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殊
薄敬启瞥了两眼,还是没忍住,“二哥,嘉州道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大家都在议论?”
薄敬元已经放弃了,“西边山势崎岖,我们自古以来偏安一隅,这是好事,但也阻碍了我们西进的脚步,这个嘉州道就是往西边唯一的通道,一直被北境的外族把控,他们能把这个让出来,确实能证明有几分诚意。”
薄敬启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
薄承乾没有一口答应,“朕既然能攻破你们王城,拿下嘉州道也是迟早的事,为何要答应你?”
木拉汗:“身为败国,陛下可以看不起我须臾,但却不能看轻嘉州道,天下皆知嘉州道地形奇特,易守难攻,我父王之前本打算退回此地,不料启程之前和两位程将军碰上,这些年下来,多次被掳多次被放,我父王敬重这两位真正的勇士,这才愿意让出嘉州道。不费一兵一卒,却能拿下如此命脉,以陛下的英明神武,必然知道其中有我须臾多少诚意。”
这话算是戳中了要害。
在场的朝臣已经有人出列劝谏,此乃不可多得的机会,这笔买卖不亏。
薄承乾自然知道不亏,甚至是赚大了。
但须臾自来狡猾,这买卖亏大发了他并不相信他们心甘情愿。
“你们诚意甚佳,但朕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若你们真能让出嘉州道,朕可以允你们一个条件,金银珠宝,茶粮蚕草,你们想要多少,说个数。”
木拉汗起身行礼,“陛下,使臣此番前来确实还有一个请求。”
薄承乾:“说说看。”
木拉汗:“便是想为我父王向大庆求娶一位公主。”
【???】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公主?说的该不会是明月吧?】
【北境那鬼地方,又穷又冷,想不开嫁过去受罪吗?】
【呸!这儿子看起来都三十了,他爹不说年过半百,至少也是土埋半截了吧?】
【老东西休想!明月多可爱,你也不吐口痰照照你自己配不配?】
【老五:我刀呢?把我刀拿过来!】
【老五呢?老五怎么不在?有人打你妹主意快出来弄死他!】
【我现在就是很担心,狗皇帝真的会答应下来。】
【他敢!】
薄承乾:“你的意思是,你们想要和亲?”
木拉汗:“正是。听闻陛下有一位叫明月的公主,天家气度蕙质兰心,自小便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我须臾此番便是向陛下求娶这位明月公主。”
薄承乾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微妙。
薄敬元拉住想要跳出来的薄敬启,代为上前,“父皇,儿臣斗胆,明月从小在宫中长大,从未出过京城,北境与京城两地气候风俗相差极大,能否适应尚且不论,此番和亲路途遥远,就说她向来虚弱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一路颠簸,也是未知。父皇向来疼爱明月,还请父皇三思。”
薄敬启跟着出来,“儿臣觉得,二皇兄说得对。”
朝臣则因此起了分歧,有些赞成,有些反对。
薄承乾点点头,很是纠结的样子,“朕知道,所以朕也很是不舍。明月是朕唯一的女儿,是你们唯一的妹妹,更是大庆唯一的公主,自然不能轻易远嫁和亲。”
木拉汗上前几步,“若陛下应允和亲,我须臾愿许公主以大妃之位,另每年敬奉焰山精铁五百车,育良宝马一千匹。”
【疼爱?hetui!】
【老二这话我听了都心虚,狗皇帝怎么还能演得出来啊?】
【这个狗东西,他竟然拿明月要价?】
【你看过她一次吗你?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
【拳头硬了!】
【扣1组团暗鲨皇帝!】
满屏飘过“1111”。
薄承乾摆了摆手,“不行不行,明月自小体弱,不堪远嫁,朕不答应。”
木拉汗咬了咬牙,“精铁两千车,宝马五千匹,另奉延年益寿的天山雪莲一对,陛下,丰年时期我须臾可产的育良宝马至多一万,五千已是极限,我父王诚心求娶,只求陛下恩准。”
“朕并非看中这些外物,只是你们都听见了,须臾如此敬奉,其中诚意实在叫朕为难……”
薄承乾话说到一半儿,薄敬元便想再次开口。
只是不等他上前,殿外便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你挡着本公主抓蝴蝶了!”
“明月!明月!不可以进去……听话……谁让你碰公主的?给我让开!”
“噗通”一声,一位侍卫被丢进殿内。
接着一个穿得像花蝴蝶的少女奔了进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念叨,“蝴蝶!等等我啊蝴蝶!你们不是来接我去做仙子的吗?为什么不要我?”
后面跟着一头大汗的薄敬呈。
他一进来就连声告罪,“父皇息怒,明月并非故意擅闯御前,求父皇恕罪!”
明月脚步虚浮,正指着一个朝臣的脸,“哎?你怎么歇在一朵光秃秃的花上?这个不好看,去别的!”
说着一巴掌拍在那人脸上,“嗯?怎么还没走?再来……”
见她又抬起了手,那朝臣连忙后撤,“公主殿下不能打不能打!您认错了,下官不是蝴蝶,是个人啊!”
明月不管,“还会张嘴?是想吃了我的蝴蝶仙子吗?”
薄敬呈给薄敬启使眼色。
薄敬启不明所以,薄敬元已经上去拉住明月的手,“明月,不可殿前无礼。”
明月眼神迷离,“你……你又是谁啊?”
薄敬元无奈,“我是你二哥,明明前几天才刚刚好转,怎么又复发了?”
明月并不配合,兄妹几人拉拉扯扯,看得须臾使臣直皱眉。
薄承乾也皱眉,“敬呈,这是怎么回事?”
薄敬呈不敢起身,“回父皇,今日一早明月便有些发热,吃了药睡到中午醒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谁叫也不认,一心念着她的蝴蝶仙子,想要上天。”
薄承乾气极败坏,“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不知道拦着点?”
薄敬呈委屈,“可是您不是说过,只要明月高兴,干什么都行吗?”
薄承乾气结,“朕什么时候……”
说到一半儿意识到外人在场,生生忍下,改口道:“高贺,还不快将明月送下去,召太医看看。”
“是。”
拖拉的人很快进来,明月不想走,完全不配合。
胡言乱语夹杂着尖叫声一直持续到殿外,很久才消散,殿内许久没人说话。
木拉汗神色几经变换,到最后干巴巴打破沉默,“敢问陛下,方才这位可是……明月公主?”
薄承乾的脸色已经不如一开始高贵,“哈哈,叫使臣见笑,朕这个女儿一向被宠坏了,其实平时并不是这样的。”
木拉汗狐疑道:“小臣看着公主不像被宠坏,反倒像脑子被烧……”
意识到不妥,他住了嘴。
薄承乾撑着手,主动道:“还是正事要紧,方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哦对,和亲,你们刚才允诺朕多少精铁宝马来着?”
木拉汗一时语塞,“额……这个,回陛下,小臣刚才想起来,临走前父王交代,如果陛下实在不愿意退关也是可以的,我们依然愿为属国,每年按时按诏进奉。”
薄承乾:“这怎么行?说好的和亲呢?”
木拉汗:“和亲也是为了和谈,陛下不必执着。”
薄承乾还要说什么,沉默已久的薄敬呈忽然道:“和亲?父皇,须臾是想要与我大庆和亲?”
薄承乾有些不好意思对上他的眼睛,“哦,只是顺嘴一提,八字还没一撇呢。”
薄敬元幽幽补充,“他们想用嘉州道换公主和亲。”
薄承乾“啧”了他一声。
薄敬呈的反应出人意料,只见他眼神一亮,“这是好事儿啊!两国邦交多以和亲为佳话,儿臣觉得可行。只是……若是明月嫁过去,只怕委屈了须臾王。”
这话便是敲死了明月有病,不正常。
薄承乾放弃了,勉力笑笑,“是啊,朕也觉得,如此,和亲之事便就此作罢。”
薄敬呈:“作罢可惜了,父皇不如从宗室之中挑一位合适的王侯之女,封为公主,亦可成一段佳话。”
薄承乾微微一顿,问木拉汗,“木拉汗将军以为如何?”
木拉汗:“小臣……小臣一路疾行,现在颇有些精力不济,和谈的细节何不等过几日正式商议?”
薄承乾知道今天是问不出来了,点点头,让人送他们出去,不多一会儿,程家父子也相继离开。
薄承乾走后,薄敬呈紧绷的背脊方才松懈下来。
薄敬元拉他起来,“今天是怎么回事?”
薄敬启也好奇,“对啊,明月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之前从未有过啊我记得。”
薄敬呈深吐了口气,“假的。”
薄敬元明白过来,“你说的有事,就是和明月的这场戏?”
薄敬启大吃一惊,“啊?都是装的?”
薄敬元:“你怎么知道须臾会要求和亲?”
薄敬启:“不是我,是太子,他听程之意说起嘉州道的事情,又看他们来得如此匆忙,便怀疑有这一出,叫三哥送信回来,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薄敬启以拳击掌,“不愧是太子哥!料事如神。”
薄敬元点点头,“看方才木拉汗的态度,你这招应该奏效了。”
薄敬呈眉心未舒,“躲过这次还不知道下次如何。”
薄敬元:“你想做什么?”
薄敬呈:“晚点就知道了。”
当晚,子时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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