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鸦老道
徐秀花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点心疼她兄弟。
……
徐川被姜苗从家里赶了出去,徐川趿拉着脚上还没来得及穿好的鞋子,弯腰捡起地上被姜苗扔出来的锄头,他就睡了四个小时,头疼的不行,浑身也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了棉花里。
这几天,自打那件事过后,又加上他向她提了离婚,这个姜苗就越发手段百出的折腾他,昨个夜里他下工回来,晚上不让他睡觉,非要让他拿着锄头把家后面的那块地给松完土才能睡,他干到晚上十二点多,现在估计才四点,就又被赶出门来了。
他昨个连口水都没喝,做的饭也不让他吃,他昨个又干了一天的话,此时连拿锄头都费劲,他叹了一口气,撑起疲惫的身子,拖着锄头,垂头丧气的往地里走,一路上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
“张婶,你咋起这么早啊?”
走在路上的徐川见张婶起床出来泼水,他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可张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的把昨个晚上的洗脚水冲徐川的脚边泼了过来,然后翻了个白眼就回去了。
徐川躲的不及时,还是被泼湿了右脚上的鞋子,他忍不住苦笑,这几天,他只要一出门,就仿佛那过街老鼠,人人都不搭理他,不给他好脸子瞧,还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
这让徐川受不了,以前他走在村里,无论是小媳妇还是婶子大娘,一个个都主动和他搭茬,并且还亲热的和他拉家常,能让他感觉出来,他在村子里这些人中是受到待见,受尊重的,可现在……
以前他上工,大娘婶子见到他,都会热情的往他手里塞一把自家炒的南瓜子或者黄豆啥的。
可这几天他去上工,这些人不搭理他,甚至在他身边故意吐口水,这还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就是每当干活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大家伙都离他远远的,他们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热闹的很,被孤立的他一个人在一旁干活,心里那滋味甭提了。
刘红梅也罕见的来上工了,徐川家里的粮食被徐老太张素芬她们盯得紧,徐川也没法子把家里的粮食拿给刘红梅了。
没了徐川送粮送钱,眼瞅已经饿肚子的母女俩,再不上工那就只能等着饿死了,刘红梅这才拿起锄头来上工。
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快把这俩人淹死了,所以被张大嘴她们孤立的这俩人也不敢凑在一起干活说话。
徐川这两天已经不敢往刘红梅家跑了,因为要避嫌,最主要的是他也没工夫跑了,整天在外面干完活,回到家里又不停歇的干,还不给吃饭,他过的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徐川过的苦,刘红梅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几天天天夜里有人往她家扔死老鼠,并且还在门口挂破鞋。
走到村子里,那更不用提了,说啥的都有,她这样能忍的人,都当场崩溃的哭了……
……
“我们才不要和破鞋的闺女玩,二丫,咱们走。”
小花拿着毽子,嫌弃的看着陈小兰。
二丫却不肯这样放过陈小兰,她猛地一把把人推到在了地上,
“我告诉你,以后再敢让我三叔给你买东西,我决饶不了你……还有你和你妈赶快把欠我家的钱和粮还给我家。”
摔在地上的陈小兰,她即使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个比二丫还小的丫头片子,她这些天听到的嘲讽已经够多了,
“我凭啥要还给你们,你们拿走了我家的东西,我爸买的收音机,银锁片,凉鞋,衣裳……还有我家吃的盐,你们把从我家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们。”
“呸,这些东西明明就是你们花的我三叔的钱买的,我三叔给你们的钱是我家的,我拿走我家钱买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我告诉你,敢不还我家的东西,你就给我等着瞧。”
二丫说着,上手又狠狠的掐了她一把,陈小兰挣扎着要打二丫,可二丫咋会让她得逞,要知道从来都是她二丫打别人,从没有人打她二丫,除了三叔的媳妇外。
二丫轻松的就把陈小兰给按在身下了,对她又掐又拧的,疼的陈小兰嗷嗷叫。
“二丫,人来了,咱赶快走吧。”
帮欺负人的二丫望风的小花,急忙说道。
“这次就饶过你……”
二丫走的时候,又坏心的踹了她一脚。
捂着被踹了肚子的陈小兰,怨毒的瞪着离去的二丫和小花的身影,这些欺负她陈小兰的人,她都记住了,等以后……她要一个一个的都报复回来。
……
“牛蛋,去给你三舅送饭去。”
徐秀花做好早上饭,往篮子里捡了两个玉米面饼子,又往里放了一碗大碴子粥,和两根就饼子的大葱。
牛蛋提着篮子,还没出徐家的大门,就被姜苗给拦了下来,往篮子里瞅了瞅,然后把篮子从牛蛋手上夺了过来。
“去,你三舅那样的人不配吃饭。”
徐秀花听到姜苗的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
“我兄弟昨个一天都没吃饭,今天天不亮就被你喊起来去干活,你再不让他吃饭,他咋能抗住啊?
我和你说,啥事做个差不多就得了,不要得理不饶人,你不心疼你男人,我还心疼我兄弟哪。”
徐秀花说着就要从姜苗手里把篮子夺过来。
姜苗手一闪,没有给她,而是把装着饭的篮子扔进了猪圈里。
徐秀花赶忙去猪圈里捡,可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猪给糟蹋了,她恼的不行,
“这么好的吃食,就被你扔给猪吃了,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猪吃了,至少还能长膘,你兄弟吃了,能干啥?去和刘寡妇胡搞?”
姜苗的话,徐秀花不爱听,
“谁家男人不犯点错,哪有人像你这个样子?
你应该好好想想,我兄弟为啥愿意和人家刘寡妇好,就你这样的人,不仅不伺候自己男人,还打他,让他反过来伺候你……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愿意和刘寡妇那样的女人好。
你要是想让我兄弟的心回到你身上来,你就应该好好伺候他,讨好他,说不定我兄弟的心啥时候就回来了。”
“是吗?听说你丈夫刘大柱好像也有个相好,你为啥哭着跑回娘家来了?你咋不回去,伺候他,讨好他啊?”
姜苗的话说的徐秀花面色涨红,可她还想为自己辩解,被姜苗给打断了。
“这个家,不留吃白食的人,既然你刚刚说出了那番话,就说明你现在心里想回去巴结讨好你那丈夫,既然这样,那你就带着你的娃回去吧。”
“我凭啥回去,这可是我家,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外姓人赶我?”
在徐秀花心里,她可是姓徐,而面前这个女人姓姜,她才是这个家的人,她就要在这吃,在这喝,她想住到啥时候就住到啥时候。
“这可由不得你,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个家现在当家做主的人是谁。”
姜苗冷冷的说完,就开始赶人。
徐老太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姜苗在赶自己闺女,顿时不依了,
“你个小娼妇,徐家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姜苗见徐老太冲过来要打她,她眼睛尖,瞅到窗户上放着一小罐子昨个牛蛋从刘红梅家拿来的黄豆,她拿起罐子,把黄豆撒在地上。
徐老太没有反应过来,突不及防的一脚踩在了黄豆上。
“啊……”
“娘……”
只见徐老太摔倒在了地上,徐秀花连忙跑到徐老太身边。
“我的腿……我的腿……”
徐老太抱着自己的腿,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娘,你的腿不会是断了吧……你等着,我去喊川子回来。”
徐秀花说完,顾不上和姜苗扯皮,就急忙去喊徐川了。
姜苗冷眼瞅着地上的徐老太,没有管她,而是钻进灶房,吃饭去了。
“你这个小娼妇……我的腿断了啊……”
徐老太见姜苗竟然还有心情吃饭,气的眼前一阵发黑。
姜苗像是故意似的,手里拿着一个玉米饼子,然后慢条斯理的剥着徐秀花给儿子牛蛋煮的昨个从刘红梅家抢来的鸭蛋,她瞅着疼的哎呦哎呦个不停的徐老太,嘴里还说着风凉话,
“娘,你走路咋这样不小心,偏偏往黄豆上踩……呀,这鸭蛋可真香啊,都流油了……”
“你这个黑心的东西……等我儿子回来……你给我等着,我我……我让我儿子和你离婚。”
“哼,离婚?只要我不愿意和你儿子离婚,这婚就离不掉。”
在这个时候,必须俩人一起去公社离婚,才能离掉,一个人去不管用。
随着姜苗的话说完,徐老太瞪大眼睛,像是忘了腿疼似的,
“你啥意思,我儿子都不要你了,你不会还想赖着我儿子吧?”
“说对了,我就是要赖着他,赖他一辈子,他不仅要管我吃,还要管我喝,你儿子就是我的长工,他挣钱我花,他挣粮食我吃,这日子美滋滋的很哪,傻子才离婚哪。”
徐老太知道这个小娼妇不要脸,可她不知道,她能这样不要脸。
“你……你咋这样没脸没皮啊……”
徐老太差点被气哭了,她活了大半辈子,就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咋就没点羞耻啊,男人都不要她了,她竟然还扒着不放,准备赖她儿子一辈子啊,让她儿子继续养着她啊……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娶了我,就应该养我一辈子,离婚?想都不要想。”
姜苗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儿子真是瞎了眼,咋就娶了你这么一个无赖啊……”
徐老太的心哇凉哇凉的,这个搅家精缠上她家川子了,缠上她家了,这可咋办啊……
……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姜苗这次不扒掉他们一层皮,是不会走的。
徐川急匆匆的跑回家,等到家的时候,他眼前已经阵阵发黑了,昨个就没吃饭,今个又干了会活,他腿软的很不像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娘。
“娘,你腿啥样了?”
在地里上工的徐川听到二姐徐秀花说姜苗把娘给弄摔倒了,娘的腿断了……他听后,就连忙往家里跑。
“川子,那个黑心肝的往地上撒豆子,让你娘我摔倒了,我现在腿疼的没法……”
徐老太这次真的不是装的,而是腿真的疼,这才没一会儿,徐老太摔着的膝盖现在就像是发面馒头似的肿了老高。
徐川想拉着他娘去卫生所,可徐老太心疼钱,不肯去,徐川没法子,只能在家里找了一块不知道啥时候的狗皮膏药,在火上烤了烤,就给他娘贴在了腿上。
“咋这么矫情,不就摔了一跤吗,连青都没青,贴啥膏药。”
姜苗啃着嘎嘣脆的红苹果,从屋里走出来,目光落在徐老太贴着膏药的腿上,嫌恶的不行。
“你这说的是啥话,没见我娘的腿都肿了吗?”
徐川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姜苗。
“肿了就肿了呗,谁让她走路这样不小心,我看着一点都不严重,你娘疼成这样,肯定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