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素染芳华
柳渔心情也颇为复杂,她并不知道陆承骁在去年七月还碰上过刘宴征,想到扬州那一次,他分明也瞧出来了什么,第一次不肯多问,第二次压根不曾提起,第三次,直接成了现在这么一个情况。
而且,刘宴征竟是海商吗?前世她自然也问过,得到的回答是做点丝绸、茶叶买卖。
柳晏清看着三人的那一点眉眼官司,也不问了,“我们也回县里吧,晏平,还是你走一趟,把娘接回来。”
柳晏平点头,柳晏清去锁了门,谢过村正和族长,回来时柳晏安已经坐在马车上等了。
回到安宜县时天色已经黑了,柳晏平怕耽误出城,直接去了码头,柳晏安几人索性在绣庄吃的晚饭,饭后柳晏安驾车回织染坊那边住,陆承骁和柳渔散步归家。
临到了陆家所在的巷子附近,人迹少了,陆承骁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后方看了一眼。
柳渔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巷子里空空荡荡,她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陆承骁笑笑,摇头:“大概是只猫蹿了过去,走吧。”
后边隐在巷子里的严四嘴角抽了抽,这一回不敢跟得太近了,不过也只转过一道巷子,就见那二人进了一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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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刘老爷子挥退了墨大夫,桌上的药粥已经半凉,却仍是一口未动摆在桌上,房门紧闭着,屋里只祖孙二人。
“可知我留你下来要说什么?”
刘宴征点头:“大概猜到了。”
刘老爷子抬眼看这唯一的孙儿,问道:“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刘宴征摇头:“接管岛中事务的第一天您就说过,这岛我们家只是代为经营,孙儿一直没有忘记这话。”
刘老爷子欣慰笑了起来:“好,你能有这份豁达爷爷很高兴。”
屋里沉默了几息,刘老爷子道:“将军待我恩同再造,夫人……也是极好的,这岛当年本就是将军交托我和你几位叔爷替夫人经营的一份产业,那几个孩子我看着不错,两家这样的关系,你只把柳家那几个孩子当兄弟看待,帮着他们把岛中事务顺利接手……”
刘老爷子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我也知道你的性子,大抵不是个愿意屈居于人下的,岛务交接好后,你若要自己去闯一番也行,只记得,就算你仍做的海商这一块,咱们家与柳家,你与柳家那几个孩子,也必要赤诚以待,守望相助,爷爷对你,就这一个要求。”
刘宴征眉头蹙了蹙,不过父母早逝,记事来就是爷爷带大的,他对刘老爷子向来孝顺,也点了点头:“孙儿记下了。”
刘老爷子面上露出笑意来,道:“去吧,也奔波了一日,你自回屋休息去吧。”
刘宴征看了看桌上那碗半凉的粥,“我让人重新送一碗过来吧?”
刘老爷子摇头:“不用费事,今日我也没有胃口。”
刘宴征想到仰山村那四座坟茔,没再说什么,与老爷子揖了一礼退了出去,寻到墨大夫,让多留心老爷子状态,稍晚些再另送点吃食进去。
墨大夫应下,刘宴征这才回自己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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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外头,严四已经候着了。
刘宴征进屋,严四也跟着进了房间,关了房门躬身在一旁候着回话。
刘宴征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侧头问道:“如何了?情况都摸清了?”
严四点头:“是,属下在城门附近候着,见柳家几人回到县里后,一个去了码头,赁船往袁州城去了,另外几人去了北街如意绣庄后院,打听了一下,那是柳家的铺子,在袁州城还有一家分号。”
刘宴征点了点头,转了转手中的瓷杯:“那柳家姑娘呢?也住在绣庄里?”
柳家姑娘?
严四噎了噎,那样明显的妇人发式,公子到底怎么就觉得人家是个姑娘的。
不过想想刘宴征自小在岛上长大,从小到大那性子,也不太接触别人,成年后接管了岛中事务大多时候是往海外跑,又哪里见过几个女人,分不清还真有可能。
严四咽了口唾沫,强忍了想清一清嗓子的紧张感,道:“没有,那位柳姑娘用过晚饭后,和白日那位公子一同出来了。”
果然,刘晏征的眼风嗖一下就扫了过来。
严四想到刚才那一路那二人走路都是牵着手的,这样子分明是夫妻吧,心里暗叫倒霉,被派了这样一个差使,口中却半分也不敢说破。
这一回约莫是太紧张了,实在没忍住,下意识清了清嗓,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忙收住,顶着刘宴征的目光道:“他们进了城东一座两进的宅子,有丫鬟来开门,似乎就是住,住在那。”
茶杯“咚”一声放回桌面,声音不大,却震得严四头皮一麻!
“你说他们住在一块?”
严四忙低着头,鹌鹑一样点头。
“只有他们二人?”
严四头皮更麻了,接着再点头。
刘宴征脸已经彻底青了,气自己下午乱了心神,满脑子都是那些往外乱冲的记忆,竟是连这一点也没多问。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那男子也是柳家人,是她堂兄。
可哪家兄妹会十指交缠的牵着手。
刘宴征想到下午那一幕,有一瞬间有种想把那只碍眼的手剁了的冲动。
一刻也坐不住,起身就道:“他们住哪,你随我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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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声音冷得能掉冰渣。
可便是如此, 严四脸上的震惊都没掩住,他一直低着的头陡然抬起,惊诧看向刘宴征:“公子, 这不合适吧?人家就是住那里,那肯定也不是第一天住那里,是吧,咱这大晚上貌然过去……不妥吧?不然属下明日再去打听一下详细?”
肯定不是第一天住那里,这一刀插得实在是狠。
刘宴征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深想,强行冷静了下来。
也是, 到现在他自己都还没理清他和那奚明月或者说是叫柳渔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忆中又为何会是那样一个结局。
刘宴征想到了什么,往床头处看了一眼, 朝严四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严四心里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不大晚上往人家家里闯就好,那男子显然也是练家, 两家关系不浅,这闹腾起来可就乐子大了。
想到陈放曾经说的话, 岛上那几个貌美丫鬟就是个摆设,公子一眼都没兴趣多看, 满心里只对扩张势力感兴趣, 暴殄天物。
严四现在就想呸陈放一声。
屁,这不就有上心的了?
真该让陈放那厮过来看看。
转念想到这上心的十有八九是个已经罗敷有夫的, 再想到明日要去查那男子的身份给刘宴征回话, 严四头就大了。
不过想到总算不用今晚就面对这事, 虽说早也一刀, 晚也一刀,但谁知道呢,说不准明天那一刀就不用自己挨了。
他轻声出门,顺道把房门替刘宴征合上了。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远,房里传出刘宴征一声怒喝:“许六!进来!”
严四一颤,脚步都顿住了,而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喊的是许六,是许六,不是他。
许六这一日在是客栈值守的,守的还就是刘宴征这间屋子,听得刘宴征声音里的怒气,一脸懵逼却半点不敢耽误,忙进去了。
严四伸长了耳边听里边动静。
房间里,刘宴征脸色极其难看:“谁进过我房间?”
那声音压着,怒气却如有实质。
许六吓了一跳,忙躬身回禀:“没有,属下一直守着,中间离开也会让叶二替我,绝对没人踏进过房间一步。”
刘宴征看许六一眼,许六忙道:“真没有,公子的房间我们怎敢让人进去,客栈的小二也没进去过。”
这话刘宴征信。
只是看着手中昨日是还艳红如火的眉心坠,今天颜色却浅得带出了通透,若非款式材质半分未变,刘宴征几乎以为自己的东西被人掉了包。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盯着的这一会儿,那眉心坠的颜色似乎又浅了一点,刘宴征眉头一皱,想到这东西本也有几分玄异,冲许六摆了摆手。
许六松了口气,忙退了出去,独留刘宴征站在窗前,对着手中的眉心坠沉思。
第一次拿到这个东西的那一天夜里,他开始反复做同样的几个梦;在岛上的日子会做梦,离岛去了扬州那一段时日再没梦见过什么,回岛后又开始做一些梦;今天多出来的那段记忆中,他把这个送给了奚明月……
刘宴征拿着眉心坠的手一紧,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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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内院,正房的耳室里,柳渔整个人都浸在浴桶中,氤氲的热气和温热的水让她紧绷着的状态微微松下些许,这一放松,便是深深的疲惫。
刘宴征认得她是毋庸置疑的了,只是柳渔不明白,既然上辈子舍了她,现在这样又是想做什么?柳家和刘家又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后难道还会常来常往吗?
只这么想一想,柳渔就觉头疼了,抑不住揉了揉眉心。
已经在耳室里呆了一刻多钟,柳渔想到还在外边的陆承骁,把纷乱的思绪甩了甩,起身换上干净的寝衣出了耳室。
陆承骁手上是八宝送回来的货栈账册,见柳渔出来,随手放到了一边的桌上,迎了过去。
“去床上捂着吧,别冻着了。”
柳渔看了看他:“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
陆承骁眉头扬了扬,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如果你是指那个和他有关的梦,你想说的话我会听,不想说的话也不重要。”
这是陆承骁的态度。
见她眼睛微微睁大,陆承骁倾身在她唇上轻吻了吻,笑道:“我去沐浴,你可以再想想,梦和现实其实并不关联,不必让它成为你的负担。”
说着在柳渔嘴唇上轻咬了咬,这才得逞一般,笑着进了耳室。
这一番捣乱,倒是把柳渔心里那点沉重和压抑去了三分,柳渔看了看耳室微晃的门帘,眼里闪过一抹自己也未曾觉察的温柔。
是啊,埋在心里才会成为永远的负担吧?
或许什么都与陆承骁说清楚,她反而能真正轻松起来。
柳渔唇角弯了弯,转身去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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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骁沐浴从来都用柳渔用过的水,也不麻烦,柳渔铺好床不多久,他就从耳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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