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小喵
朱亨利见状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旋即脸上挂起了一抹安抚似的微笑:“我知道你有情绪,查猫的确是不如查人赚的多,吃的辛苦却不比别的大case少。”
“很有可能这一波佣金才三千,去除了车费、伙食费和住宿,根本剩不下什么,可有活干总比没活干强的多了!”
“我和罗旭当年……”
眼瞧着男人挺着个大肚子又打算开始忆苦思甜,蒋天瑜迅速的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刚刚那两个人是谁?”
没能再说一遍创业初期时候的丰功伟绩,朱亨利的表情十分的遗憾,不过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哦……要不然我也打算和你提一提这个事情,那两个啊是公安局的。”
罗旭这时忽然又插了话:“还多亏了你呢,活阎王。”
“啧!”朱亨利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接着抚着自己的大肚子‘嘿嘿’一笑:“没错,警察这次来是为了之前你那三个case中已经死亡的调查对象,也不知道为什么,警察竟然怀疑他们之间有关系。”
“不过我想和你说的倒不是这个,公司的case接连出事,现在又被警方给盯了上,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咱们就只做一些市场调查和帮人寻人寻物的生意了,查人这项业务先往后推一推。”他说着还摊了摊手:“所以小婷啊,你也别觉得委屈,保不齐过两天我和你罗哥也要出去找猫找狗了呢!”
蒋天瑜眼下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感情这货也是知道自己的公司每天都是踩在法律的红线上疯狂的蹦迪的。
“行了,你刚从云州市回来,应该也是累了,回头我看看你严姐那头忙没忙完,要是忙完了就让她接了你手头的任务,去云州找猫。”朱亨利念念叨叨的。
“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三千块钱不是钱吗?”
说到这,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右手食指对着空气点了点:“牛小婷,我警告你,这次可别再跟我提什么不做了这种话,我培养你这么久很不容易的,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蒋天瑜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背地里却撇了撇嘴。
的确,之前调查的第三个人再次被确认死亡的时候,原主牛小婷狠狠地崩溃过一次,嚷嚷着要辞职。
可到底年纪小,涉世未深,被朱亨利忽悠了两句就又安静了。
什么培养这么久不容易,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来月的功夫,实际上不还是因为当今社会的人法律意识越来越强,做这行的越来越少了吗?
原主牛小婷学历不高,家庭条件也一般,朱亨利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小傻子,还不得按住了?
毕竟诸如罗旭和刚刚提到了的‘严姐’之流,肯定不会像她这样,每个月连个固定的底薪都没有。
如果不是如此,朱亨利一个商人,又岂会对人这样宽厚。
眨了眨眼,蒋天瑜并没有接过对方的话茬,转而问了一句:“老板,我经手过的case,被调查人死了三个,你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怀疑什么?怀疑你?”朱亨利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万分好笑的事,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才一边摇头一边转身朝着沙发走去:“小婷啊,怀疑的事儿就留给公安局吧,时间这么晚了,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一旁的罗旭也是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轻嗤,‘不屑一顾’四个字简直是写在了脸上。
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蒋天瑜起身拉开了公司的门,走了。
牛小婷所居住的地方离着亨利市场调查公司并不远,步行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
意料之中的老旧楼区,竟然还是在一家颇有些年头的商场的楼上。
顺着外挂的楼梯上了四楼,蒋天瑜拐进了一个单元门,意料之外的看着眼前那四敞大开的防盗门。
群租房?!
挑了挑眉,她走进了屋子里,入目的是一个狭窄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有着三、四、五、六扇门。
尽头往右一拐是一间公用的卫生间,从里面往外散发着淡淡的尿骚味。
而依着牛小婷的记忆,卫生间正对着的那扇发黄的老式木门,就是她的‘家’。
认命的垂下了头,蒋天瑜从腰包里翻找出了钥匙,打开门后便闪身进了去。
房间不大,大约只有十一二平米,一张床、一个简易的衣柜就已经将面积占据去了大半。
好在现在是冬天,奔波了许久的蒋天瑜也不觉得身上有多么的粘腻,放任自己躺在了床上后,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正对着床的那面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便签。
复又起了身,她凑近仔细的看了看,没想到在里面竟然发现了那三名死者的名字。
这应该是牛小婷在入职这份工作后接触过的全部case,都被她极为认真的记了下来,包括一些调查的细节、进度等等。
稍作思索,蒋天瑜还是动手把黏在墙上的那些便签都取了下来,整理好后统一塞进了床边的双肩包里。
群租房环境过于复杂,就算日常门都是紧锁的,也未必安全。
想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扇质量堪忧的木板门上,门锁大概是随便用一根铁丝就能够轻松捅开的程度。
本来想着凶手或许跟亨利市场调查公司有些关系,在了解了原主的生活环境后,却发现无法排除犯案人是否就是从牛小婷身上得到相关信息的可能性。
毕竟三名受害者都是牛小婷的case,她住的还是这么一个地方……
就在她沉思的功夫,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床头和墙壁之间那十分有规律的撞击声,还夹杂着清晰可闻的粗喘声和女性的压抑的吟哦声。
习惯性的抬起手挠了挠额角,蒋天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半夜十一点了。
安慰着自己,好歹这动静不是在睡着了之后才响起的,她弯腰从床下的空隙中抽出了洗漱用具,扯下一条毛巾打开门走进了对面的卫生间里。
因为卫生间的那扇小窗上破了个洞,在北方零下二十多度的深夜中,呼呼的往屋内灌着冷风。
是以她只是洗了把脸,随即裹紧了身上的卫衣,快步的往外冲去。
这一冲,险些撞到了刚刚打开门朝着这边来的人,对方光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也仅仅只套了一条松松垮垮的平角内裤。
“嚯!这不是小婷吗?你出差回来了?”说话的男人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还不错,长相一般般。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出错,这位应该就是住在隔壁的小情侣之一,刚刚那些不可言说的声音的始作俑者,好像叫什么阿豪的。
“唔,回来了。”蒋天瑜含糊的应了一句,侧过身子就想要避让过去。
阿豪闻言痞里痞气的笑了笑,似乎自以为很帅气,可她只觉得在这一瞬间被油糊住了眼。
掠过对方身侧的时候,蒋天瑜抬了抬眼,透过隔壁半敞开的门隐约看到了那张凌乱大床上的景象。
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没想到床上的女人突然起了身,随意的穿了一件黑t恤就光着脚走到了门边,双手环胸的冲着她扬了扬下巴:“听房东说你去云州市出差了?怎么没带点当地的土特产回来吗?”
“没时间。”干净利落的回了这么一句,蒋天瑜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她却慢吞吞的眯了眯眼。
原主的行踪,所谓的房东又怎么会知道?
第82章
带着一脑子的疑惑和思考,蒋天瑜爬上了床。
群租房的供暖和想象中的一样,约等于没有,为了能够暖和一些,她甚至把被子直接盖到了鼻头。
迷迷糊糊间,耳边又响起了有节奏的咚、咚、咚的撞击声。
男女的粗喘和不受控制的呻yin透过薄的不能再薄的墙板,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就好似在她的耳边一样清晰。
忍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无语的张开了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除了一个破烂的吸顶灯外,就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年轻人似乎真的是有着无穷尽的体力,这一波刚完,两个人应该是又去洗手间进行了简单的清洗,不是很礼貌的发出了叮当的噪音。
紧接着没多久,那样磨人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最终还是某间的住户忍无可忍的拉开门大吼了几嗓子,这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带着眼底那明显的青黑,蒋天瑜驼着背如同一缕孤魂一般飘进了亨利市场调查公司。
哈欠连天的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条速溶咖啡,她端着杯子走到了饮水机前,只觉得昨天一宿竟要比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熬上两天两夜还要累。
“哇,搞什么?你昨天又没加班盯人去。”朱亨利从卫生间旁边的那个小屋里走了出来,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蒋天瑜斜睨了他一眼,顺便看到了那个小房间里的大致情况。
很乱,地上堆满了书籍和纸张,办公桌上全是烟灰和吃完的食物包装袋及空的水瓶子,角落里还有一张沙发床。
闻着鼻间那淡淡的烟草味,她皱了皱鼻子,收回了视线,没应声。
“对了,一会儿有个约好的客户会上门,你把公司的卫生收拾收拾,拖个地擦擦桌面什么的,我先下楼去买个煎饼果子。”朱亨利挥舞着手臂指挥了一通后,这才扭着肥润的腰身慢悠悠的走了。
喝完了咖啡,蒋天瑜拿过角落里的扫帚,意思意思的在地上扫了几下。
就在这时,罗旭背着一个帆布的斜挎包推开了公司的门,脑袋上还戴着一个耳机,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公司里的其余两个人一般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而正坐在沙发上啃着煎饼的朱亨利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一切,不停咀嚼的嘴巴上是满满的油光。
接着在男人的望眼欲穿中,即便一上午跑出去外面走廊八百回,临近中午的时候还是没能等来传说中的客户。
终于,按捺不住的朱亨利满面含笑的拨通了对方的电话,还没说两句呢,就骂骂咧咧的挂断了。
“艹,跑单了!肯定是城西捷诚市场调查公司在背后搞的鬼,丫的长能耐了,敢翘我的客户?!”他不停的在公司这狭窄的空间里来回的踱着步,神情是罕见的焦躁。
“现在行业内都在传咱们公司风水有问题,他捷诚是打量着我朱亨利是个傻子是吗?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到底都是谁传出去的?!”
因为体重超标,他很快就骂累了,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一直戴着耳机在听歌的罗旭哼笑了两声,冲着正在窗台附近拿着抹布装样子的蒋天瑜努了努嘴:“头子,要我说是自打这位活阎王来了之后,咱们公司才开始做什么都不顺的,反正她也不爱干,干脆你们就互相放过彼此吧?”
“滚滚滚滚滚!”朱亨利听到这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什么风水,什么不顺?要相信科学!”他努力的挥舞着一双胖手,就像是在发表什么重要讲话一般,唾沫星子横飞:“但凡是能被咱们查的人,那明里暗里的指不定有多少事儿呢,死了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你当他捷诚经手的被调查人就没有出意外的?不过就是我朱亨利不屑于用那种龌龊的手段去打击竞争对手罢了!我呸!”
对此,罗旭的反应是翻了个白眼后继续戴上耳机听歌去了。
朱亨利抬起手抹了一把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散落下来的头发丝,扭过头去目光慈爱的看着蒋天瑜:“小婷啊,别听你罗哥瞎说,他懂个屁!”
蒋天瑜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低头下去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这大理石面的窗台。
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她轻轻的蹙了蹙眉,实在是有些不理解这个朱亨利为什么在留下牛小婷这件事上表现的异常的执着。
当真就是因为公司缺人吗?
可整整一上午那部咨询电话响都没响过,这业务量,也不至于因为走了一个员工,公司就无法运转了吧?
三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公司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种静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朱亨利起身打算出去张罗午饭的时候,刚走到门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他错愕之余却又动作十分灵活的后退了两大步,成功避免了被防盗门把脸拍成肉饼的悲惨命运。
这番动静自然也引来了蒋天瑜和罗旭的关注。
只见下一秒,一个穿着长款羽绒服,牛仔裤和雪地靴的女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还没等站定呢便开始大声嚷嚷了开来:“就是你们把我的信息透露给警方的对不对?!”
蒋天瑜微微歪了歪脑袋,在原主牛小婷的脑袋里,并没有关于来人的记忆。
不过通过其叫嚷出来的话,以及三十出头的年龄和本地口音等综合判断,这位应该就是发生在江城市的那个第二起命案、受害者裘飞阳的委托调查人吧。
果不其然,接下来朱亨利的态度从侧面印证了她的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