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你要喝水吗?”
他欣喜着,见沈箐又盯着哗啦啦的暗河,忙问,沈箐没好气,啃了这么多干饼,谁不想喝水呢?
“我烧点,这水太凉了。”
燕长庭说着就要起身,这宝库内围是偶见木质东西,譬如沉香木极品紫檀之类的珍贵木材制成的架子摆设的东西,还有些金银制的盘碗状器皿,燕长庭才不管它价值几何,他有火折,正好能有。
燕长庭急忙要站起来,不过被沈箐拉住了,“烧什么烧,凑合喝点算了。”
不够麻烦的,而且还浪费时间,他们还得去找魏太妃呢,也不知她哥怎么样了?不过有李瓒张云谢英华在,还有出口水道,她也不大担心。
反而是魏太妃,据说伤得不轻。
沈箐直接蹲在暗河捧水喝了几口,冷是冷得很,不过这水是没毒的,直接甩甩手她起身了。
“你快吃,吃了就走了。”
现在,沈箐说什么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了,燕长庭都听她的,几口把手上的饼吃干净,低头抄了几捧水,就搞定了。
两人迅速清理现场,完事立即继续动身了。
……
燕长庭拨开云雾见青天,虽然努力压抑,但那种心事重重的感觉经已一扫而空。
难以形容的愉悦和欢喜,他时不时侧头看沈箐,要是沈箐也刚看过来,他便对她露出一抹开心的笑。
燕长庭性格从小就有些阴晴不定,有时候连沈箐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高兴起来,又突然秒变阴沉,反正就是个坏脾气的主。
虽然在沈箐心目中燕长庭很好很好,但她还是知道这家伙性格脾气都不咋地。
于是也不奇怪。
她戳戳他:“专心点,好好走路。”
燕长庭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太外露了,“嗯”了一声,努力收敛起来,装作平时一样。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沿着幽幽的甬道继续前行,他坚持走前面,沈箐也没意见,他身手更好嘛,不过她望着他后背和侧脸,啧啧,他又好像长高了一点之外,心里不由得琢磨开了。
——燕长庭侧颜白皙,那是一种冷色调的白,固然质感莹透肤质好到极点,但却给人一种高冷极不好亲近的感觉。
和他的五官一样,燕长庭生得眉峰斜飞凤眸精致,当然是极俊美惊艳的,但他的眸光太漠然,很多时看人和看死物没什么区别。
都说相由心生,燕长庭不管从长相到神态,都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封冷漠感,让人难以碰触。
诶,其实沈箐上辈子就知道,燕长庭没有同理心,他很冷漠,别说对陌生人了,哪怕对很熟悉的人,譬如红缨谢英华他们,也没多少亲近的。
除了她,她就不说了。
燕长庭是有些情感缺失的,他小时候经历不对,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上辈子沈箐知道是知道,但她真没想这么严重,她旧时一是心疼他,二主要没有合适的时机和场合,所以也没和他说什么。
但经历那墓前悲恸决绝的一刎之后,沈箐才很震惊地发现,他表露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燕长庭的心理缺陷怕是已经不能用有一些来形容了。
另外这辈子魏太妃的出现,这祖孙二人关系,加深了她这一认知。
“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燕长庭回头,用手摸了摸脸。
沈箐笑了一声,伸手捻掉沾在他鬓边的一点饼屑,“多大的人了,瞅你那脸?”
燕长庭赶紧伸手拍了拍,没拍干净,沈箐凑近一点,给他一点点捻下来了。
很像两人小时候,这一刻就像两人回到了小的时候,两人也会这么一直下去的,燕长庭心里很高兴,低下头让她弄,唇角微微翘起。
等拍干净了,两人手拉手继续谨慎前行。
主要是避人,避机关还是其次的,藏宝图已到手,他们就不愿意再碰上寇太师那边的人了。
就这么又绕了大半个时辰,人远远遇上三四波,有自己人有敌人,但就是没有魏太妃,但好在也没见尸体啥的。
沈箐想了想,拉着燕长庭离开了这一区域,往外一点,更靠近核心区的位置找去。
果然,没多久就找到了陈婴阳留的暗号。
魏太妃伤得不轻,身边只有一个陈婴阳在,陈婴阳更擅轻身功夫自忖武力值不足,他不敢带魏太妃再在那个范围停留。
但魏太妃清醒之后,挣扎着坚持往核心区而去,陈婴阳苦苦劝诉,又说燕长庭已经赶过去了,大家都赶过去,让她不如停在原地等待。
这样苦劝加苦拉,最主要是魏太妃伤确实不轻,她被陈婴阳拉住了。
燕长庭和沈箐跟着暗号找到过去的时候,陈婴阳正像拉磨的驴似的在打转,魏太妃坐在一处较平坦的石面上,身上披着捡来的衣裳,她头上脸上血迹斑斑,粗粗撕下的布条勉强止血包扎,但看起来脸色极差,陈婴阳找的这个地方后面有个半斜的石面,明显是想让她靠坐歇息的,但魏太妃根本靠不住,她绷直身体,看起来下一秒就耐不住要下地了。
这祖孙俩一见面就大吵一架!
魏太妃霍倾身:“图呢?到手了吗?!”
燕长庭直接把藏宝图甩过去。
魏太妃双手接住飞过来的藏宝图,迫不及待展开就看,然而她马上就发现,这里只有大半张。
“啊,怎么只有半张,怎么只有半张?!”
燕长庭轻描淡写:“司马超裘渊先到一步,争抢过程中,藏宝图一分为二。”
燕长庭一见魏太妃,心情立马往下降八个度,果然,被被人劈头盖脸一顿之后,他脸色更差了,抿紧唇,言简意赅道。
魏太妃紧紧握着藏宝图,神态立马就崩了,她尖锐喝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你这么连一整张图都拿不回来?啊?!……”
“你行你上。”
燕长庭脸色瞬间冰冷,沈箐的口头禅被他冷冰冰吐出,登时气了魏太妃一个仰倒,她嘶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箐陈婴阳对视一眼,两人赶紧各自动手,一人拉开一个。
“诶,别吵了别吵了。”
“咱们去那边歇歇吧,……”
……
不知道陈婴阳在那边说了什么,可能是得安静、这块虽然安全但还是小心些之类的吧,魏太妃那边终于安静下来了。
不过就是就是环境太寂静了,没多久,她隐约听见一丝压抑的抽泣。
唉。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拍拍燕长庭的手:“别和她计较,她心里不舒服。”
原本,沈箐刚才还打算插句嘴说军费足够的,但后来想想没必要了,魏太妃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义兄留给她最后一件东西而无法接受,情感崩溃,这是心病。
大概还混着自责,愧疚,和种种痛彻心扉的心绪。
沈箐明白。
“她是你祖母,要是旁的事也就罢了,但她实在受过太多太多的苦的,你如果可以,不妨多体恤些罢。”
两个人脖子都是一样硬,针尖对麦芒的,这么下去,大概这辈子关系都好不起来。
沈箐当然不想燕长庭受委屈,谁家人谁心疼,燕长庭和魏太妃只能选一个的话,那她当然毫不犹豫选燕长庭。
但恰恰就是为了燕长庭。
他情感上的缺失,需要情感来弥补。
他缺乏同理心,魏太妃大概是世界上唯一能打开这个缺口的人了。
沈箐先前就有想过,其实燕长庭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魏太妃的,这到底唯一的血脉亲人啊,在燕长庭心里到底还是占据着一个特殊位地位的,就是平时这位置显不出来,两人两看生厌。
她回来以后,一直就琢磨怎么样才能把燕长庭引导教好,怎么样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魏太妃是最合适的。
因为这老太太其实也没有真就坏透芯。
两人抱膝坐了一个多时辰,陈婴阳焦急过来说,魏太妃起烧了。
魏太妃靠坐在石壁前,手里紧握着那半张藏宝图,怔怔盯着眼前某一点。
陈婴阳也不敢上前打扰她。
她怔怔独坐大半个时辰,忽落下泪,淌泪许久,滑躺下去,无声睁眼看着头顶。
然后过了没多久,陈婴阳就发现她起烧了。
一下就滚烫起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赶紧把水烧开,给她喂了随身携带的消炎药丸,又抹脸敷额之类的物理降温,忙忙碌碌一番之后,沈箐拉着燕长庭的手,对他说:“她也很难,而且在她最难的时候,也没有人去保护她安慰她,只有四面楚歌,你不妨多理解她些罢。”
“她是你祖母,要知道,你们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燕长庭是孙子,如何可以的话,率先低个头也没什么。
她低声叮嘱几句,“你照顾她,好好陪一陪她,好不好?”
燕长庭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沈箐说的,他都听的,他抿紧了唇,但还是点了点头。
“去吧。”
沈箐微笑,拍拍他的背。
……
燕长庭顿了一下,往那边去了。
其实他隐约明白沈箐的意思。
虽然他心里十分排斥,但还是僵硬着身体盘坐在魏太妃躺的大石面前,坐了半晌,又十分生疏绞了银盘里的冷帕,机械把魏太妃额头的帕子换下来。
实话说吧,他和魏太妃的关系恶劣,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对魏太妃,当真是十二万分的复杂,要说一点位置没有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沈箐有一句说得好,这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嫡亲了,虽然失望过甚至憎恨过,现今都不喜不亲近的,但这种种复杂的情绪,都是因为有过渴望期待,再怎么说,心里还是有这人的一席之地。
要是真毫无位置,那依燕长庭的性格,连一眼都不屑于看,对方也不会有冷嘲热讽他的机会,早就被他杀了。
亲近,亲近不起来;但看她这头崩额裂鲜血淋漓的惨状,要说他心里多舒服,那肯定也不可能的。
这对冤家祖孙,真的不知怎么说。
燕长庭是有努力了,他很想做到沈箐的期待,但好像没啥作用。
就这么照顾了一个多时辰,魏太妃动了动,她挣扎地坐起来,“走,快走!”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但主要是魏太妃这伤实在有点糟糕,沈箐和陈婴阳也很犯难,两人小声商量过好几次,背着人走吧,可等找到水道,魏太妃这状态能顺利通过不?
出去后也未必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休息地点了。
两难之下,于是就先这么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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