤人,简直是目无王法!”
大人刚想叫人给他打二十大板,可一看谢老夫人那衰老孱弱的身体,别说二十大板了,只怕一个板子打下去都得连命都没了。
滑到喉咙的话只得咽了下去。
大人恨恨的一拍惊堂木:“谢李氏,你要是再敢如此,就休怪本官治你一个藐视公堂之罪!”
谢老夫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目光仍旧恶狠狠的瞪着林晚:“林晚,你少得意!我等着看你一个山贼贱种能有什么好下场!”
山贼贱种?
什么意思?
大家都茫然的看着林晚。
林小姐不是林举人的女儿吗?
怎么就变成山贼贱种了?
难不成林举人是山贼?
嚯,好吓人!
林晚神色未变,只看向谢老夫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嘲讽;“谢老夫人,你们谢家人犯下的命案,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吧。杀人灭口都不行,含血喷人转移视线,你以为就可以洗清身上的嫌疑吗?都活了几十岁人,还这么天真,可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再说了,你就算是想造谣坏我和林家的名声,你也造个靠谱一点的谣呀?说我是山贼的女儿,那你是想说我爹以前是山贼,还是以前我娘是山贼?来来来,大家伙都说说,你们见过像我爹娘这样博学多才,温文尔雅,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山贼吗?”
谢老夫人意识到不对,可她还是不甘心,“你娘就是被山贼掳走过,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哦,原来不是我爹娘是山贼,是我娘被山贼掳走了!来来来,你继续编,你是不是还要说我不是我爹的女儿,是山贼的女儿?”林晚冷笑。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林小姐这一身打扮,简直是跟林举人长得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亲父女!”
林举人不在场,但见过林举人的是真不少,再加上林晚今日着的是男装,妆容上做了一些调整,将容貌上跟林举人相似的地方放大,便跟林举人是似足了十成,就算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亲父女,于是林晚话音一落,便有人出声叫嚷起来。
“就是!就林小姐这容貌,这气度,能是山贼的女儿?”
“这谢家真的是黑了心肠了!人家林举人从谢少爷三岁就教他读书,还把他培养成了举人,如今谢家不但不感恩,竟然还往人家妻女身上泼脏水,真是忘恩负义,白眼狼!”
“女子名声何等重要!谢老夫人大庭广众之下造这样的谣坏人名声,这是逼着林太太和林小姐去死啊!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怪不得被扒了坟!这是上天都看他们不顺眼,要将他们的罪行公诸天下呀!”
……
议论声如浪潮,林晚冷冷的看着谢老夫人:“虽然谢景恒做错了不少事情,但是我爹念在他尚且年幼的份上,总是希望能够多给他几次机会,希望他能够改邪归正,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的善意却成为了你们屡屡伤害我们的武器!在十里亭,谢景恒意欲谋害我爹性命,现如今当着高悬明镜,你竟然还死不悔改,信口胡言,意图往我爹娘身上泼脏水,破坏我和娘的名声,谋我们母女性命!你们谢家人,当真是黑了心肠,无药可救!”
“各位父老乡亲,”林晚说完转身朝在场众人拱手:“今日之事,大家亲眼目睹,并非我林家负他们谢家,而是他们谢家虚伪狡诈,恶毒狠辣,我们林家不屑与之同行,今日请诸位做个见证,我林家自今日起,与谢家恩断义绝,两不相干!”
“好!”
“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家,就应该及早撇清!”
“我们为你作证!”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谢老夫人被气得一口血喷出来:“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大人拍惊堂木:“肃静!”
林晚当下不再出声,其余围观老百姓也渐渐安静下来。
大人看向谢老夫人:“谢李氏,无视法纪,咆哮公堂,罪不可恕。来人,给我掌嘴三下,以儆效尤!”
“是!”当即便有衙差拿着竹板对着谢老夫人的嘴巴就是三下。
虽然下手之人已经很顾及谢老夫人的年纪了,但她年纪大了,牙齿早就已经松动了,三下下来,一嘴的牙齿掉了大半,瞬间满嘴是血,整个人也软倒在地上。
“外祖母!”赵玉依软倒在地上哭,她看到谢老夫人这么凄惨的样子,心里是心疼难受的,是想过去扶住她的,可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刚刚谢老夫人暴起杀人的样子,她又不免害怕起来,最后没办法,只得趴在地上哀哀的的哭起来。
“肃静!”大人又呵斥了一声,赵玉依害怕愣是捂着嘴巴不敢再哭出声了。
为了防止谢老夫人再次暴起伤人,大人就让人将谢老夫人拖到一边去看守着,而后审问兰香,“兰香,你刚才说要举报谢老夫人和谢少爷?”
“是。”兰香跪得离谢老夫人远远的,如果说原本她心里还有些坠坠,这会儿她是彻底的下了决心:“奴婢举报谢少爷重伤雪梨致其死亡,同时举报谢老夫人指使罗婆婆杀害小姐,并且将雪梨的尸体藏在棺材里。”
兰香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
虽然谢家最近发生了不少事,谢景恒的名声也因为前不久的事情而蒙尘,但谢景恒到底当了那么久的神仙公子,大家是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杀人。
大人拍案:“你说得可是真的?”
“奴婢句句是真。”兰香磕头。
大人问:“谢景恒是何时何地因何原因重伤雪梨?”
“是在李家出事的那天下午,老夫人接到府上来信儿,说是少爷在李府出事儿了,老夫人带着罗婆婆和奴婢连夜赶回,子时方才到家,得知少爷还没有休息,便直奔少爷院子,谁知道进了院子,却听到少爷屋子里传来惨叫,门口更有丫鬟软瘫在地,我们便以为是少爷出事儿了,急忙赶过去,谁知道正好看到少爷正举起匕首捅向地上的雪梨,我们当时都吓到了,不敢相信这就是少爷,可那千真万确。”
“老夫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没有立即阻止少爷的暴行,而是让我和罗婆婆将门口的丫鬟拖下去控制起来,她自己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直到少爷终于累了,不再继续,老夫人才让我们进去将雪梨抬出送医,而后又让我们将屋子里的血迹全部收拾干净!”
“胡说!”谢老夫人口齿不清的怒斥;“我恒哥儿乃是读书人,自小善良,就连蚂蚁都不舍得踩,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分明是你爱慕我家恒哥儿,想要做他的通房丫鬟被我拒绝,怀恨在心,所以在这里含血喷人!”
兰香磕头:“大人明鉴,奴婢对少爷从来都没有过非分之想,奴婢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少爷身边的书童墨痕,我们本已经约好了下次休息的时候便回家跟父母商量,而后再求主子成全,可没想到少爷竟被人毁了清白,磨痕作为书童,没能保护好少爷,老夫人恼怒之下令人将墨痕杖毙,而后又逼迫奴婢嫁给少爷做妾,否则便要奴婢一家性命,奴婢无法,只得先虚与委蛇。奴婢原本以为墨痕的仇奴婢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报了,没想到老天有眼,竟让此事暴露出来,奴婢深知机会难得,因此鼓起勇气站出来指证他们。”
“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大人如若不信,奴婢愿意发誓!”兰香举手发了毒誓,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
谢老夫人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她总算是知道这贱婢为何要背叛她了。
原来,竟是为了墨痕吗?
谢老夫人悔得不行,若是早知道兰香跟墨痕有染,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两人都处理掉。
不过谢老夫人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她挣扎着说道:“没错,宝仪的确是我命老罗杀的,雪梨,也是我命老罗杀的,跟我恒哥儿绝无关系,大人不要听信这贱婢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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