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殊
薄敬元没有回答,“母妃告诉我,不得父皇宠信,我便永远也不及你,可我不信。若天下百姓都爱我甚过爱你,父皇定然会觉得,我比你更合适。”
“……”
薄言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这孩子是把他当成太子认真在斗。
“太子哥如今可是很得意?”
薄敬元转身,背脊挺直,一脸肃色,“觉得我败局已定,连和我说句话也不屑吗?”
薄言缓了缓,“你觉得,是我从中作梗,指使贤妃揭发你?”
薄敬元:“难道不是?你嫉恨我抢了你的机会,怕我有朝一日将你的位置也抢了,是,我是结党营私,可却从未想过用下作的手段要你的性命,你如此踩低我,着实让我恶心。”
薄言有些想笑,“害你的不是我,你不必如此恨我。另外,我已领命守先帝陵寝,明日便要去,往后不会再有机会与你争夺什么。”
说罢,不等他什么反应,扭头走了。
薄敬元显然没想到薄言就这么走了,下意识想要拉住他,却被一只手拦住。
“二皇兄不必与他周旋,有这个功夫不如多看看四皇兄。”
薄敬元看清来人,“敬呈?”
他打量了薄敬呈两眼,“你什么时候和太子搅在一起?”
薄敬呈:“我从未和谁搅在一起,只是路过此处,想起来和二皇兄说几句话。”
薄敬元:“你想说什么?”
薄敬呈看着远处的背影,“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竭尽全力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许对旁人来说只是避之不及的祸患。”
薄敬元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薄敬呈收回视线,“如果可以选,他从来不想做这个太子。二皇兄莫要恨错了人。”
说罢,薄敬呈躬身一礼,便转身走了。
薄敬元:“什么恨错人?哎,你说清楚再走……“
皇宫内苑,宫墙巍巍。
摒除侍卫,放眼望去,也不剩两个人。
……
第二天。
贤妃状告二皇子的事水落石出。
傅贵妃指使二皇子结党营私,贿赂考官伙同前朝官员二十余人,作保伍修齐摘得状元,恶意扰乱科举秩序,干涉朝政。
放火烧山谋害太子证据确凿,其心可诛。另,这些年借贵妃之势攫取私利,德不配位,被剥夺封号,废为庶人,并赐死以谢天下。
二皇子识人不清,禁足景阳宫内省一年。
前脚皇令出来,后脚一尺白绫就送到了傅知念面前。
一起来的,还有贤妃。
“你赢了。”
傅知念端坐案前,披散着头发,正于案前焚香。
贤妃蹙着眉并未近前,“是你咎由自取,如今为你儿子顶了罪,死得也不算冤枉。”
傅知念擦了擦手,起身,“我知道你恨我。”
贤妃反问,“我不该恨你吗?”
傅知念在她三步之外停下,“我是做过很多针对你的事,你合该恨我。”
贤妃咬牙,“贱妇,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我过来看什么,看你披头散发的吊死鬼样吗?”
傅知念:“那不然你要如何?叫我连全尸也留不下?”
贤妃:“你少装糊涂,你害我儿至此,如今只当你是报应,但你死之前,我得听到你亲口承认,看到你跪地谢罪。”
傅知念微微有些惊愕,“你到现在还觉得,七皇子当年之事是我所为?”
贤妃:“除了你,还能有谁?”
傅知念摇头,竟然笑了起来。
贤妃嫌恶,“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好笑?”
良久傅知念才收住,“你就从来没想过,京中贵女无数,为何偏偏选了你进宫?”
贤妃不明所以,“你又在说什么鬼话?我恭武侯府嫡女身份,难道还配不上和你相提并论吗?”
傅知念笑道:“配,当然配。清流配世家,太配了。你进宫初为嫔,却与我享的东西一样,他宠爱你、允你生下七皇子是为恭武侯府,更为制衡我父亲为首的内阁。可那几年北境一直不太平,你恭武侯府军功赫赫,区区清流又如何挡得住?”
贤妃不耐,“你究竟想说什么?”
傅知念:“七皇子两岁生辰那年,你父亲奉命入宫,一同前来的还有你的幼弟,嚣张跋扈,连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敢欺辱,正好被他看见。你忙着张罗或许并未留意,我却是瞧得一清二楚,他看你儿子的眼神,有一刹那完全不像个父亲,更像个看见荤腥的饿狼。”
贤妃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你是说……陛下?”
“外戚强盛的皇子,有一个就够了,再多便是威胁。不过以太子现在的下场来看,好像他一个都受不了……”傅知念说到这儿,转身拿起了白绫,“真想看见他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可惜啊,我看不见了。”
贤妃眼睁睁看着傅知念将白绫挂上去,又看着她将自己挂上去。
“哐当。”
凳子倒地的那一刻,贤妃仿佛如梦初醒。
她先是盯着梁上,摇着头不断后退,嘴里念念有词,“不是……不可能,不会是陛下,不会是他……”
退到殿门,被门槛拦住,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许是摔痛了,她没起,不过一会儿抱着头嘶声大哭,“为什么骗我!我这些年的恨到底是什么?我的敬泽又到底是什么!啊——”
……
鸟雀惊飞。
天刚蒙蒙亮,薄言便已经出了皇宫内门。
一匹快马,轻装上路,随行只跟了福贵一人。
“驾!”
他驱马直行,往外门而去。
城墙巍峨,城门紧闭,门前还站着一人。
“吁——”
薄言拉扯缰绳,看着门前的人,“敬呈?你怎么来了?”
薄敬呈递给他一个包裹,“山上寒冷,便是六月也有雪可下,这是我娘和明月连夜给你做的,她们怕你冷。”
薄言接过,自然挎在身上,“替我多谢她们。”
顿了顿,他补充,“若有机会,我再当面道谢。”
话虽如此,两人都知道,这个机会是比大雾还要虚无缥缈的东西。
马有些焦躁,薄言压了压。
他怀里取出一个纸条,“明月好像喜欢桃花糕,往后她若是想吃,你便找人照着这个方子给她做。”
薄敬呈定定看了纸条一眼,没有接,“她想吃的是你亲手做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免得等我们去接你的时候,你都忘了怎么做。”
薄言愣了愣,笑着收回纸条。
城门打开。
薄言夹了一下马腹,最后看他一眼,“希望明月能等到这一天。”
马蹄奋力而去,背影渐渐隐入清雾。
薄敬呈看着前方,直至城门再次关闭,才自言自语道:“等你回来,再不做这提心吊胆的太子。”
作者有话说:
摸摸大家~
第63章 帝王策18
春去冬来, 宫里的桃花开了又谢,如此往复已经四回。
尚在年节,廊檐下的宫灯透着几分喜气。
天降白羽, 殿前有宫人正清扫台阶上的碎雪。
殿内,碳炉里火光微熹。
薄承乾放下拨弄的火钳,伸手烘烤,“如此,今年元宵北市城门宣诏赐福一事,就交由敬行去办。”
阶下,薄敬行拱手,“儿臣领命。”
“皇后近来身体不好,节庆期间宫里的庶务就由你们剩下的几个……咳咳……操持。”
薄承乾说到最后,溢出两声轻咳。
薄敬行上前半步,“父皇,可要宣太医?”
薄承乾微微抬手,“不过风寒,用过药了, 不打紧。”
其他三人正身谨立,并未多话。
薄承乾扫了一眼, 停顿片刻想了想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回答的依然是薄敬行, “说到元宵的事,您已经安排妥当了。”
薄承乾点点头, “老二,现在什么时辰了?”
薄敬元回神,看了眼近在迟尺的水钟, “回父皇, 巳时三刻。”
“到时间了, ”薄承乾想起什么,“高贺,去,给朕把惜春带过来。”
见他如此紧张,众人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一会儿却见高贺提了个金丝鸟笼子过来,里头一只灰头蓝颈的鸟雀正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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