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金坎
“之前的事我也听说过,是那公子意外坠马,和胡家姑娘并没关系。母亲要是不放心,先让人去合下八字,若是八字不合,那就作罢吧。”
虽然是给自己说亲,但江云帆却是一副长辈相看的目光。姑娘人不错,家里父兄靠得住,他便没有意见。
孟氏听儿子都同意了,便也只好答应。
这边孟氏在想要准备什么礼去送给胡氏,三房那里,江云康和林氏已经洗漱完躺下。
他们夫妇成亲数年,还是如胶似漆,三房里的人都很羡慕。
林氏枕着江云康的胳膊,“等明年,是不是要给安儿找个启蒙先生了?”
“过完年,安儿也才三虚岁,不用那么急。我会先带他认认字,其余的等大一点再说。”江云康不想安儿过早地开始辛苦,小孩还是要有小孩的世界。
一夜好眠后,江云康次日起来,外边天还没亮。
每天都是打着哈切去上朝,不过时间久了后,倒也慢慢习惯。
今日记录时,听到新余又来了折子,江云康便留心多听了一会。
新余经过一场战乱,还没喘过气来,原本的官员也只剩下一个。太守死在北狄人手中后,就一直没有太守,通判前些日子也病逝。这次来的折子,便是请求皇上派遣新的官员去新余。
但现在的新余,就是个谁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即是防守的第一线,但又没钱没粮,还没人。这个时候谁去新余,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不快点重修新余,等北狄人再次攻过来,新余往后的郡县便要面临危险。
一个早上的功夫,皇上都没拿定主意。
太子和恭王前后来找皇上,说的也是新余的事。他们都有举荐的人,也都有各自的小心思,只有贤王没来找皇上。
当天下值回去,文渝也和江云康说了这个事。
“新余是重要的防线,不能再没太守,可朝廷分的那些官员,谁都不想去新余。”文渝愤愤道,“要不是我资历不够,我就自请去新余了!”
听到这话,江云康很意外,“文师兄不是打算一直留在翰林院,怎么会想去新余?”
“我是想留在翰林院,但看到那些人互相推脱,恭王举荐的又是平庸之辈,实在担心。”文渝眉头紧皱,说话时一脸愁容。
“确实。”江云康点头道。
恭王和太子都想要新余的势力,却又不想派最得力的臣子去新余。因为去了新余,随时都可能面临战争,会丢掉性命。
可新余是最重要的边境之一,平庸的人去了新余,起不到任何作用。
马车里的两个人陷入沉思,都在思索新余的出路。
接下来几日,皇上就派谁去新余的问题,和朝臣们商议好几次,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直到白轻舟递了折子给皇上,自请去新余担任太守。
庐城也处在边境线,但因为庐城附近的水流湍急,北狄人又不擅长水性,故而北狄进攻庐城的次数比较少。
白轻舟在庐城三年,颇有建树,现在自请去新余,倒是解决皇上一大难题,当即就同意了。
当天江云康回承安侯府时,他也收到白轻舟的来信。
这段日子,白轻舟和江云康一直保持书信往来,故而收到白轻舟的信,江云康并没有意外。
只是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江云康陷入了沉思。
第98章
白轻舟在信中言辞恳切, 他知道江云康在京城有大好前程,若是就此去了新余,前途不可知。
但大丈夫应当为国为民, 他觉得江云康更适合去干实事,而不是留在京城。
信中,白轻舟也只是建议和恳求, 希望江云康能和他一起去新余。
看望白轻舟的信,江云康并不意外。
这段日子, 他也确实有想过这个事。
但就像白轻舟信中写的一样,去了新余便是前途未卜, 若是干好了,便能留名史书。可没有干好,随时都可能脑袋落地。
独自沉思一晚,江云康暂时下不了决心,打算先放两天,等自己冷静一点,再做决定。
次日江云康去上值时, 可以明显感受到皇上松了口气。
新余太守既定,便了却皇上一件烦心事。和任命诏书一起离开京城的, 还有送去新余的军粮。
得知朝廷送粮去新余,江云康也为新余的军士们松口气。
有了粮食,才能撑过这个冬日。
这日他下值时, 恰好遇到贤王从和文渝从角门出来, 便先和贤王行礼问安。
“三郎不必多礼,方才本王还和文渝说到你。”贤王笑容和蔼, “我听说, 你和白轻舟都是师从木须吧?”
“回王爷, 是的。”江云康道。
“木须不错,是个有想法的先生。”贤王看着江云康,目光停了一会,好似在犹豫,“三郎最近和同僚们可好?”
“都好。”江云康为官后有些敏感,听贤王提到同僚,正要打听是不是有事,贤王却有事先走。
等和文渝上了马车后,江云康才问文渝,“你怎么和贤王走到一块?”
“路上遇见,他说正好顺路,我也就只能跟着一块出来。”文渝道。
“三郎,你最近真的还好吗?”
“真挺好,你为何这么问我?”江云康想到贤王方才没说完的话,问,“文师兄,你有事就直接说,我们又不是外人。”
“贤王方才提了一嘴孟宏麟和公孙良,说看他们最近关系不错,想来你们关系都很好。”但文渝知道,江云康和孟家关系一般,只是面上点头打个招呼的感情。甚至好几次,他听到孟宏麟和别人说,江云康就是走运才有今日,根本比不上江云帆。
“我是觉得,贤王突然这么说,怕是在提醒什么。”文渝担忧道。
江云康和公孙良关系一般,平日没有矛盾,也没过多来往。
“他们不是同窗,也没有姻亲,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江云康对孟宏麟的印象并不好,赵姨娘多次和林氏说过,孟家人常提醒嫡母和大哥提防他。
难不成,是孟宏麟在和公孙良打听他的事?
事实上,孟宏麟和公孙良套近乎,确实是为了打听江云康的事。
在江云帆答应胡家的婚事后,次日孟氏就亲自回娘家,和胡氏说了这个事。
同时,她也拖娘家帮忙打听下江云康在朝中如何。
孟家人也更想看江云帆更好,孟宏麟便找到了公孙良。
贤王会说到这个事,应该是有意的。
贤王这个人,比起恭王和太子的心思都要深,不经意间的示好,最容易收买人心。
像江云康这种常伴皇上左右,消息也是最灵通的,若是能够拉拢江云康,对贤王多有益处。
但贤王绕了个圈子,选择和文渝说,再通过文渝的嘴去传话。
贤王的手段,江云康有些佩服。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发害怕会牵扯到越多的事情。
得了贤王的提醒后,江云康后来特意让人留意了一下公孙良,发现公孙良确实和孟宏麟有来往,便多留了个心眼。
而没过两日,便有人拿林家为筏子,参他官商勾结,给林家便利。
会知道这个事,是他上值时,皇上正好看到参他的折子,便叫他出来回话。
折子上写着,江云康利用自己的权力,给林家大开便利,让林家挣了个盆满钵满。
“回皇上,这个罪名,微臣不认。”江云康站在堂下,目光紧盯着汉白玉地砖,“微臣入翰林院不到三个月,不说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就是林家,早十年前便钱财颇丰,根本不需要微臣的这点微薄之力。”
皇上也懂这一点,故而这会只是叫江云康出来问话,而不是凶着问罪,听江云康语气淡定,便把手中的折子随手丢到一边,“你说得对,林家早就发家,等你这会,也没多大用处。”
“不过朕很好奇,你父亲怎么给你找了林家当亲家?好歹是侯府出身,也该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才是。”说这话时,皇上的语气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江云康的眸光暗了暗,“回皇上,当年父亲外出遇险,是岳父救了父亲,故而才报恩结亲。家中娘子很是贤惠,在微臣屡次不中时,也一再支持微臣。相识于微末,这会也当不离不弃。”
“不错,这是应当的。”皇上点头道,“林家给新余捐了五万两白银,倒是有心。人有了名气,便容易招人嫉妒,有人参你这事,回去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哪里太高调了。”
“微臣谨记皇上教诲。”江云康退下时,掌心除了一层薄汗。
在林家到京城时,江云康就和林全福他们说过,要想在京城扎根,会挣钱的同时,还要八面玲珑,绝不能让别人挑到错处,也要舍得送钱出去。
不仅是新余的事,还有去年水灾,其余一些祸事,林家都会积极捐钱。
最近几年,江云康不会有太大权力,林源又还没中进士。林家只能低调一点,然后多做善事。
连皇上都知道林家捐了五万两,就说明这银子没白花。
另一边,等江云康一走,皇上就和边上的内侍道,“承安侯这个地方,到底不靠谱。就算报恩,也不能拿儿女的婚事做交换。无非是看江云康科举不中,又是庶出,这才敷衍了事。”
内侍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清楚皇上不喜欢承安侯,浅笑道,“还好江大人自个努力,现下才有这般成就。”
“江云康这人……”皇上布满沟壑的眼眸慢慢眯起,一时半会想不到话语来形容,顿了会,才道,“往后看吧,有才是有才,但朕现在还琢磨不透他。”
江云康从宫里出来,深吸了好几口气。
正打算回去时,遇到了一起走来的大哥和孟宏麟。
孟宏麟先看到江云康,哟了一声,指着江云康道,“表弟你看,那不是三郎吗?”
“哎哟,我瞧瞧,三郎的面色好像不太好,可是有什么事?”
江云康先和大哥行礼,再面带微笑地去看孟宏麟,“多谢孟大人关心,不过我还不错,并没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不然看你皱眉,还以为挨皇上训斥了呢。”孟宏麟哈哈笑了下。
“训斥倒是没有,不过皇上今日关心了我几句,现在还很感动。既然孟大人和大哥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江云康虚虚地拱拱手,转身便走了。
江云康还没走远,孟宏麟就撇嘴道,“德行,他也就是做事好才中状元。要出身没出身,又没有个得力的妻家,怕是要当一辈子的修撰。”
这话听得江云帆不太高兴,论亲疏,他还是和三弟更亲近,“表哥,你怎么这般见不得三郎好?”
“我为何要看他好?”孟宏麟冷哼道,“他又不是我亲表弟,你才是我亲表弟。眼看着他就要盖过你去,哪里能不为你担忧!”
左右看了看,见四周不时有人经过,孟宏麟知道江云帆不上心这个事,便不再多说他做了什么。
江云康回到承安侯府后,把林氏叫到了里屋。
“娘子,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回家的路上,江云康一直在思索,他觉得是时候下决定了。
“你这么紧张,看得我也紧张了。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肯定都支持你。”林氏给江云康倒茶。
“前几日,白大人写信给我,希望我也能去新余。你也知道,现在的新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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