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码字会变白
宁烨磊看着审问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十分冷漠的赵程锦，心中越发怀疑这个冷血的女人就是凶手。
正常人，在得知自己的父母以及亲哥哥被杀后，第一反应应该都是悲伤。
但赵程锦，却是先询问了对方的死亡时间，以及方式。
而她也只是在得知，有目击证人亲眼看到孔燕兰坠楼身亡时，表现出了一丝惊诧。
其余时间的她，都仿佛是一个听到陌生人故事的路人一般。
并且，那个残忍的故事，还是丝毫未能引起她的共鸣的那种。
“赵程锦！铁证如山，你难道还想狡辩？”宁烨磊直接将手中的一沓资料，摔到了赵程锦面前的桌子上，“赵程锦，死者赵程弼左手手臂上的抓伤，我们检测出了属于你的皮屑，你怎么解释？”
从各类检查结果来看，在赵程弼家中还发现了不少属于赵程锦的指纹，尤其，在死者赵程弼的左侧手臂上被抓伤的伤口中，还检测出了属于赵程锦的皮屑。
“我因为一些事情，跟他意见不合，发生了争执，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出手拦我，所以就无意挠伤了他。”赵程锦说出这番解释的时候，面上的情绪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少起伏。
“警察先生，仅凭几道抓痕，也并不能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吧？”赵程锦看了眼对方腕部手表上的时间，“如果，你们并没有证据，麻烦赶紧让我回家，我该回去给我儿子做晚饭了。”
宁烨磊几乎都要被赵程锦这般冷漠到近乎狂妄的态度，气得当场就要炸裂。
这场密室杀人案件，瞬间从原本的一目了然，变成了此刻束手无策的地步
这个时候，一直在外面观察着审问室中赵程锦反应的叶轻舟，拿着三瓶水走了进来。
她先给宁烨磊以及另外一名审问的警员，各自送了一瓶。
而后，叶轻舟将最后一瓶水，放到了赵程锦的左手边。
“谢谢，如果没什么事了，比起喝水，我更想回家。”赵程锦看了一眼面前的叶轻舟，只当她也是跟宁烨磊一样的人，说话时，并没什么好感。
“把这瓶水喝了，你就能走了。”无论对方态度如何，叶轻舟面上依旧温柔含笑。
“你们警局，现在问不出想要的结果，都开始给被怀疑的对象喝听话水了嘛？”赵程锦看了眼自己右侧的矿泉水瓶，又抬起眼皮看了看面前的叶轻舟，面上笑意嘲讽。
宁烨磊看着叶轻舟这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做法，以及赵程锦的反应，大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
“你要是害怕，我跟你换！”宁烨磊将自己手中，尚未打开的那瓶水，直接蹾到了赵程锦面前，而后，顺手将她的水拿起来，拧开猛灌了一大口。
赵程锦见状，内心的戒备，仿佛在这一刻才放松了些许，她抬手拧开了瓶盖。
经过整整一下午的问话，赵程锦本就口渴，此时一听喝完这瓶水，自己就能回家，她也是几大口便将整整一瓶水，直接喝了个见底。
“这样可以了吧？”赵程锦将空瓶子，直接蹾到了自己的正前方。
“宁队长，放人吧。”叶轻舟看着对方紧握着瓶子的右手，点了点头，道：“凶手，另有其人。”
宁烨磊与他身旁另一名下属，闻言皆是一怔。
他们审了一下午，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叶轻舟竟然能凭借一瓶水，就能断定，赵程锦不是凶手。
两人一时间，都想立即拦住她，让她把话说清楚。
而一旁的赵程锦，面上也有惊诧迅速闪过。
第三十八章 密室杀人（七）
“叶轻舟，你怎么能只凭借一瓶水，就断定赵程锦不是凶手？”
虽然，宁烨磊先前已经见识过叶轻舟的查案、验尸能力，但这并不代表她有权利直接断定一个有着极大犯罪嫌疑的人无罪。
这样的决定，别说是叶轻舟这个尚未转正的实习生，就算是从业十余年的老法医项华茂，也做不到。
“凶手是左撇子。”叶轻舟脚步未停，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验尸报告，送到了宁烨磊面前，“但赵程锦，不是。”
左撇子？
宁烨磊脑海中突然捞起了一段在案发现场的记忆。
那个时候，叶轻舟跟项华茂两人，对凶案现场以及四名死者做了初步尸检之后，刚想做一个凶手心理画像，就被他接到的电话给打断了。
“你跟老项发现了什么？”宁烨磊看着报告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大量的专业术语，不由脑袋有些发蒙。
“直接告诉我结果就行！”宁烨磊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而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燃。
与此同时，项华茂拿着一个速记板，从一旁的监控室内走了出来，“赵程弼一家四口的灭门案件中，我们在四名受害者体内，都发现了大量的氟【苯】丙胺，并且，服用时间应该在一个月以上。”
长期大量服用氟【苯】丙胺，会导致瘫痪。
“除了坠楼身亡的孔燕兰之外，三名受害者的右侧手臂上，都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利器创伤，并且，他们身上的伤口右侧明显要比左侧稍多一些。”
“死者左侧手臂有力气创伤，这跟左撇子有什么关系？”宁烨磊审了一下午的赵程锦，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
项华茂闻言，面色神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一双深邃眉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老项，你说话呀！”宁烨磊被对方这样的反应，看得心中烦躁。
这一家四口的灭门案件，早已引起了上面领导的注意，今天一下午，他接到的电话那是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都是让他赶紧找出凶手，避免造成民众恐慌的。
叶轻舟听着两人的交谈，脚下的步子又稍快了几分。
项华茂对宁烨磊的回应，却是突然抬起右手的速记板，朝面前男人重重砸了下来。
宁烨磊未曾想，跟自己合作多年的战友，竟然会在关键时刻，来这么一招。
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即抬手，抓住对方往自己脑袋上砸的那只手腕。
“老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宁烨磊压了一下午的怒火，险些就要冲上了天灵盖。
项华茂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多少神情变化，只是指着对方紧攥着自己的左手，解释道：“这就是身体本能。”
“因为，我的攻击发生在一瞬间，正常人的大脑一般都来不及思考，但身体本能却会直接下意识作出判断。”项华茂看着陷入沉思的宁烨磊，继续道。
“你的本能是左手，并不是因为你是左撇子，而是因为我对你的攻击，在左边，你的身体给出了最快捷的出手抵挡方式。”
宁烨磊闻言，瞬间恍然大悟，他回忆着从审判开始，赵程锦的反应，“刚才，赵程锦从签字，到喝水，用的都是右手。”
即便叶轻舟特意将水放在了她的左侧。
这就说明，凶手或许另有其人。
“对。”项华茂点头，“并且，关于赵程锦今天上午进出小区的全部录像，我和轻舟刚才也都仔细看了一遍。”
“视频中，赵程锦从始至终，都是穿着同一套衣服，并且，她在离开小区时，手里也并没有提任何东西。”
“我们在死者家里，还有小区里，也都并没发现任何，跟赵程锦有关的带血的衣物。”
除却坠楼身亡的孔燕兰之外，其余三名死者，在死前身上可都是喷溅出了大量血迹的。
“就连被当作凶器的水果刀以及锤子上，除了赵程弼，以及他的妻子孔燕兰，母亲郝佳美三人的指纹之外，也并没有第四个人的指纹。”项华茂心中对于这一案件，心中也产生了诸多疑惑。
“难道，这名凶手不仅跟受害者一家很熟，还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宁烨磊听完对方的这番话，只觉仿佛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老项，你不是做心理画像很厉害的吗？你现在就给这个凶手画一个，我们立刻就按照你说的去抓人！”到了这个时候，宁烨磊突然想起了这位老朋友的能力来。
第三十九章 密室杀人（八）
对于宁烨磊的这一说法，项华茂并未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
在死者一家的房间里，包括所有的作案工具以及门锁上，都并未发现除了他们一家人以及赵程锦之外的指纹。
若是一名凶犯，不仅长期投毒未被发现，更是在连续杀了四个人之后，还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拥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只是，那满屋子的血迹，以及死者体内的毒物，却又让项华茂感觉到过于异常。
“赵程弼一家四口灭门案件，应该是熟人作案，并且，这位左撇子凶手，能够自由出入死者的家以及小区，而不被他人怀疑。”
“宁队，你们可以先着重查一下今天出入过死者小区，并且符合以上特征的人。”
“而且，凶手对赵程弼与他的父母三人，应该都怀有某种厌恶或仇视情绪的成年人。”
项华茂说话时，脑海中迅速闪过受害者家中凌乱不堪的客厅、主卧，以及虽然狭窄但很是整洁，几乎没什么血迹的次卧。
“凶手跟……”项华茂突然想起次卧床头上的那张照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来，“死者孔燕兰的弟弟，应该也有交集！”
“那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他现在在哪儿？”从他们赶往现场，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项华茂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现场以及死者身上，竟然忘记了孔燕兰那个因为去了少年宫补课，而幸免于难的弟弟。
“你说的是孔子轩！”宁烨磊说话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之前让小刘去少年宫把孩子接过来。”
可是，当他转身在刑警大队里转了一圈之后，却都没发现小刘以及孔子轩的身影。
宁烨磊瞬间心中有些慌了，生怕那孩子再遇到什么不测，当他拿起电话，“小刘，你在哪儿？几点了？孔子轩人呢？”
“宁队，我在少年宫里找了一圈，可没找到孔子轩，刚才我又问少年宫的几个老师，说他已经被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给带走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小刘焦急的声音。
宁烨磊闻言，心没来由一紧，他刚想喊队里其他人，继续寻找孔子轩的下落，却见叶轻舟正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走来。
男孩儿的皮肤很白，但身高体重明显都要比同龄人，显得要更瘦小一些。
眼神中也带着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因为刚哭过的缘故，他的眼角还微微泛着红。
“我姐姐呢？”孔子轩虽然一直强忍着泪水，但他一开口，声音中依旧满是哭腔，“我想再看一眼姐姐。”
“宁队，孔子轩我带来了，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叶轻舟说话时，看向了面前的宁烨磊。
跟眼睁睁看着一个十余岁左右的孩子，面对失去亲人的害怕、悲伤与无助相比，叶轻舟更愿意抓紧时间，找到凶手，给死者以及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嗯。”宁烨磊从叶轻舟手中接过孔子轩的手。
叶轻舟看了一旁的项华茂一眼，对方便立即跟了上来。
“轻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作为法医的专业素养，以及这些日子跟叶轻舟相处下来的直觉，项华茂总觉得，叶轻舟定然是查到了什么。
“项老师，我知道这样说起来，可能会有点儿不可置信。”叶轻舟一双莹亮清澈的眸子，认真看向这位从业十余年的专业法医，“杀死赵程弼一家的凶手，现在，应该就在咱们这里。”
第四十章 密室杀人（九）
项华茂闻言，先是一怔。
继而，那双被金丝镜框遮挡的双眸中，闪过的困惑，稍纵即逝。
“你是说，孔燕兰？”项华茂的脑海里，跳出了无数尸检以及案发现场的各类检查数据。
“对，孔燕兰。”叶轻舟点头。
“赵程弼与他的父母，浑身上下遍布了刺创与钝器敲击的伤痕，他们在死亡之前，身体都有或多或少的喷溅状形血液出现。”叶轻舟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男人，还是将对方最不愿想到的那一个结果，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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