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薇我无酒
陆不吟挑了下眉,似有些疑问。
诗千改却轻笑弯起眼睛,没有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有如此盖世的成就,是因为来到了这里——虽然前提是丢了一次小命。而前世的她虽然也成功无比,可无论如何都不能称得上“天下第一”。
陆不吟却是全靠自己走上来的。
她转过身去,陆不吟在身后笃定道:“你在骗我,想安慰我。”
“安慰你是真,骗你是假。”诗千改没有回头,扬了扬袖子,笑道,“信不信随你了。”
诗千改回到琅嬛时,漫山遍野的同门们一下子围聚了过来,自以为隐蔽地蹲在过道两边看她,眼神满是崇拜。
诗千改:“……”
自己为什么要用漫山遍野这个词……
她没有回应,十分稳重地走回了自己的小院,身后有无数道视线目送。
“你总算回来了!”夜九阳苦着一张脸,贺雪也幽幽抬头。
只见夜九阳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贺雪泽干脆化作了猫形,毛都炸起来,两人仿佛流浪了十天,诗千改因他们的状态沉默了:“……怎么了这是?”
“大家抓不到你,就都想来找我俩搭话。”夜九阳心有戚戚,猛男换胸。
诗千改:“。”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
夜九阳接着控诉:“不仅如此,他们还申请替换我俩做你的队友!”
贺雪:“我的恐人症都加剧了。”
“替换?那绝对不行。”诗千改愣了下,一口否决。
她好好的干什么要换队友。
“我们也是这样说的。”夜九阳叹气,“但是,但是……”
诗千改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是有人觉得“我上我也行”啊。
其实三人小队里面修为不一的情况倒也不是特别罕见,尤其是在一些文修和辑书修的搭配里。先前她们三人差别很大,外界也没说什么。
罕见的是诗千改这个文仙。
这可是目前全天下唯一的文仙!而且还那么年轻!
所以外界的目光便狂热投向了她队友的位置。那可是文仙啊!如果能和文仙搭档,该多风光?
“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修炼。”诗千改同情地拍拍两人的肩膀。
夜九阳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凝重点头。
他和贺雪这几天也是这样做的,压力山大地闭关写文。
诗千改又画风一转:“压力也不要太大,反正我一个人也能打十个。”队友强不强也无所谓。
夜九阳、贺雪:“……”
并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三人扯了一会儿皮,诗千改兀地心神微动,抬头朝围墙上望去。
“秦老弟!”夜九阳跟着一看,立刻打招呼,“好巧,诗妹一醒你就来了!”
秦方浓坐在枫树下,颜色比枫叶更浓。他轻盈跳下,笑道:“的确很巧。”
诗千改心说,哪里是巧合,之前她神识游逛到幽篁山庄的时候这人恐怕就往这里赶了。
她这样想着,看到秦方浓对她了眨眼睛,仿佛在说这是两个人的秘密。
“诗妹,你接下来还打算写书吗?”夜九阳问。
诗千改语气轻快道:“当然写。”
鸽了这么久,她现在一整个“一不写文我浑身难受.jpg”,无比渴望开新书。
她也想好了题材,新文写系统流,再配备穿越诗词对战、文学修仙——这个题材也曾经火过一阵,而且天然和本世界适配。
“不愧是你。”贺雪揉了揉自己的猫脸,“换做是我,先休息它个一年半载的。”
秦方浓也笑了起来,诗千改视线落到他腰间,看到了那支道情竹的笛子。
她又出神了一下,想起之前在梦境里听到的天道传授。这个世界的有些知识是只有文仙才能知道的,比如世界的本质——
诗千改以前设想过,文仙的内府洞天是不是也能变成一方世界,而天道告诉她:可以。
不仅如此,在没有“灵气”和“内府洞天”的位面里,一本书也可能会在某个地方变成一个世界。这些世界本身是无机质的、不带生灵的,但在漫长的演化里可以孕育出生灵,由无到有,从单细胞到智慧种。
她就想,是否此方世界也曾是一本书呢?
如果是的话,她会很感激她的,她太喜欢这个世界了。
还有,她笔下的世界也会成真吗?
“算了,我俩不打扰你了。”夜九阳扮了个鬼脸,“他一出现,你就在走神。”
诗千改咳了一声:“我没有。”
贺雪呵呵:“鬼才信。”
诗千改:“……”
可恶。
两个小伙伴跑远了,于是小院里只剩下诗千改和秦方浓两个人。秋风拂过,早红的枫叶落到石桌上。
“要去我的漱石阁坐坐吗?”诗千改道。
秦方浓从善如流:“都听姐姐的。”
于是二人便到了鸾舟上。
诗千改抽出他腰间的笛子,端详了一会儿。她没有学过吹笛,试了几下,慢慢找《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音调。
秦方浓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在听什么天籁,还轻轻地给她敲着节拍。
诗千改乱七八糟吹完,对上他的双眼一赧,淡定移开视线道:“我不会吹。”
“没关系,以后我可以教你。”秦方浓笑。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了,秦方浓连同笛子一起抓住了她的指尖,隔着一点距离虚点到自己心口:“方才姐姐为何在看这里?”
诗千改没想到他注意到了——她刚刚的确没在走神……好吧,走神是走了的,但看的不是秦方浓的人,而是他的心口。
以诗千改文仙的视野可以看到,秦方浓心脏处有一颗像朱砂珠子似的东西。
文仙之身净若琉璃,万物在她眼中都没有阻碍。
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个东西影响了秦方浓的情绪。
它应当就是当时令欢时查到的、司徒家用来控制人七情六欲的那样秘宝。
若将珠子捏碎,他的情绪就会回归。
她将所见说了一遍,秦方浓略略思忖,嗤道:“原来是真的。”
“什么?”诗千改好奇。
“‘三昧珠’,秘宝的名字。”秦方浓看着船舷外的白云,缓声道,“我父亲从前和我说过……要我不尝爱恨,这样就不会为情绪所困。他说替我种下了一颗三昧珠,由来替我保存情绪。”
但他不知道,那个“种”是指种在了他的心口。
秦方浓六岁之前不是这样的性格,他母亲说他是个敏感多情的小孩,但父亲厌恶这样的他,因为很像自己。
父亲深爱母亲,但秦家主不是寻常的女子,她对他的喜欢很淡,所以让他痛苦。他就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
秦方浓评价道:“一个很俗套的理由。”
诗千改心想,的确狗血,秦家上一辈的爱恨离仇光一听就觉得很复杂。
她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想我帮你捏碎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诗千改恶作剧地加上了一句,“珠子已经与你性命相连、风险极大,说不定会死的。”
——其实不是,就算是,以她现在的能力也能轻而易举地把秦方浓救回来。
她观察着秦方浓的表情,后者微愣,莞尔道:“想。”
诗千改:“确定吗?”
“确定。”秦方浓狡黠地笑了一下,道,“我想全心地喜欢姐姐,会死也没关系。”
诗千改:可恶,太会说了。
她有证据怀疑秦方浓已经猜到了她舍不得让他死。
诗千改指尖微探,那珠子就自虚空悬在了她的指尖,鲜红欲滴,就像一滴心头血。秦方浓有种心脏被握住的感觉,但还是坦然地回望了过去。
这时候他其实不知道什么是怕。
于是她捏碎了三昧珠,那一瞬间,巨大的情绪洪流穿胸而过。
秦方浓自六岁起、时隔十二年后的第一声心动,源自将死的危险,因诗千改而起。
红色的碎屑从诗千改手中飘逸而下,她看到秦方浓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睛,一颗很小的泪珠从睫毛上掉了下来。
“什么感觉?”她笑问。
秦方浓静默了片刻,忽然失笑起来,亲昵地回握住了诗千改的手。
“感觉就是……我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了。”他道。
诗千改心想废话,总算知道怕死了。
但秦方浓兀自笑了一会儿,悠悠想,诗千改一定猜错了。他刚刚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怎么这么大胆,如果不走运,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想好新书的内容了。”
“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想去旅行。”
“我可以跟着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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