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染芳华
陆承骁在,他难找到机会下手,后边还好再找机会,伍氏这里却是极有可能给他戴绿帽了,想到这一年多来伍氏每到夜里要么恶语相向,要么冷嘲热讽,柳大郎按在砖墙上的手青筋都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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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渔离了柳大郎视线,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去。
她并不留下来看后续,只沉默的往归家的路走。
陆承骁心情也有些沉重,刚才这一路上,哪怕柳大郎的目标不是他,陆承骁都能觉察到那种怨毒的恨意。
回到家里,絮儿已经做好了饭菜,柳渔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在用晚饭时,和平时用一小碗不同,只碰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让陆承骁和絮儿慢吃,自己先回房去了。
絮儿愣住:“是菜不合胃口吗?”
陆承骁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自己吃吧,我进去看看。”
跟着搁了碗筷进了内院。
柳渔在画一幅绣稿,看起来与平日里没有两样。
陆承骁心下叹息,忽而道:“不知道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柳渔手中的笔就顿了顿,而后道:“不会怎么样,柳大郎这人很懂得权衡,他不是你的对手就不敢在你在时对我动手,同样的,他不是那男人的对手,今夜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陆承骁什么人,柳渔很清楚,她能看明白的,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陆承骁取走柳渔手中的笔:“那你这样惶惶不安做什么?”
因为害怕,因为第一次做恶事。
柳渔看了看陆承骁,没有说话。
柳渔头一回乱了作息,没有似从前那般或是练会儿舞,或是夫妻俩一起看看书,而是早早的躺到了床上。
也是头一回,不往陆承骁怀里扎,而是侧过身去,背对着陆承骁。
屋里很安静,柳渔许久都没有翻过一回身,她睡不着,却并不愿意让陆承骁知道。
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陆承骁,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心中的恶念,更怕陆承骁会再多问几句。
前世今生的种种皆在眼前闪过,绝境之中,柳渔无数次告诉自己,若有可能,定要让害了她的人付出代价。
然而那一段绝望的岁月终究是挣扎了出来,她有了新的人生,很多东西其实不知不觉就变了,比如柳大郎,伍氏,她更期待他们自作孽让老天收了,柳大郎不找上来,柳渔也决计不愿意跟他们再有牵扯。
可柳大郎带着满满的恶念寻来,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就能报了仇,柳渔觉得她去还击没有错。
没有错。
这样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许久,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枕边人的呼吸变得匀称了,陆承骁才动了动。
这一夜不止是柳渔睡不着,陆承骁也一样难眠。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陆承骁很怕,很怕他有一眼看不到的时候,就会让柳渔置身险境,也担心柳渔现在的状态。
柳渔的强硬和镇定都在表面,她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自傍晚走出如意绣庄起,柳渔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一刻也不曾放松下来过。
~
东凌巷,伍金租住的那间大杂院里。
此时所有的屋子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只有一点弦弯月,被掩在云层之下,偶尔能泻下一点月光。
大杂院里住的人口复杂,柳大郎是缀着伍氏和那男人一路摸到这里来的。
伍金的住处他知道,几番来商议找牙人卖柳渔的事情,伍金曾把他带到过这里来,当时商量的是把柳渔绑了先弄到伍金住处,再等出得起价的牙婆过来。只是绑柳渔时没能用上伍金赁的这间屋子,现在伍氏偷人倒是用上了。
入了夜,大杂院里各家都睡了,柳大郎就贴在伍金屋外的窗跟底下,不需要他费劲去偷窥,伍氏压抑的淫声燕语就直往他一双耳朵里灌。
男人在床上很喜欢说些糙话,尤其喜欢引着伍氏说说她家里男人那活儿行是不行,谁比较行的话。
伍氏虽能出来偷人,到底不是天天能出来,平日里跟柳大郎在一处,早就要憋疯了,被男人弄起来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平日里得不到满足时气狠了骂柳大郎的话,现在全被她以更放肆的言语扔了出来,用来和男人在床上取乐,她说得越难听越肆意,男人就越兴奋,弄得她就越狠。
放浪形骸的□□,不堪入耳的污言,不止柳大郎在这墙根处听得到,院子里别家人,但凡竖起耳根,隐隐约约也能听得几句。
柳大郎要疯了,他最致命的痛处,最想捂住的隐私,就这么被伍氏在男人身下毫无顾忌的往外抖,一边□□一边拿他作个笑料。
柳大郎双目赤红几欲滴血,一双手疯狂颤着,那一刻若手上有一把斧子,他只想破门而入,砍了那一对奸夫□□!
他目光在院里四下梭巡,斧子,斧子……
夜很暗,这样的大院里每家每户东西都会收好,自然找不到衬手的东西,理智渐渐回笼些许,是了,柳渔那死丫头说过,那男人不好惹。
陆承骁那样的身手都不好惹,他带个斧子进去送人头吗?
柳大郎把目光又转回到租房的窗上,木窗关得严实,里面也没开灯,柳大郎的视线也没有穿透木窗的本事,可是只凭那一声声灌入耳中的动静,柳大郎就能想象出伍氏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他的面色越发的狰狞扭曲了起来。
奸夫□□,等着。
柳大郎捏起自己的斗笠重新扣到头上,无声的起身,出了大杂院,身形隐没在浓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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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渔半夜里陷入了梦魇,梦里的场景纷乱,一时是在人牙子手中,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同伴全身都凉了;一时是被押着看逃跑的姑娘被留仙阁的打手们轮番□□;一时是柳大郎拿着斧子追砍伍氏;一时又是自己一头撞在山石上倒在一片血泊中。
絮儿跌跌撞撞冲进来,人抖得筛糠一般:“姑娘,是,是他,许哥儿说,说,王爷带了一队侍卫并几个亲随同来,还……还有两条半人多高的大黑狼狗。”
十四五岁的姑娘,牙关都打着颤,已经吓得快厥过去了。
一会儿是萧玉娘被抬回留仙阁,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的样子。
“渔儿,快醒醒,你做恶梦了。”
身子被人摇动着,柳渔的梦却仍在继续,是絮儿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的样子。
柳渔陷在一片无序的地狱里,所有的场景又开始新一轮的轮回、循环。
陆承骁还没能叫醒她,却见柳渔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忙将人抱住,一边拍抚,一边在柳渔耳边道:“柳渔,别怕,是恶梦,快醒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在陆承骁准备动手去掐柳渔人中时,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一双手不知何时,牢牢攥住了陆承骁衣襟。
陆承骁担忧看着她,也没换姿势,就这样把人抱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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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洪都府往袁州方向的船上,刘宴征也自睡梦中惊醒,他下意识从枕边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中不是别的,正是当初陈放给他带回来的那个眉心坠。
一年多了,刘宴征渐渐也发现了一点什么,他离这枚坠子近时,便会反复做着几个同样的梦,几个暴戾折磨,甚至近乎是在虐杀几个陌生人的梦。
梦里的孟爷和魏怜星都找到了,甚至那位孟爷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他们,数月之前通过陈放找到他,也想在海外那一块掺一脚。
刘宴征没答应,也没承认自己知道什么海商,只是不远不近接触着,却始终没有再触摸到更多与梦境有关的东西。
这一趟出来,他鬼使神差的把这眉心坠也随身带上了,说不上是为什么,或许是……指望着能再梦见一点别的,能看到那道声音的主人。
今夜依旧不是什么好梦,刘宴征放下那眉心坠,走出船舱去。
船上有值守的属下,见了他出来忙躬身行礼,刘宴征抬了抬手,看着将明未明的天,问道:“离安宜县还有多远?”
属下想了想,道:“大概还有五日应该就能到了。”
五日吗?
刘宴征回头看了看身后船舱方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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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柳渔仍旧忙碌春款的制作, 如意绣庄已经开起了三家,分销的系列在柳晏清的努力下也在邻县拓展开来,哪怕如今别的事都不需要她操心了, 仅剪裁房里的事也够她忙的。
陆承骁看着她进了剪裁房,这才找柳晏清去。
柳晏清昨夜里在东凌巷蹲到半夜才归,一见陆承骁过来:“我也正要找你。”
两人一起进了屋里说话,柳晏清把昨天柳大郎和伍氏的动向大致与陆承骁说了,伍氏那些污言秽语柳晏清说不出口,夜里太黑,他甚至没能看清柳大郎面上的神色, 可饶是如此,柳晏清也总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陆承骁看柳晏清一眼:“大哥是觉得渔儿这样做不好?”
柳晏清一怔,而后摇了头:“柳大郎来者不善,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我们不可能永远去防备一个疯子,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放任他盯着这边, 太危险了,我只是怕渔儿沾染上因果, 她没有自己表现得那么镇定吧?”
要报复的话,不会在此前那么长时间对柳家村那边视而不见, 说到底, 是被动的防御。
陆承骁眸光微动,此时心中也不得不感慨, 平时看着不吭不声的大舅兄其实很心细, 对柳渔也确实很了解。
柳晏清看陆承骁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问道:“你找我是?”
陆承骁凑了过去, 低声与柳晏清商量了什么。
柳晏清眉头一动:“你确定?”
陆承骁点头:“我不想她一辈子背负着这件事情,这几日我守着她,那边就劳烦大哥辛苦一段时日。”
柳晏清脸上绽出笑容来,“行,放心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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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三,元宵将近。
申正时分,一艘长约十丈的楼船驶入安宜县水域,不久就在安宜县码头停靠了下来。
江南多船,可要么是出行的小船,要么是大一些的货船,似这般奢华的楼船却是罕见,一时引得路过码头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船上先下来的是十几个青年,甫一下船,其中几人就率先找人问了问路,继而两个进了县里,另一个去雇了一辆马车回来。
刘宴征搀着一个老者从船舱里出来,后边跟着的是一直照顾老者的墨大夫。
老者极为瘦削,看着船下安宜县码头,面上涌出几分压不住的激动,“宴征,扶我下去。”
刘宴征点头,小心护着那老者下船。
先前去雇马车的那人见老爷子和刘宴征下来,忙上前禀报,道:“公子,严四和许六已经先去城中最大的客栈定房了,咱们现在可以边过去。”
老者皱了皱眉:“直接打听一下溪风镇在哪,先去溪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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