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延琦
没过多久,便有两名御医到了殿中。
其中一人还是燕姝的熟人,便是那日给她看火疖子的那位医师。
富海指着忍冬问那二人,“二位,初十那日可曾见过甘露殿,哦不,当时还是永宁殿的这位姑娘?”
其中一人垂首道,“卑职初十那日确实见过这位姑娘,起初是替李贵仪取药,而后,其便与医女春谨说话去了。”
这话一出,忍冬急得就要争辩,却被燕姝用眼神止住。
却见富海又看向那位替她治好火疖子的医师,“那你呢?”
医师道,“微臣当时在问诊,并未留意这位姑娘去没去,不过医女春谨初十那日并不当值,不在御药处。”
富海忙问,“可是真的?”
医师语声肯定,“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春谨每月逢二四七当值,初十那天根本不在宫中。”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看向了君王。
这二人说法截然相反,君王要如何定夺?
只听宇文澜道,“去御药处查值案。”
关于是非曲直,他早已在各人心声中辨别清楚,但眼下需要的是,让在场的这些人知道真假。
须臾,便有侍卫将御药处的值案取了过来。
乍一看去,初十那日确有春谨的上值记录。
但富海凑近闻了闻,立时道,“陛下,这里的墨迹像是新涂上去的。”
味道都还没散完呢。
现场正有大理寺卿,宇文澜道,“你来看看。”
大理寺卿应是,立时上前,又是闻又是用水涂抹,待一番鉴定过后,向君王禀报道,“陛下,此处墨迹乃这几日新涂上去的。”
这话一出,众人已经有了判断。
宇文澜看向第一个说话的御医,道,“医者,当治病救人,如若因一点私利害死无辜之人,良心何处?”
对方脸色发白,犹豫少倾,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陛下恕罪,实乃有人以全家性命要挟微臣,微臣才一时说了假话……”
宇文澜沉声,“真话是什么?朕可饶你一命。”
那御医痛哭流涕,“微臣初十那日只给忍冬姑娘开了桃花不服的药,春谨确实不当值。”
众人齐齐看向那名医女春谨,见其已经面色发白,浑身颤抖不止。
宇文澜冷声道,“拖下去严刑拷打,看是谁指使她污蔑李贵仪。”
众人应是,立时有人将其拖了出去。
余下的张才人万分紧张,只能道,“臣妾也不知是谁指使春谨,可臣妾的嗓子是真的毁了,臣妾的的确确是被人所害,臣妾自入宫以来,只与李贵仪交好,除过她,没有人会害臣妾的。”
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众人显然已经不信。
而燕姝却开口道,“说来也奇怪,那阵子我也桃花不服,浑身起了疹子,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你说这大腊月的天,也不知为何会桃花不服?前几天想起此事还是觉得蹊跷,便同富总管提了一句,不知您查的怎么样?”
闻此言,富海忙道,“此事的确奇怪,这大腊月天,除过司苑处的暖房,哪儿还有桃花开呢?奴才便派人去了趟司苑处,打听出一个事儿来,原来初八那天夜里,曾有人去司苑处找了些桃花粉。”
桃花粉?
众人都来了精神,这难道就是李贵仪桃花不服的源头?敢情她才是糟了人毒手啊!
宇文澜也是才知道此事,问道,“是谁人要的桃花粉?”
富海忙答,“奴才本想等祭礼结束再禀报陛下的,是临华殿的宫女春娥要的桃花粉。”
这话一出,张才人身边的春娥立时扑通跪地道,“陛下明鉴,奴婢只是替才人要些桃花粉做香粉的,并没有去过永宁殿。”
富海凉凉一笑,“你的确没去永宁殿,你去的是浣衣局。”
就见春娥一个哆嗦。
富海兀自向宇文澜禀报,“奴才想了想,这桃花粉如何能到李贵仪身上,从而叫李贵仪不服?想来撒在衣物上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奴才便又派人去了浣衣局,这才查出,原来正是初八那晚,春娥从司苑处取了桃花粉后便直奔浣衣局买通一个浣衣女,叫其在李贵仪的衣物上撒上桃花粉。”
这话说完,张才人已经毫无血色。
却听皇帝冷冷道,“提上来。”
富海应是,便命人出去带人,不多时候,只见一个满身血奄奄一息的宫女被拖进殿中,虚弱道,“陛下饶,饶命,是张才人叫春娥来,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
众人心间了然,原来五十两银子是用在这里的。
却听殿中忽然嘤嘤一阵哭声,燕姝含泪看向张才人道,“方才你也说,自进宫以来,我们二人便交好,那时除过你,更没别人认识我,我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你居然如此害我呜呜呜……”
来啊!一起哭啊!看谁流的眼泪多!
就跟谁不会似的,先害人的还有理了!
宇文澜,“……”
他就知道。
一旁,张才人还死撑着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我……”
宇文澜已经没什么耐心,瞥了一眼春娥,直接发话,“将此女带下去严刑拷打。”
严刑拷打?
春娥看了一眼此时趴在地上已经没有人形的浣衣女,魂魄已经飞出天外,只能抖抖索索道,“陛下饶命,是才人指使奴婢这么干的,奴婢也是被迫……”
宇文澜不屑与她开口,富海忙道,“那张才人为何要害李贵仪?”
春娥哭道,“因为那晚送岁宴,李贵仪故意穿的清淡引了陛下注意,才人却误会陛下在看她,便主动上前表演,没想到却被丽嫔奚落出了丑,主子气不过,就叫奴婢给李美人毁容……”
完了,全完了。
张才人彻底瘫在了地上。
却听君王冷声道,“作恶在先,不知反省,还再来第二次,是谁给你的胆子?”
张才人只能悄悄看向安嫔,心里道,【救我!不是说好周贵妃会保我无事的吗?】
安嫔却只是冷漠的看她,目中警告不言自明。
她若敢说出一个字,保证张家全家都完。
张才人顿了顿,最后只能艰难道,“是臣妾自己的主意。”
——那日安嫔找她,问她眼见李燕姝如此得宠,可能平心静气?
是的,这半个多月,她每一日无不是在嫉恨中度过。
凭什么她无法再开口,李燕姝却能日日陪在君王枕畔?
所以她索性出来搏一把。
她以为,有周贵妃在,无论如何也能将李燕姝拉下去。
可怎么会如此?
陛下竟然如此信她!当着这么多的人,竟是如此偏袒她!
张才人咬牙道,“臣妾不甘心!凭什么满宫嫔妃只有她能得到陛下宠爱?”
殿中寂静,众人皆都冷眼旁观。
只有宇文澜冷声回答她,“凭她心思纯净,从未想过加害别人。”
话音落下,殿中不少人心里打鼓。
却听君王又道,“人品恶劣,更蓄意扰乱祭礼,罪不可恕,赐白绫,其母家族人皆流放,永不可入仕。”
话音落下,张才人即被拖走,众人皆都心惊胆战。
只有周贵妃开口道,“恶人已得恶报,还望陛下息怒,莫要伤身。”
话音落下,宇文澜忽然看向她,意味深长道,“宫中为何屡有这种恶人?”
周贵妃心间一慌,却硬是道,“臣妾也不知。”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她了?
宇文澜冷笑一下,“从前太后将协理六宫的职权交与你,这宫中却是如此乌烟瘴气。连个浣衣局的洗衣女都能被买通来祸害主子。”
周贵妃咬了咬唇,只能道,“是臣妾无能,叫陛下失望了。”
宇文澜道,“既知无能,就让贤吧。”
周贵妃一顿,这是何意?是要将她的权利没收?
她慌忙看向大臣之中。
“陛下,请容老臣说一句。”
众人望去,见那说话的却是前几日才摆过寿宴的户部尚书齐为斋。
宇文澜顿足,哦了一声,“齐尚书要说什么?”
便听对方道,“依老臣之见,恶人心生贪念作恶,不能全怪贵妃娘娘,自您登基,中宫至今无主,才致使后宫秩序混乱,不如请陛下早日立后,以安民心。”
话音落下,又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头跟着道,“齐大人言之有理,还请陛下早立中宫,母仪天下,后宫才能安稳。”
正是礼部尚书。
而待他说完,又陆续有三四人跟着附和,“还请陛下早立中宫,以安民心。”
宇文澜面上未露喜怒,目光淡淡将各人扫过一遍,道,“你们觉得,朕该立谁?”
这话一出,周贵妃瞬间激动起来,她等了多少个日夜,终于来了!
今日这么多重臣举荐,又在列祖列宗面前,他总不能再推脱了吧!
户部尚书齐为斋道,“依老臣之见,周贵妃出身名门,三年来又得太后教诲,可堪中宫之位。”
宇文澜哦了一声,“你是果真如此觉得,还是因为承恩公前日送了你一万两白银,才如此说?”
闻言,众人皆是一顿,承恩公送了户部尚书一万两?
齐为斋却是吓了一跳,忙道,“陛下,并非如此,承恩公从未送过老臣银两,这些也都是老臣的肺腑之言,无关其他。”
“是吗?”
宇文澜将一个账本扔在他面前,道,“这上头上头一笔一笔记载了你这些年的入账,近来最大的一笔,便是承恩公给你的一万两白银。”
说着,他忽的看向承恩公,“不知承恩公为何要给户部尚书如此多的银钱?是有什么事求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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