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问之
入目是一片荒芜的草地，只有野花和野草在肆意生长。草地的尽头是一片茫茫白雾，上方是灿灿群星。夜幕是极深的蓝紫色，熠熠繁星悬于头顶，瑰丽而璀璨。
“这是……”她问，“芥子空间？”
黎昀道：“嗯。”
他咬上她的耳垂：“初七，现在不是白天了。”
南絮：“………………”
芥子空间是拿来干这种事情的吗！！！
……
这片芥子空间未经打理，处处都是野花野草。
风摇草动，花影朦胧。
夜深露重，有人折了一支花。
小野花的花瓣收拢，他手指一层层拨开花瓣，柔软的花蕊还带着盈盈露水。一拨弄花蕊，野花的枝叶也随风颤动。叶片带着锯齿，风一吹，刮得他手臂一道血痕。
鲜血滴落在花蕊，与露水融为一体。
又遇夜风摧折，露水与鲜血的重量令野花难以承受，霎时散落，娇嫩的花瓣落了满地。
南絮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歪头捡起一片花瓣。
“重瓣凤尾花，”南絮道，“师父这芥子空间……什么时候有的？”
黎昀道：“前日。”
南絮想起了芥子空间的价格，心痛得滴血：“这么大一片空间……花了很多钱吧？”
他道：“没有。”
这并不是他买的。
而是他从水月秘境中捡到的——
秘境的存在本身便是空间的残片，无非是有些残片大一些，有些残片小一些。大的残片附近，往往会掉落一些小碎片，这碎片经过特殊的手法炼制，便成了修士手中的芥子空间。
他回来晚了两日，便是找了人将这残片处理。
他说没有，南絮却不信。
“师父，你连赤丹峰炼丹房的大门都赔不起，买这个芥子空间一定把身家都掏空了。”她忧心忡忡道，“以后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和我说一声，我卖丹药赚些钱，我们的灵石凑一凑，留出点余钱来再买。”
黎昀道：“……嗯。”
他不喜欢被人干涉。
但被她管着，却很享受这种关怀。
莫名的，他没有解释。
南絮一下有了赚钱的危机感。
她爬起来：“师父，我要去炼丹了！”
一只手臂从背后拉住她，上面还带着一丝浅浅的血痕。
黎昀道：“别走。”
她一回头，见他掌心浮起一团明亮的银色光点。
南絮好奇道：“这是什么？”
黎昀道：“芥子空间。”
黎昀伸手结印，好几道眼花缭乱的法术过后，这团光点就附着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铃铛里。
黎昀牵起她的手，用斩风割破了她的指尖，又将她指尖摁在了银铃上。
“闭眼。”他道，“你的神识，慢慢去包裹它，炼化它。”
南絮闭眼，潜入了神识之中。
神识里果然出现了刚才的那团光点。它孤零零地悬浮在一片黑暗里，看起来茫然无措，怪可怜的。
南絮伸出神识去轻轻触碰它。
它似乎有些胆小，缩在原地，不敢回应。
南絮努力地用神识和它交流，它还是闷在那里，一直沉默着不理她。
要是这神识有实体，它一定是个蹲在墙角的可怜小孩。
南絮于是也蹲在它的身边守着它。
守了不知道多久——
那团光点终于动了动，向她挪过来一点。
然后，就又蹲在原地不动了。
南絮：“……”
……嗯，可能这修真界的灵物宝物，脾气都各不相同吧。
她也蹲！
就不信蹲不过它！
就这么苦苦蹲着，南絮什么都没干，神识尽和这光点较劲了。小光点一步一步，磨磨蹭蹭地挪过来，最后还是终于融进了她的识海里。
她炼化了芥子空间！
南絮欢喜地睁眼，一睁眼，就感受到了这片空间的不同。
不，准确来说，眼前的这片空间没有变化，变化的是她。
她能够体会到自己与这片空间息息相连，这片空间里的一草一木、白天黑夜、狂风暴雨……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她心念一动，芥子空间里的黑夜就变成了清晨，再一变，又成了黄昏。
好有趣！
南絮像是刚刚接触电灯的野人一样，不停开灯关灯，轮换着日月。这种在一方空间里，自己是霸主的感觉，令她相当膨胀起来，找到了一股修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
“师父，”她看着黎昀，“这芥子空间，你就送我啦？”
……炼化之后再说这个话好像有点不要脸哦。
南絮兴奋地抱着他：“我以后赚了钱，给你买个更大的！”
黎昀眼眸微弯：“嗯。”
他道：“这芥子空间我也炼化了一部分，它归属于你，一千里内，我也能自由出入。”
“一千里内？”
南絮问；“那你进了空间之后，出来的时候可以到我身边吗？”
黎昀道：“你是空间的主人，无论我从何处进入这空间，出来后都会在你身边。”
还能这样？
那不是相当于一个传送门，太玄宗境内，师父随时都能到她身边？？？
南絮小脸一黄。
而后她又听黎昀道：“若是日后你有危险，传音于我，我可借道这空间前来救你。”
南絮：“……哦。”
是她想太多了。
南絮不好意思地删除掉自己脑子里的“学习资料”，黎昀替她拢了拢衣衫：“初七，我有件事需你帮忙。”
刚收了礼物的南絮欢快道：“好呀，你说！”
黎昀道：“让我看看你掉毛的地方。”
南絮：“…………”
阴谋！
这一定是阴谋！
她明明才刚刚贿赂完他！！！
南絮一张小脸悲愤交加。
但芥子空间都已经炼化了，刚刚还亲口答应了他。南絮只好不情不愿地变成了一坨……拖把。
一恢复原形，被风一吹，猫毛顿时纷纷扬扬飞了起来。
“呜——”
小猫趴在他的膝头，用爪子捂着脸。
黎昀翻开厚重的毛发，查看她的伤口。伤口几乎已经愈合，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就是这一身长毛……
他道：“你用药了？”
南絮埋着脑袋，企图把自己躲进一身长毛里。
等到黎昀查看完，她迫不及待地变回了人身：“好啦好啦，你已经看完了！”
黎昀又问：“用的什么药？”
南絮含混不清道：“唔……不是因为秃了么，就让乌师父给我炼了生毛膏，然后就成这样了，全身的毛都变长了。毛太多了，掉得也就多了。”
黎昀看都看了，南絮也不遮遮掩掩了，开始自暴自弃。
她道：“要是这药膏一直起效，要你替我剪一剪毛。”
南絮揪着自己的发尾：“我的头发也变长了，一起剪掉一些吧。”
她毫无顾忌，把剪发这件事说得稀松平常。
黎昀黑眸一深：“你要……我为你剪发？”
“是啊？”南絮道，“怎么了？”
见她懵懂无知，他垂眸道：“没什么。”
这夫妻间才会结发合髻之事，她怕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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