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二月十七,陆孟再次跟土匪头子“调情”的时候,顺便跟他说了让自己两个婢女出来帮忙干活的事。
“她们都是跟着我的,被我救过了命。虽然身上有武艺,但是都特别听我的话。”
陆孟说:“老大你看,这山上根本没有地方能跑出去,这么多兄弟呢,我那两个婢女再怎么厉害也是打不过的。”
“她们就是在屋子里面闷得太久了,而且总是捆着手脚也不过血,身上的伤也要化脓了,这样下去容易出人命的。”
“可以派她们去那些女子身边帮忙,让女子们给她们处理伤势。不会添麻烦的,都是粗人会干活,也好多换一些吃的。”
陆孟露出一些羞涩神情,欲语还休的看着土匪头子说:“我们三个人的饭其实有点不够吃……不干活又不好意思多要,毕竟这寨子里面都是多劳多得,有秩序的嘛。”
陆孟一撒起娇来,土匪头子的骨头都要酥了。
好色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尤其是陆孟这样主动送上门的贵妇人,简直就是自己走入狼口的小绵羊。
小绵羊还一副乐不思蜀,要留下来的架势,不光遵循宅子里的多劳多得,连婢女都派出来干活了……
土匪头子的心狠狠动了,他从没有遇见陆孟这样的女人。
那些强留下来的女子都没劲透了,哪有陆孟这样又娇柔美丽,又善解人意,还对他真心崇拜?
他抓着陆孟的手,简直要把陆孟的手给搓破皮了。
他循着陆孟的脸蛋想亲上来,陆孟娇笑一声,把自己给笑得浑身一抖。
然后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羞涩地捂着脸跑掉了,其实是怕自己当场吐给这大哥看。
只不过陆孟万万没有想到,短短五天而已。
这土匪头子动的不是色心,而是真心。
他竟是要娶她。
取这个懂他敬他仰慕他的女人。
天价的赎金不要了,他让人把水闸门彻底放下,把寨子和外面彻底阻隔。
还和二当家的狠狠吵了一架,他把二当家打成了乌眼青。二当家偏瘫的脸没被老拳治好,对陆孟挤眼睛的频率更高了。
土匪头子果然是老大,一贯雷厉风行,以武力镇压一切。
而且这次是真的动真格的了,为了得到美人,还用上了策略。
对寨子当中有微词的兄弟承诺,以后在山下抢来的东西,大部分都分给兄弟们,他只留一成!
这一下彻底没有人反对,而且办喜事就有喜酒,这些土匪们已经太久没有办过喜事了。
他们山寨之中的藏酒不多,山中没有人会酿酒,也没有多余的粮食能用来酿酒浪费。
平时可都是老大和管事的那几个人,才有酒喝。土匪头子承诺结婚当天所有人都有酒喝,管够的腌肉吃,寨子里的兄弟们全部都沸腾了。
安抚好了兄弟们,土匪头子开始让寨子里面的女人到处搜罗红绸子红布料,欢欢喜喜地准备起了婚礼。
他对陆孟说:“那建安王对你强取豪夺,他又是那样的阴险小人,你根本就不该爱他!”
“以后留在山中,跟老子过,跟老子一起建造你说的世外桃源!给老子生一大堆的胖儿子!老子让你幸福上天!”
陆孟心又说我可去你八个大爷的吧,我想送你上西天!还生一大堆胖儿子,我看你长得就像一个龟孙子。
你配谈爱?那些被割掉舌头的女人答应了吗。
陆孟脸都红了,是气的。
但是她微微垂下了头,用一副“极其羞涩”的模样答应了这场婚礼。
土匪头子来抱陆孟,陆孟推拒说:“难道大当家的也要像建安王一样,对我强取?”
陆孟拍了一下土匪头子的胸肌,说:“我可是个正经女人,总要等到成婚之后再说嘛!”
说着又故作羞涩地跑掉了。
成婚就在六月二十七的当夜。
婚礼匆忙的不能用一句潦草来形容,小孩玩的过家家都没这么快!足可见土匪头子确实急色。
陆孟在往头上戴用红布做成的红花之前,听两个和那些女眷们混了一天的死士说道:“麻草汁液已经准备好了。”
“是那些不能说话的女子帮助我们准备的。”
陆孟一愣:“她们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这可就糟糕了!
两个女死士是同时凝重摇头,神色十分复杂。
“她们不知道。”
或许又什么都知道。
那些看上去麻木的只知道做活,伺候男人,生孩子的女子——哪怕是被割了舌头口不能言,打断了腿成为了残疾,也从没有放弃过任何希望。
陆孟手中拿着用破旧的红布做成的绢花,因为布料实在是陈旧,因此花朵透着一股子殷红——像血。
陆孟心脏狂跳,慢慢把花戴在了头顶上,颤声问:“她们……提出了什么要求吗?比如和我们一起走?”
女死士摇头,声音干涩,被训练长大,她们眼中早该没了泪水,此刻却眼中含了水雾:“没有。”
那就只是纯粹想要助她们逃出去。
她们没有在日复一日的摧残下变成伥鬼。
陆孟戴花的手剧烈地颤抖,她低头看着自己快颤出虚影的手,苦笑出声。
她本是……一个只想着混吃等死的咸鱼啊。
她害怕啊。
她用另一只手,狠狠抓住了颤抖的手。
稳住了。
她开口,抬头看向镜子里面,她早已经适应的,这张已经属于她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如果成功了,就带着她们一起逃走!”
“是!”两个女死士同时躬身跪地,膝盖磕得咚一声。
陆孟缓缓呼出那口气,语气坚决道:“你让她们去准备吧……”
第76章 咸鱼失望
两个死士很快去找那些女子了。
这寨子里面的女人不会说话,还主动帮陆孟她们准备麻草的汁液,不存在告密的可能。
虽然陆孟这个决定做得很艰难,因为要带走寨子里的女人,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婚礼大部分都是这些女人操持,她们还要在席间侍酒,如果突然间全部消失了,是肯定会引起人注意的。
陆孟本来的计划,是先跑,麻晕部分守卫,趁着没人发现跑掉,和乌麟轩汇合了,再带着官兵们杀回来。她已经知道了山寨的入口在哪里,就算这山寨占着天险,那瀑布也只需要一些人力,就能够破坏掉。
到时候这天险就成了瓮,这些匪徒全部都是瓮中之鳖,再让乌麟轩来救人。
那些女子陆孟本来是不敢透露什么的,因为陆孟无法确定,她们到底是心怀希望,还是已经被黑暗吞噬,彻底沦为了伥鬼,助纣为虐。
可这些女子主动帮她们准备了麻草汁液,死士说很大量的。陆孟不得不改变策略,准备把这一整个寨子里面的人全都麻翻了,然后带着所有人一起跑。
这样的风险就成百上千倍地增长,这根本不是陆孟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她必须做。那些女子没有沦为助纣为虐的伥鬼,她们对生和自由抱着希望,甚至自己逃不出去,还愿意帮助别人,陆孟没法扔下她们!
整个寨子里面的男人足足好几百,陆孟没有仔细查过,但是女子算上陆孟,也才只有二十几个。
这代表着她们的事情一旦败露,一旦出现了任何的意外,失败的后果都将是致命的。
陆孟不喜欢动荡,不喜欢总是将自己作为赌注,但是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身如浮萍蝼蚁,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在用自己做赌注。
她仔仔细细精心装扮着自己。
她必须用尽浑身解数,把那个狗熊男给迷住,她身后是那么多姐妹的性命,真出事儿了,她不会怎样,但是那些姐妹却会死。
婚礼简陋的像个笑话,陆孟也只是穿上了她上山的那一身洗干净的衣服作为喜服,然后戴上了红花,又用鲜花捣成的泥做了口脂。
陆孟头上盖着一块红布,被扶出去的时候,她从盖头的缝隙之中,看到了她被关进第一天的时候,进来添水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在盖头下和陆孟对视了一眼,不同于那一天的麻木和机械,她空洞的双眼之中,燃起了星火。
她因为劳作灰黑的面部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不同了。
陆孟甚至发现她的五官竟然很漂亮,她是那种十分温婉的美,像水,无声无息,却能够水滴石穿。
陆孟紧紧抓住了她粗糙的手,对着她安抚性地笑了一下。
她也勾了下嘴唇,稳稳地扶着陆孟出门。
婚礼就在寨子当中平时众人聚在一起赌博的堂屋里面,现在门开着里里外外都摆了好多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很多酒坛。
陆孟微微抬头,从盖头的缝隙看向那些酒坛,扶着她的女子又捏了下陆孟的手。
这一次是她给了陆孟一个安抚的笑。
桌子的四周都点着火把,陆孟被扶上了用一片灰褐色的破旧布料铺着的地面上。
然后那个土匪头子,也不顾什么礼仪,走到陆孟的跟前,就直接掀开了她的盖头。
一众土匪顿时都哄笑起来,也都在吹哨尖叫,拍着桌子,用碗敲着桌子。
陆孟打扮得很漂亮,虽然化妆品都是胡乱弄的,她的眉毛甚至是用锅底灰化的,可是她很漂亮。
是那种在今夜这样的氛围当中,格外惊心动魄的美。她仿佛在这夜,彻底脱离了作为一个少女的青涩,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她都朝前迈了一步。
土匪头子说:“今日是老子大喜的日子,老子也有了正经婆娘了!以后上山的女子,都是你们的!”
众人又是一阵吱哇乱叫,陆孟面上维持着僵笑,双眸也灼灼地看着土匪头子,顺从地被他带着走向主桌的方向。
陆孟看到了那个面部抽搐的很严重的二当家,充当了今天的司仪。但是他今天见了陆孟,面部没有再抽搐了,只是看着陆孟的眼神很沉。
里面翻涌着一些陆孟看不懂的东西,仿佛还带着一点鄙夷。
陆孟懒得理他。
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