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小喵
“自证清白啊。”蒋天瑜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也没耽误她说话:“反正平时我也要去学校上课的,这不都是顺便的事儿嘛?你们重案组这么忙,弄清楚这些关系也是需要时间的。”
“再说了,你懂不懂什么叫案件当事人视角?我能看到你们警察抓破脑袋都看不到的东西。”
“那么厉害,你怎么不考警校呢?”陆黎对此嗤之以鼻。
“……我迷恋生物科学不行吗?”蒋天瑜不肯吃亏,反驳道。
说话间,她微微侧过了头,接着就瞟到了门口处站着的那道黑影。
“祁警官。”她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边的油渍,然后扬起了标准的了露齿微笑:“您真是辛苦,这都快早上四点半了,要不要一起过来吃点?”
一边已经傻了眼的陆黎将挂在嘴边的半根面条迅速的吃了进去,看向身边人的眼神十足十的诧异。
就好像在说:兄弟,你是怎么敢这样顺滑的拍马屁的?
祁子昂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没应声的走到了咖啡机旁边,取过一次性纸杯给自己接了一杯糊香的咖啡。
蒋天瑜冲着陆黎努了努嘴,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迅速把各自的泡面吃了个干净。
“对了,祁队,你去哪里了?”陆黎凑上前去问道:“我刚刚有去楼上找你,可是没找到。”
“去了区禁毒大队。”
“多亏任同学的遵纪守法以及绝对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坚定品格,人家禁毒大队今晚忙到没时间把咱们要的人送过来,所以我就干脆和徐哥过去了一趟。”祁子昂说。
蒋天瑜闻言心虚的低头抿了抿唇,虽然对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且没有起伏,但它却莫名觉得十分的具有针对性。
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分。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人竟然也学会阴阳怪气了的?
陆黎似乎毫无所觉,继续追问:“人带回来了吗?怎么样?审没审?”
祁子昂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目光掠过了此时仿若一个埋头鸵鸟的蒋天瑜:“运气还算好。”
“区禁毒大队那边说,他们把人带回去之前,师范学院的那两个就已经服用了一部分违禁药品。我和徐哥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那兴奋着,没过劲儿呢。”
“虽然在当事人神智不清的情况下问出来的口供不算数,但是有了录音和影像资料,等到复审的时候就比较容易击溃他的心理防线了。”
“所以他们的确和洪山野营区的案子有关联?”陆黎瞪大了眼。
“陈起豪承认了任雨梦和孙天阳体内的致幻剂和他有关。”祁子昂说着,将纸杯中已经有些微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
原来案发当天,陈起豪本打算约着王盼盼一起去和街舞社团野营的,只不过被王盼盼给拒绝了。
他的想法也十分简单,如果王盼盼能够同意和他一起去,基本上就坐实了互相之间的关系。
顺便还可以让孙天阳看看,王盼盼心中究竟喜欢的是谁。
可天不遂人愿,失意且备受打击的陈起豪见心上人这条路走不通,便又心生一计。
于是,他按照周宇之前给他发过来的位置,摸索着找到了洪山山脚下的营地区。
那会儿街舞社团的众人正在准备篝火和晚饭,再加上天色渐暗,周边树林茂盛浓密,所以并未有人发现他。
之后陈起豪又趁着所有人聚拢到篝火边放音乐跳舞的时候,将含有致幻剂的药品混入了任雨梦和孙天阳所使用的一次性杯子里。
“嘶……”陆黎听完有些难以相信的皱了皱眉:“这么大动作,很难相信街舞社团那么多人竟然没有发现他的?”
“那边是对外开放的野营区,可能偶尔出现个陌生的面孔,也没人会在意。”祁子昂分析。
蒋天瑜这会儿也结束了沉默:“所以陈起豪是想把我和孙天阳凑在一起,让街舞社团的所有人都看到我们俩住在了一个帐篷里,想借此机会阻断孙天阳和王盼盼继续接触的可能性?”
“看来他还是不大了解王盼盼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中明显夹杂着一丝讥诮。
王盼盼只是想养鱼而已,不论是孙天阳还是陈起豪,她享受的是那份被人追捧的快感,和那条鱼是否单身没有任何的关系。
没准有男女朋友的,她会更兴奋呢?
“不是,那他是怎么确保你们俩会在一个帐篷里?”陆黎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大概是因为蒋天瑜对案发当时的记忆一直很模糊,所以祁子昂替她开了口:“根据陈起豪的说法,孙天阳应该是药效上来之后被众人误以为喝多了,合力抬进了帐篷。”
“这点,周宇的口供也侧面印证了真实性,他对于孙天阳喝多了有印象,的确是两个男社员给他抬进去的。”
“那任雨梦呢?”陆黎又问。
祁子昂看向了蒋天瑜:“陈起豪说是他在树林里撞见了已经有些失了智的你,和你说了一声孙天阳在帐篷等你,结果你自己晃晃悠悠的就去了。”
“……”
蒋天瑜顿时漏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给你们两个用的是黑市上俗称‘听话水’的违禁药品,少量服用会有种虚无的high感,过量的话则会让人出现暂时性失忆的症状,再严重点吃死人也是有的。”
等到祁子昂的话音落下,她用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也闪现了一些不大清楚的画面。
“我记得那天孙天阳的确喝了不少的酒,估计他是因为一次性摄入量过大所以才直接昏睡了过去。”
“杯子里的酒我没有喝完,喝到一半的时候觉得有些胸闷气短所以才想着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她稍微解释了一番。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原主任雨梦正在案发当晚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坐在树下打蚊子。
当时有没有蚊子都不一定,那会儿很可能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这也解释了你为什么会提前醒来,还能自己走进帐篷,因为摄入量要比孙天阳少许多。”祁子昂眸光深沉,然后转过身冲着陆黎吩咐:“虽然陈起豪表示自己没有接近过孙天阳的帐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
“我记得之前在洪山野营区案发帐篷的周围采集了好多组脚印,其中有两组脚印没能和街舞社团的那些人比对成功。”
“一会儿你和张叶带人去陈起豪的寝室,找到他在案发当晚所穿的鞋子,回头再比对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结果。”
“收到,祁队。”陆黎显得有些兴奋:“我知道,一切还是让证据说话才稳妥!”
一旁的蒋天瑜在听完之后,慢悠悠的垂下了眼皮。
难道说……真的会是陈起豪吗?
调查进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她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第49章
在确定祁子昂没有别的吩咐后,陆黎很快就离开了休息室。
蒋天瑜回过神,看着正在冰箱前翻找着什么食物充饥的男人,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祁警官,是不是等到脚印比对结果出来,陈起豪和周宇恢复正常顺利接受第二次审讯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理论上是可以。”祁子昂回道,手上动作没停的撕开了一个面包的外包装,紧接着就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有点隐藏的含义,蒋天瑜疑惑的挑了挑眉:“祁警官有什么想法,不如直说。”
“两起凶案之间间隔还没一周,这对于凶手来说,冷静期是很短的。”祁子昂三口就将一个面包给吃完了,又喝了一瓶矿泉水后,这才接着道:“鉴于对方这两次都有意的把嫌疑指向了你……”
她撇了撇嘴,接口道:“所以祁警官是觉得,我只要不出去,他就不会继续杀人了?”
“或者说,如果找不到背锅的了,他的行动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从而给警方争取一些时间。”
“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还尚不能定性为连环杀手,因为从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孙天阳和王盼盼之间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祁子昂说着,选择了一把身侧的椅子坐了下去。
“当前,警方更愿意从两名死者所存在的共同点去出发,包括但不限于人际关系、日常生活、兴趣爱好等等。”
“我的意思是,未必就会出现第三名受害者。”他说完,抬眼看向了已经回到了窗边的人。
沉默了两秒钟,蒋天瑜嗓音有些沙哑的开了口:“你们现在担心的有两点。”
“第一,如果这人是个连环杀手,他在杀害孙天阳时就地取材成功的嫁祸给了我。之后又恰好发现我和王盼盼有接触,所以干脆第二次动手再次营造出了我有嫌疑的假象。倘若我出去了,对方保不齐会选择第三次动手。”
“第二,如果他不是连环杀手。祁警官,你该不会是在怀疑,这凶手的最终目标是我吧?”
“警方是怕我前脚出去,后脚就丧命吗?”
手指无意识的敲击了两下身边的桌面,祁子昂微微一笑:“倒也没有你说的那样严重。”
“还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蒋天瑜侧着脸,十分真诚的发问:“短时间内留在公安局的确可以,但是祁警官觉得,案子多久能破?”
“三天?五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这样拖不了多久的。”她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如果对方是个冷静期短的连环杀人犯,不论我出去与否,他最终都会控制不住冲动的再次动手。”
“如果那人的最后目标是我,而孙天阳和王盼盼的死又没能给警方留下太多强而有力的线索和证据,这案子难道要就此搁置吗?”
“这对谁都不公平。”
不论受害人生前如何,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也都应该拥有了解真相的权利。而剥夺了别人生命的人,更应该受到法律公正的制裁。
她这边话音落下,好半天休息室内都是完全的寂静无声的。
祁子昂姿态十分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臂搭在桌面上,一只手抵着下巴。黑眸微垂,不知道正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掩去眼底的意料之中和欣赏,他慢吞吞的掀开了眼皮:“只是建议罢了,你是自由人,即便是警方也无权限制你的人身。”
“不过还是请任同学将我的电话设为快捷键拨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建议你单独行动。”
“当然了,善用110也是完全可以的,我相信这点你一定非常的擅长。”
冷不丁被阴阳了一脸的蒋天瑜嘴角不着痕迹的抽搐了两下,正欲开口却又被打断了。
只见祁子昂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张嘴道:“如果没什么事,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楼下还有人等着你吧?”
“年纪大了,也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她愣了愣,随后往窗外看了一眼,彼时天边已经透出了不大明显的鱼肚白,可那台棕色小轿车内却依然可见昏黄的灯光。
心头忽然变得柔软,好在任雨梦还有爱她的爸爸妈妈,相信即便是在她醒来之后,每天都被爱包围着也会更容易被治愈心理上的创伤吧?
这一点,她要比周雅和关苗苗幸运的多。
那两个都可以生活的更好,她也一定行。
拿过一直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背包背好,蒋天瑜和男人道了谢后,脚步轻快的走出了休息室的门。
而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她,并未发现祁子昂此时正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处,静静的盯着她的背影看。
忽然,男人小幅度的歪了歪头。
短发,背影高挑又瘦削,长相也是完全不同的精致。
为什么任雨梦会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呢?是性格吗?
可她们相同却又不同。
双肩包?
祁子昂不确定的抬起手用力捏了捏眉心,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街上到处都是喜欢背双肩包的人,忽然冒出的这种想法让他觉得自己过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