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码字会变白
言罢,他便甩袖离开了。
“爹,大伯他是什么意思?”王红霞看出两人面色上的异样,瞬间意识到,公公赵建忠手里拿着的书信,恐怕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妇道人家,男人的事情你少管!”赵建忠直接将那一封信揣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将门重重关了起来。
王红霞从嫁进来赵家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被公公赵建忠甩脸色,她心中不悦的同时,更加好奇书信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只是,此刻已经是深夜,她不好再去询问本就对自己诸多不满的保长赵建德,便让儿子赵家飞悄声溜进了赵建忠房里,将书信给偷了出来。
“家飞,你帮娘看看,这信上究竟说得是什么?竟然能让你爷爷变成那个样子。”王红霞大字不识一个,但儿子赵家飞却是能到城中私塾中读书的,她心中便时常以此为傲。
将信大致看了一遍的赵家飞,唯恐是自己看错了,便又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面色也不由沉了下来。
“臭小子,你倒是说话呀!”王红霞见自己儿子也是这般反应,不由担忧了起来。
“娘……”赵家飞欲言又止,转头又看了眼一旁爷爷赵建忠的房门,“爷爷他,被官府直接免去了在村子里的一切职务。”
“什么?”王红霞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赵建忠真的被免除了职务,那他每月一旦小米的俸禄,可就真的没了。
“你说的,是真的?”王红霞睁大了那双眼白泛黄的双眸,跟自己的儿子赵家飞再度确认。
“娘!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骗你干嘛?”本就是大半夜被强行拉起来的赵家飞,面对自己母亲的质疑,直接将那封信,塞到了她手中,自己则躺进了被窝。
“……”王红霞重重坐到了身后的床铺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咋啦,天都快亮了,红霞你怎么还不睡觉?”睡眼惺忪的赵永波,被自己妻子弄出的动静吵醒,便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声咕哝了一句。
“啪!”本就有气无处撒的王红霞,一听到自己那个没用的丈夫这般,直接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睡你娘的觉!赵永波!咱们家的天都要塌了,就你还有心思再睡!”王红霞打完之后,便直接抱着丈夫大哭了起来。
他们一家五口,若是没有赵建忠平时用俸禄来接济,寻常时间都很难糊口。
更何况,他们夫妻二人,想的就是先占了赵建忠两间大瓦房,然后再用他每月一旦小米的俸禄度日。
未曾想,前两天才刚将赵建忠接到了自己家,对方就直接被官府免除了一切职务。
这简直就是为他们一家本就贫困的生活,雪上加霜。
王红霞哭了很久,但依旧难以平复心中的怒火与不甘。
就这样,在各种情绪的交织中,王红霞直接在床上躺到了日上三竿,却依旧不愿起床做饭。
这让昨晚就没吃上一口热乎饭菜,今早一觉醒来,又发现被自己攥在手中的书信没了的赵建忠,饿得在院中走了七八圈,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万般无奈之下,迈步出了家门,准备去大儿子赵永海家吃点儿东西。
等赵建忠往大儿子赵永海家门的方向走去时,却先遇上了正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闲唠家常的叶轻舟。
第二十五章 加倍寒心
一众村民们,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都对着叶轻舟各种恭维、奉承。
赵建忠听着,只觉得牙根疼。
他不明白,自己昨天白天还好好地,为何晚上就直接被官府免去了职务,就连亲自送信的保长赵建德,也说不出其中缘由,只告诉他近些日子要格外小心一些,免得是得罪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人。
可赵建忠思前想后,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却依旧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他这大半辈子,在外面无论是对赵家村的村民,还是对城中官府里的末等官差,那可都是客客气气,礼数有加的。
绝不可能得罪外人。
“建忠叔,您吃了吗?”人群中,有人朝赵建忠打了个招呼。
但就是着随口的一句问候,却让他本就敏感的自尊心,瞬间炸毛,“我不仅吃了!还吃得特别饱!”
赵建忠故意将手背在了身后,昂首阔步往大儿子家里走去。
可这一路上,他又总觉得周围村民们看自己的眼光,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儿怪异,仿佛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被除去职务的消息一般。
赵建忠一走进赵永海家的篱笆院儿,他就看到大儿子一家三口,都在卖力的用农具翻土。
赵建忠不甚理解他们的这一做法,“你们这一大早的,不吃饭弄他干嘛?”
现在正是天下大旱,种到地里的东西,根本就长不出来,现在翻弄土地,只会让土壤变得更加干燥。
“娘说,现在把院子里的地都翻一翻,等过些天下雨的时候,土就能更软一些了。”赵永海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完话便继续埋头干活了。
“她说过些天下雨,就能下雨吗?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说啥你都信呀?”赵建忠心里,对前妻叶轻舟就有着一股儿莫名的否认与贬低。
张青韵与赵家泽,也抬头喊了声爹和爷爷,便依旧如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继续干活了。
赵建忠讨了个没趣,但又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走了,日后会连大儿子一家,也会轻视了自己。
他便迈步进了院子,坐到了堂屋正中的桌子前,“老大媳妇儿,你们家最近吃得还够吗?”
若是以往,赵建忠过来,即便是不说话,张青韵也会主动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只因刚才听到自家公公高喊的那句“我不仅吃了!还吃得特别饱!”,因而便没说什么。
此时,赵建忠这般问,张青韵哪里还能不懂对方的意图,立即回答道:“托娘的福,勉强还够糊口。”
她在自己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给身边的儿子赵家泽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不明真相的赵建忠闻言,心中一直压抑着的那股儿不快,更是瞬间猛窜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腹中饥饿,手脚没多少力气,他定然就要当场发作了。
“爷爷,这是奶奶昨天带来的桃酥,我吃着好吃,就特意留了一些,爷爷您尝尝。”赵家泽将昨天奶奶叶轻舟专程为他们留着的糕点,送到了爷爷赵建忠面前。
“你奶奶带来的?她叶轻舟怕不是偷了老子的钱,才买了这些东西吧!”虽然,赵建忠明知道自己在帮两个儿子娶妻之后,家里能剩下的也不过是那每月的一旦小米,以及每年的粮食。
即便是他此时身上全部的钱加在一起,也买不起面前半盒糕点,但这也并不妨碍赵建忠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那个同床共枕五十多年的前妻。
“才不是,奶奶才不会偷……”赵家泽刚想替叶轻舟辩解,便被母亲张青韵拦了下来,“爹,糕点干,您就着茶水慢慢吃。”
婆婆叶轻舟,昨晚将糕点以及醉仙楼老板窦元良要认干娘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要他们在务必要先保密。
赵建忠一口桃酥放入口中,只觉香甜酥脆,此时,若是再配上儿媳妇儿端来的那一大杯茶水,一定会饱腹又解馋。
但,这样的美好,都因大孙子赵家泽,为叶轻舟辩解的那一句话,而变了味道。
“砰!”赵建忠一拳锤到了身旁的桌子上,“你奶奶不会什么?她就是一个老废物,她这些年若不是靠我养着,早就饿死了!”
赵建忠见大孙子赵家泽仍是一脸不服的样子,并且还想在说些什么,他就越发生气,直接将桌上一整盒糕点,都端了起来,“这些糕点,肯定也是她叶轻舟偷老子的钱买的!”
赵家泽与母亲张青韵两人,看着远去的赵建忠,很是替叶轻舟寒心。
但,赵建忠却是献宝似的,拿着那一盒从孙子手中抢来的糕点,直接送到了二儿媳妇儿王红霞门前,“红霞,孩子们昨天想吃的糕点,我拿回来了,你赶紧起来,分给三个孩子尝尝吧。”
第二十六章 贵人前来
但,赵建忠却是献宝似的,拿着那一盒从孙子手中抢来的糕点,直接送到了二儿媳妇儿王红霞门前,“红霞,孩子们昨天想吃的糕点,我拿回来了,你赶紧起来,分给三个孩子尝尝吧。”
王红霞闻言,这才懒洋洋地起身,推开门看着面前的那盒糕点,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意思笑意。
赵家飞、赵家敏与赵家捷三兄妹,也立即围了上来,手都直接伸到了盒子里,哄抢了起来。
王红霞捏起盒子里最后一块桃酥,小心翼翼地品尝了起来,等吃完她才迈步进了厨房,“爹,你看看我这几天忙的脚不占地,今天连早饭都忘了做。”
赵建忠看着空荡荡的糕点盒子,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什么时候做不都一样,早晚都是吃。”
经过桃酥一事,王红霞又给了公公赵建忠两天的好脸色,与能勉强果腹的食物。
可等到第三天一大清早,她便直接在饭桌上,开始抱怨粮食不够吃,孩子们都饿瘦了,就连儿子赵家飞去学堂里需要准备的干粮,家里也凑不齐了。
一番诉苦之后,王红霞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刚准备动筷子的赵建忠,“爹呀,您可是咱们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呢,您可得替我们想想办法呀!”
这般的软硬兼施,赵建忠只得掏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积蓄,让王红霞拿去买点儿粮食回来。
当天,赵建忠跟着保长赵建德一起,再度出门打探自己为何会被免除职务的消息,可跑了一整天却都没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等回到家时,他那一双脚上都磨出的水泡。
“红霞,帮爹烧一盆热水。”赵建忠艰难地脱下脚上的袜子,冲着门外喊了三四遍,却都没人应上一句。
赵建忠踩着鞋子,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却发现二儿子那一家五口房间里的灯,瞬间灭了。
这让以往无论什么时候回家,都有热乎饭吃,有人伺候着用热水泡脚的赵建忠,心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不是滋味。
不过,令他更不是滋味儿的事情,还在后面。
王红霞自从上次从赵建忠这里要到了买粮食的钱之后,便三天两头的以家里缺东少西为借口,伸手向他要钱。
如果赵建忠给钱,还能见到二儿媳妇儿一两天的好脸色,若是拿不出钱来,那就免不了被直接饿上一两顿。
起初,赵建忠还能强行咬牙忍一忍,可时间长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再去村里其他好友,亦或是大儿子赵永海家里蹭饭。
只是,在经过上次他三个孙子孙女,因为叶轻舟给村民们分糕点,而当众责骂村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以及赵建忠抢了孙子赵家泽的桃酥,还当着儿子一家人的面,辱骂叶轻舟之后,在整个赵家村,无论是谁,都没再给赵建忠与赵永波一家好脸色。
“永海,你们家还有吃的吗?”已经饿了三顿的赵建忠,来到大儿子家后,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原本已经吃到了七八分饱的叶轻舟,看着一旁盘子中仅剩的一个菜团,抬手拿起,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爹,今天您来的不巧了,要不我再让青韵给您做点儿吧。”孝顺的赵永海,虽然现在越发对自己的亲爹失望,但骨子里的那点儿血缘、亲情,还是让他无法真正将事情做绝。
“叶轻舟!你这个死老太婆!你就诚心想要跟我作对是不是?”赵建忠看着叶轻舟将最后一个菜团也拿走了,不由气得直接跺脚。
指着她的鼻子,便如以往那般破口大骂了起来,“你这个死婆娘,以前你就在家好吃懒做,搬弄是非,什么本事都没有,这么多年都靠我养着!”
“现在,跟我和离了,又跑来我大儿子家里做米虫!天下怎么能有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女人?!”赵建忠短短三两句话,便将自己的结发妻子这么多年来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种地收菜的所有付出,都直接全盘否定。
“爹!您是我的爹,娘也是我的亲娘!是家泽的亲奶奶呀!而且,还是我们一家人多次挽留,娘才愿意留下来的!”赵永海听不得父亲继续这般贬低自己的母亲,“娘可不是您口中的所谓的米虫!”
就连一旁的张青韵与赵家泽,也觉得他的话,太过伤人。
“好呀!赵永海,你现在也被那个死婆娘带的,敢跟你亲爹我叫板了?还真是反了你们!”赵建忠根本无法接受,从小到大最听话的大儿子,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他直接抬脚,踢翻了一旁的饭桌。
“赵永海,你这个白眼狼!以后都不再是我赵建忠的儿子!”赵建忠言罢,便怒气冲冲地往门外走去。
他尚未走出院子,却听村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唢呐管弦之声。
但是,赵建忠却知道,近来村子里并无人家有婚丧嫁娶。
就在他疑惑之时,那一行队伍,已经来到了赵永海家门前。
赵建忠就见,队伍最前面穿绫罗绸缎、气宇轩昂、如谪仙一般的年轻男子,双手捧着一套锦衣,进了自家大儿子寒酸的篱笆院儿。
而在那男子身后跟着的中年人,正是前几日送叶轻舟回来的男人。
赵建忠以往只在城中有钱人家婚丧嫁娶、亦或是过大寿时,才见过这般宏大的排场,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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