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她具体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祈秋不得而知,这块巧克力大概是那位玩家的救命稻草,每天珍惜地掰一小块放进嘴里,直到熬过求生时间。
不,大概没熬过去,否则最后一点余粮不会在张医生手里。
祈秋拿着巧克力回到五楼。
实在是太小一点儿了,连再掰成两半都困难得要命。
祈秋是真的饿,她套上马甲后体力和耐力虽然比小白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肠胃还是那副娇娇气气的玻璃胃,饿不得冷不得。
巧克力小小一块,热量对她而言刚刚好,给许渊吃也吃不饱,最多当个安慰。
况且他如今行动受限,不如干脆躺在床上开启节能模式,等祈秋通关带他躺赢,不也美滋滋?
“你回来啦?”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口,许渊抬头看向门口。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他依然很高兴地笑起来。
“医院的食堂午夜十二点开门。”祈秋走到病床边,“张医生没赖账,我不好把他拖回来给你咬。”
“谁想吃他。”许渊嫌弃地皱脸,“我宁可饿到午夜去吃大餐。”
大餐?祈秋对深夜食堂的菜色不抱希望,否则游戏怎么会把“粗糙的口粮”当作隐藏任务的奖励,连张道具卡都不给?
许渊心里也知道游戏的毫无下限,脸色恹恹地抱着枕头发呆。
他现在只能发呆,看也看不见,体力随饥饿一点点消耗,等熬到午夜拼出一道转机。
“我不想在护士长的房间午休。”祈秋突然说,“能把床位分一半给我吗?”
“旁边不是有三个空床?”许渊一边说,一边往里头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
“你愿意睡躺过尸体的床?”祈秋问惨案的真凶。
“可以啊。”许渊满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怕手下败将来索命,我很欢迎他们来找我玩。”
祈秋:然后再死一次是吗?
她在床边坐下来。祈秋只占了病床很少一点儿位置,但许渊答应分她一半就是一半,相当信守承诺地只在自己的地盘上折腾。
让祈秋想起她第一次被许渊半推半绑一起行动的时候,也是两个人分酒店房间里的一张床。
不要看许渊现在一副很规矩的样子,他睡姿很差的,保管一觉醒来祈秋又在掉下床的边缘试探,在边边角角艰难困觉。
“说好的一半。”祈秋用手指在床上划出一道线。
床面在她的指尖凹陷下去,许渊把手覆在床上,触感传递大脑勾勒栩栩如生的景像:一片黑暗的房间,离他半只手臂距离的人探身划线,指甲划过床单沙沙地响。
许渊顺着直觉在床上划了一道,新的划痕恰恰好压着上一道而过:“这里,对吧?OK。”
“谢了。”
一块甜腻的微微融化的巧克力被塞进许渊嘴中。
浓郁的甜香在唇齿间蔓延,饥饿了一天一夜的胃因高热量的摄入得到抚慰,喉咙里淌下柔滑的蜜浆。
按在许渊唇上的手指一触即离,融化的巧克力酱留在他唇角,被舌尖一点儿不剩的卷走。
祈秋吮净指腹残留的巧克力,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自然然地开口。
“贿赂。”
“吃了我的东西,可别睡到一半又来抢地盘。”
作者有话说:
其他三张床:是我们不配,告辞(抱拳.jpg)
第31章 转职第三十一天
好心当作驴肝肺
午间总是格外安静。
许渊面朝墙壁侧躺着, 眼睛睁开又闭上。睁眼闭眼皆是一片漆黑,时常让他混淆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困在某个鬼打墙的梦里没走出去。
巧克力味的鬼打墙?许渊咂咂嘴, 一定是位慷概又大方的好心鬼小姐。
和他隔着一条楚河汉界午休的人安静到仿佛不存在, 呼吸比平时更浅, 许渊要很仔细很仔细地听才能捕捉到些许动静,一度让他产生Q小姐不会睡着睡着人就没了吧的可疑念头。
应该是背对着他的, 后背不设防地暴露在他面前,从后颈到脊椎,触手可及。
许渊对着墙壁虚张手掌,想象一寸寸摸索下来时丈量的距离。
割开后血液飞溅的筋脉, 比别处稍脆的骨头,有几个不错的致命点可以圈起来,如果能碰触到,她会给出怎样的反击?
“量不准确。”许渊遗憾地想, 宽大的斗篷把Q小姐遮得严严实实, 他摸不准她骨骼的线条,只知道斗篷下的人意外纤细却拥有漂亮的力量。
许渊睡不着,无所事事发呆半天, 玩心渐渐占据上风, 搞事之心蠢蠢欲动。
片刻后, 一只由食指和中指假扮的两脚小人溜溜达达走到床铺分界线的边缘。
它一只脚踩地,一只脚抬起, 浮夸地在分界线上空指指点点试探。空气墙没拦住小人前进的步伐, 它满意地来回踱了两下步子, 胆大包天迈出越界第一步。
香甜浓郁的巧克力味贿赂在喉咙中余味未散, 小人一副我只是来串一串门可没有打算抢你地盘的无辜神态, 昂首挺胸向前走。
指挥它的人暂时是个瞎子,手指小人寻思反正自己也没有脸,撞到障碍物也撞不坏鼻子,愈发随性胡来。
直到一条冰冷的河流挡住小人的去路。
“咦?”许渊勾了勾食指——小人的前腿,它踩中的竟然不是单纯的河流,而是一条漩涡型的沼泽,冰冷的云丝缠住小人的腿,大有一副给你扯下来的架势。
许渊上辈子八成是个好奇心旺盛的猫科动物,受不了毛线团的诱惑。小人献祭了前腿食指,又自投罗网后腿中指,咿呀咿呀吞没在缠人的沼泽中。
“哇!”许渊惊叹出声,他捏了捏祈秋的黑发,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怎么让头发成精的?也教教我。”
祈秋早就发现许渊在她背后东一下西一下的搞事情。
她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眸,一半的黑发吞没许渊擅自入境的小人,一半黑发在空中扬起,随时准备拿下旁边这个登徒子。
“首先你要留一头长发及腰的青丝。”祈秋翻过身挑了挑缠成一团的黑发,试图让它们分开,“等留好之后我再教你下一步。”
许渊:“你歧视短发。”
祈秋:“我歧视你。”
长发有长发的好处,也有长发的麻烦。
“你真的在解吗?我怎么觉得你打成了死结?”失明患者许渊企图帮倒忙,未果,被祈秋冷酷拍开手:走开,不许质疑她的努力。
细长的发丝勒进指腹,越勒越深,许渊勾了勾指尖,仿佛听到血管艰难的喘息声。
Q小姐真是好危险一人,睡梦中头发也能杀人,绝了。
许渊抬起手,虚幻的长刀在他掌心凝成实体。
许渊把刀递到祈秋面前,坦然诚恳地望着她:快刀斩乱麻,不如牺牲你两根头发,放我一条活路。
“给我死心,我不可能剪头发。”每一根头发都是祈秋不屈的尊严,她绝不屈服。剪头发是不可能剪头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祈秋:“实在不行只能你忍痛断两根手指,我去424病房借胶水看能不能黏上。”
许渊夸她:“Q小姐才上岗第一天,已经成了一位好了不起的庸医,厉害,厉害。”
胡说,祈秋的医术可是得到了424病房两位难缠患者的一致好评,手术完成后他们感动得都哭了,不信你去问。
在祈秋的不懈努力之下,缠绕在许渊指腹的长发缓缓抽离,温吞地落回她肩头。
许渊摸了摸手指上细细的勒痕,一圈又一圈的刻纹如水波荡开。
像涟漪,也像指环。
旁边的人又翻了个身,似乎想继续小憩。黑发散落在床单上,恰恰停留在分界线边缘。
许渊摸到一点儿发尾,在指腹捻了捻,不等Q小姐坏脾气的长发再次发威,他突然开口:“我收到了下午的治疗方案。”
悉悉簌簌一阵翻身的动静,许渊捏在手里的长发被人扯了回去,祈秋问道:“系统发布的新任务?”
“对,它要我去参加一个康复训练。”许渊复述脑海内的提示音,“是怎么个康复法?”
许渊望向博学的护士长,护士长回以不学无术的对视。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张医生呢?
“失明,顾名思义,是被剥夺了感知光明能力的疾病。”
张医生微笑解释:“为了让病人能够重新看到光明,他们必须经过长久的训练,捕捉光,感知光,将光送到眼中的世界。”
张医生带着祈秋来到一扇门前,介绍道:“这里是五楼三区病人专用的康复治疗室入口,出口在另一边走廊。你只需要把病人全部赶进去,下午的工作就可以结束了。”
康复治疗室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两扇门之间只有一丝极细的缝隙,耀眼到能让眼珠疼到灼烧的白光透过门缝,祈秋下意识移开视线。
她浅浅瞥了一点,闭上眼后迷离的光斑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仿佛熬夜通宵后在床上爆睡,突然有人一把拉开房间床帘,正午太阳直射进溢满泪水的眼睛,难受得想杀人。
这是康复治疗室?谋杀治疗室都配不上它的布置,光明神来了都直呼眼瞎。
康复治疗室的光让祈秋想到她的一个马甲。
在祈秋漫长的逃生游戏最佳优秀员工职业生涯中,有一个设定是盲女的副本BOSS对她来说印象很深。
盲女常年生活在纯粹的黑暗中,她居住的房间修建有长长的屋檐和封死的窗户,不许一丝光芒落入屋中,哪怕是烛火的光明都让她双眼疼痛难耐。
副本剧情中,玩家是无意间在附近迷路被盲女收留回家的客人。“请小心些脚下,愿你们见到黑暗如同见到自己的家。”盲女温和地说。
盲女的家伸手不见五指,玩家受不了这样黑暗压抑的环境,忍不住点燃烛台上积灰的蜡烛。
烛光照亮了小屋,也照亮了滚落满地的眼珠与捂着眼睛疼痛哀嚎的盲女。她捂住淌下血泪的眼睛,憎恨地盯向不守规矩的客人。
副本从这里正式开始,前面是强制剧情,被迫为自己点蜡的玩家只得发出尖叫鸡一样的惨叫,开始本轮游戏的绝望奔逃。
这个副本设计恶意最大的地方在于,光明的确是盲女的弱点,她一看到光就眼睛疼止不住流下血泪。但是疼痛却是盲女的力量增幅buff,越疼她越凶下手越狠,一整个恶意循环。
祈秋想了想假如她把马甲从百目女换成盲女再和许渊一起进康复治疗室后的惨状,忍不住拍了拍走廊的墙壁。
张医生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拍墙?”
祈秋回答道:“试试它容不容易塌。”
“你的担心是太多余的。”张医生很有经验地说,自信满满底气十足,“我在这所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经手无数闹腾的病人,从来没听说过住院部大楼会塌。”
祈秋:上天正是派我来给你狂妄的自信一击重锤。
她没有理会张医生的自信发言,像挑西瓜一样换好几个角度拍了拍墙壁,这才重新返回五楼。
五楼三区只有许渊一位玩家,不得不说这是游戏系统对其他玩家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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