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虽然又烫手又危险,但百里王在南疆盘踞多年,属下遍布南疆。这些人对百里王忠心耿耿,又不在九族之内。
就算百里王的罪名定下,现在假意对百里王施以援手,拉拢了这些人。日后百里王定了罪,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些个手中无底牌,又敢肖想大位之人,不铤而走险,像苍蝇一样扎堆又能做什么?
应当已经有人私下联络过了银月郡主,给她提供了消息,否则她又怎会知道建安王在将军府?
“她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我的。”乌麟轩把手里的书放下,想了想又揣进怀里。
他还没看呢。
乌麟轩对陆孟说:“应该是有人对她泄露了本王的行踪,她求见本王不成,自然找到你这里来了。”
“我就说是你招引来的蝴蝶。”
陆孟手肘撑在小桌子上,懒洋洋的,脸上带着点笑意看向乌大狗。
双腿都屈向一边,裙摆拖得老长,把她的赤足遮住。她手指敲着桌面说:“把书给我,你去见人。”
“你招来的你自己打发。”
陆孟想了想又说:“别把将军府外弄脏了。”
意思就是让他不许在这里打杀人。
虽然乌麟轩不会打杀银月郡主,但乌麟轩还是不太能够适应,这样被人要求,被人命令。
他做的决定向来无人敢置喙。
然而他的王妃虽然不会置喙干预他做事,却是只要事情一牵涉她,她就很强硬。
乌麟轩不明白,无论是看着还是抱着这样柔软的一个人,为什么强硬起来,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如果真的敢在将军府门口打杀人,乌麟轩毫不怀疑,他的王妃会丝毫不顾脸面,让她那几个侍卫把自己扔出去。
对,就是用扔的。
乌麟轩站着看了陆孟一会,眉心都皱出了一道竖纹。
可是很快又松开。他想起了吃饭前她叫他的那声宝贝。
罢了……
乌麟轩不给她书,而是撩了一下她的裙摆,坐在了她身边。
手掌直接抓住了她的脚掌。
乌麟轩此刻的手掌很热,跟昨晚上在雪里站着冻得冷冰冰的温度截然相反。
反倒是陆孟的脚有一点凉。
这屋里再怎么暖和,也只是烧炭而已。将军府没有盘在地面上的火龙,和现代世界那种有地热,密封特别好的房子是没法比的。
乌麟轩抓住了陆孟的脚,心中有点憋闷,烦得很。大过年的,他不想见什么狗屁银月郡主。
忍不住说:“你平时不束发就算了,衣衫散乱也就算了。好歹穿上布袜,我就没见过像你一样毫不顾及形象的女子。”
“你别心烦就拿我找茬,”陆孟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说:“这衣襟是你弄乱的,你的头发也没有束,我瞧着比我的还乱呢。”
“你穿布袜你就很端正了?我看你的心眼儿比谁都歪。”
“你把人家的老父亲送进大牢,她当然要找你算账。你不想见她,这种情绪爱往哪儿撒往哪儿撒,不要找我的毛病。”
陆孟缩了一下脚,却没能缩回来。
乌麟轩嗤地一声笑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你以前在我面前还是很老实的。就算不愿意端端正正地给我跪下,至少也在地上坐一坐敷衍我。”
“现在是一点亏也不肯吃了吗?”
“你以前也不像现在这样。”陆孟抽不回来脚,顺势踢了一脚乌麟轩的肚子。
“你以前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王爷。待我虽然不情深意重,却不在生活上苛待我,还让我随便花钱。”
“可你现在把脸皮撕了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不是嫌弃我没有为你去死,就是嫌弃我形象不好,不检点勾引了这个那个。”
“王爷,”陆孟说:“要不你还是把我休了吧。”
正这个时候婢女折返回来,对里面报告说:“是银月郡主,说要求见王妃有要事相商。”
陆孟应了一声,又要抽回脚还是没抽回来。
瞪着乌麟轩说:“你去啊。”
乌麟轩手指轻轻地摩挲陆孟的脚心,陆孟有些痒。
乌麟轩说道:“我不过就说了你两句,又不是真的责怪你。只是疼你脚太凉了,这到底是冬日。你就把事情发散到要和我和离的程度。”
“疼我就说疼我的话,”陆孟竟然很较真地说:“你疼我你不好好说,你反倒挑我的毛病,你觉得你很可爱吗?”
“王爷,你长着一张嘴,不是为了就一顿吃三碗饭的。”
乌麟轩彻底败了。
出生尊贵之人,难免总是会把一些脾气撒在身边的人身上。
有些脾气暴躁的会打杀下人出气,乌麟轩就是在这种环境当中长大的。
他这张嘴会说什么好话?这世间有什么人需要他说好话去哄?
乌麟轩会说很多场面话,但他一旦开始哄一个人的时候,绝对是有所图甚至是想要把对方抽筋剥皮的。
他现在对陆孟展示的都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他唯独在陆孟的面前不需要伪装。
乌麟轩是一个皇子,从小到大看着的是延安帝,将他当成模仿学习的对象。
当整个皇宫当中上万人围着一个人转,那个人的脾气能好吗?他都不需要说话,脸一拉就有人屁滚尿流。
乌麟轩还没做上皇帝,就已经开始长了皇帝的毛病。
可现在这种唯我独尊,在陆孟的面前行不通了。
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大老板哄一哄没什么。
现在陆孟是一点也不肯委屈自己。这件事情看上去很小,但是任其发展下去的话,乌麟轩习惯了会把她当成出气筒。
陆孟可绝对不会有什么男主角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真面目面对自己,就感激涕零,觉得自己特殊的心思。
这不就是那些早古小说里头,男主身边的管家最喜欢和女主说的:“少爷从没有为一个女人,这样这样这样那样那样那样,你要感激涕零。”
呵。
“好了,你别跟我较真了行不行?”乌麟轩手指捏着陆孟的脚。
语气很生硬但是态度不受控制的开始软化。
他跟陈远阴阳怪气习惯了,陈远尽职尽责做一个出气筒。就算是被他用砚台砸过脑袋,也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哪像他的王妃,不过才说了两句而已就要跟他和离。
他忍不住说:“你就不能让一让我?”
“我凭什么要让一让你?”陆孟掰着手指跟他讲道理:“你是天潢贵胄,你手里掌控生杀大权,你擅长玩弄人心搅弄风云。”
“你何必要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为什么不是王爷你让一让我?”
“我还不够让着你?我到底要对你怎么样?你才能觉得满足!”
乌麟轩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用了什么招数才进了将军府,竟然有些委屈。
可他的委屈对上陆孟平静的视线,又像被拔了气门芯的车轱辘,噗嗤噗嗤的瘪了。
罢了……
乌麟轩闭了闭眼睛竟然笑了。
他想找一个顺从的女人,比养一条狗还简单。
之所以容许这个女人作为他的软肋,不就是因为喜欢她虽然随遇而安,懒惰成性,却一旦触及底线立刻浑身刺的样子。
乌麟轩看得清楚,其实两个人在骨子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乌麟轩想要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放手,想做的事情也绝不会妥协。
“好了,是本王的错。”乌麟轩不知道自己现在就正在一步步妥协。
他说:“那我重新说。”
乌麟轩清了一下嗓子。
眼中带着笑意,看着陆孟说:“我的好梦梦,快把鞋袜穿上。你若是凉出了病,夫君我肯定要心疼得彻夜难眠。”
“滚!”陆孟被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又要把脚收回来,乌麟轩却一直抓着不放。不光用手摩挲,还慢慢地低下头,把陆孟的脚抬起来,然后在陆孟的脚背上……亲了一口。
“梦梦……”他垂着眼睛叫了一声。
陆孟差点给他脸来一个二踢脚。
这才是她真正的小名!
小时候她就是叫陆梦。因为他妈妈说怀她的时候,梦见一只小鸟飞到她的怀里。本来想给她取名叫陆小鸟,被她爸坚决反对,改成了陆梦。
但是上户口的时候,不小心被上成了陆孟。
所以她妈妈一直都叫她梦梦。直到父母离异之后,各自组成了家庭,陆孟也长大,这名字就没人叫了。
阴差阳错地竟然被乌麟轩叫出来。
可是这名字从乌麟轩的嘴里,用这种方式叫出来,让陆孟浑身都要扭曲成麻花劲儿。
乌麟轩是诚心恶心她呢!
“要不你还是……”就像刚才那么说话吧。
乌麟轩却以为她又要说和离,脸色瞬间沉下来。神色危险地看向陆孟说:“你再敢说一次和离试试!”
他一恢复正常,陆孟那种鸡皮疙瘩满身的感觉瞬间消下去了。
她催促乌麟轩说:“你的小情人儿还在外头等着呢,快点去吧。”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乌麟轩说:“你不放心,就穿好衣服跟我一块儿来。”
“我不去,外面怪冷的。”陆孟总算把脚收回来了,缩进自己的裙摆下面朝着贵妃榻里面躲。
乌麟轩却不让她就这么躲过去,长臂一伸,就把陆孟拉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