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巡礼
此地曾是一片古战场, 虚空破碎扭曲, 没有大地的存在,陨落的星辰悬浮在半空,无形的空间乱流四处游荡,稍有不慎便会致人死地。传说仙界和魔界本是一块大陆, 上古的纷争让世界崩溃,这里便成了一处天然的险地,将两界的边境隔绝开。
“此地太过凶险,无法直接带着你传送过去。”破碎的大陆边缘,帝曜忽然半跪在宁楸面前,抬起了一只手。
“……嗯?”
宁楸下意识后退数步,他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想对她求婚吧?
那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宁楸耳尖微红, 小声道, “快站起来……”
帝曜笑看着她,“不坐上来吗?”
宁楸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连忙捂住了微微泛红的脸颊,磨磨蹭蹭地坐在了帝曜的手臂上。
帝曜单手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拿着断剑, 纵身掠向前方破碎的虚空。
“啾啾, 你捂着脸做什么?”他好整以暇地问, 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宁楸撩起眼睫, 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笑!”
“是我刚才误会了……”她小声说,“我还以为你要对我求婚。在我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求婚……是这样的。”
她知道帝曜早已察觉她身上的特别之处,或许早在他们还是网友时,他就知道了,便毫无芥蒂地说了出来。
“可以跟我讲讲吗,”帝曜温柔地注视着她,“你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宁楸轻轻勾住了帝曜的脖颈,“不过、不过若是你真的想听,路上又无聊,给你讲讲也无妨……”
暮色渐浓,天空中浮现出绚烂的云霞,不时有陨星拖着燃烧的焰尾,划过破碎荒凉的古战场。
宁楸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忆着,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有些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她纯粹是想到哪说到哪。帝曜微微仰起脸颊,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聆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并给予回应和鼓励。
等到她把憋了那么多年的思乡之情都抒发完的时候,天色已黑透了。远处的天空中浮现出清冷的极光,宛若迤逦在星海上的薄纱丝带,美得如梦似幻。
“孤所知晓的万千世界中,未曾有你的世界。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帝曜深邃的眸中倒映着遥远的星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宁楸抿了抿唇,长睫轻轻颤抖,在眼睑处投下细碎阴影,“可惜回不去了……就算可以回去,都过去了这么久,我的家人、朋友们也都……”
“说起来,你怎么孤身一人就来魔界救我,不怕被人暗算吗?”似乎觉得有些伤感,宁楸转移话题道。
“他们不是孤的对手。”帝曜动容地望着她,“而且,啾啾,你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星辰,怎能容许……别人把你抢走。”
宁楸抬起头,望向头顶的无边星海,璀璨银河。
空间的尺度宏大壮美,每一颗不起眼的星辰,都是遥远时空尽头的一方世界,有其山川河流,冬夏春秋,形形色色的凡人上演着悲欢离合。
坐在银发美人手臂上的少女轻轻低下头,在他的侧脸印下一吻,贴在他的耳畔黏黏糊糊地说道:“帝曜,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正从容飞在半空,挥剑斩碎阴影中妖物的帝曜,身形陡然一个踉跄。
光风霁月、高高在上的帝君,竟会为一句话失态到如此地步。
他手执断剑,斩碎更多趁机涌来的妖物,正色道:“啾啾,我也喜欢你。”
“别谈情说爱了,”宁楸戳了戳他绝美的脸颊,“天黑了,好像有更多妖物出现了……听说此地的妖物都是上古战场的怨气所化,你还是先打架吧。”
得到了她的鼓励,帝曜没用多久,便把沿途所有的妖物都清除干净。
二人终于来到了仙界的边缘。
这里是一处荒凉的苦寒之地,天空中飘零着细碎的落雪,除了戍守边荒的天兵外,便没什么人烟。
帝曜将她放了下来,半跪在她面前的雪地里。凛风呼啸,拂过他雪色的发梢,在身后划出优美的轨迹。
宁楸:“???”
“这次不用抱着我了吧,你为何又……”
他抬眸注视着她,俊美无俦的容颜微微动容。
“啾啾,你愿意嫁给我吗?”
宁楸一怔:“我……”
他捧起她的手,为她戴上了一枚华贵美丽的戒指。
“这是什么?”宁楸好奇地问。
“这是我的空间戒指,里面有我所有的财产和法宝。”帝曜专注地凝视着她,“你可以注入灵力,查看一下。”
宁楸依言注入灵力,查看了一下空间戒指的内部。
不愧是帝君的戒指,里面的空间比她的储物袋要大了很多很多倍,仙玉珠宝堆积成山,数之不尽。而价值更高的,是那些拿出去一件,便会被仙人们抢破头的珍贵法宝,光是从古至今的名剑,便被他收藏了上百把。宁楸怀疑,九重天的宝库里都没有这么多好东西,帝曜的私房钱居然有这么多!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宁楸推辞道。
“晚了,”帝曜勾唇轻笑,“你往戒指里注入灵力,它便是你的了。”
宁楸心虚,小小声道:“那我是不是也得嫁给你……”
“这全凭你的自愿,我不会强求你任何事。”帝曜含笑看着她,“就算不同意,这些也都是你的。孤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不,我没有不同意……”宁楸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91章
回到九重天以后, 宁楸还是迷迷糊糊的,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真的要嫁给帝曜了?
帝曜已经张罗起大婚的事了,任何细节他都亲自过问, 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比处理政事还要认真。
宁楸真的很怀疑,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够不够用。
不过, 他忙也有个好处——
她又可以浪起来啦!(bushi
她闲下来, 往师尊的府上送了拜帖。
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以后,晏应寒三番五次地想要进宫见她,但都被帝曜拦住了,害得师徒二人只能网上聊天。不过问题不大, 师尊进不了宫,她出去找他就好了呀。
当初买了三张人/皮/面/具就是好,宁楸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打扮成出宫采买的仙娥,轻而易举地便溜出宫,来到晏应寒的仙府外面。
守门的小厮看到她,斥道:“哪来的丫鬟, 也敢接近晏大将军的府邸?”
宁楸:“……”
师尊现在, 好风光啊。
她塞给小厮一袋仙玉,“这位小哥,还请帮忙通报一下。”
小厮掂量了一下仙玉的重量,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在这儿等着, 我这就去给你通报。但丑话说在前头, 若晏大将军不愿意见你, 那咱也没办法, 仙玉概不退还的哈。”
小厮的话才刚说完,手中的仙玉袋便被一只手夺走了。小厮抬眸一看,只见晏应寒披着睡衣优哉游哉地站在他身后,手中拿着仙玉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厮瑟瑟发抖:“将军,我、我……”
“我什么我!”晏应寒斥道,“连我徒弟的钱也敢收,反了你了!滚滚滚,别再让老子再看到你!”
小厮屁滚尿流地滚了。
“师尊,您是怎么认出我的?”宁楸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好奇地问。
“你先前不是送来了拜帖吗?”晏应寒居然长了脑子,“除了你,哪有女人会来我府上。”
“……啊?”宁楸一愣,“师尊你也太惨了吧。堂堂新任的大将军,风光无两,容貌俊美,居然没有女仙看上你?”
“……是有那么几个。”晏应寒挠了挠头,“但她们投怀送抱时,险些被为师当成女妖精一剑诛杀,日后自然便没人敢来了。”
宁楸:“……哈?”
师尊你单身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师尊,要温柔啊。”她苦口婆心道。
“是是是,这个为师明白。”晏应寒温柔地扶住了她的肩膀,对她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温柔微笑,“啾啾,我们进屋说。”
宁楸瑟瑟发抖,“师尊,您要是实在温柔不起来,那便算了……不过也不能随便杀人啊。我说,您真没有看上的女仙?”
“有倒是有。”晏应寒喟叹一声,“可惜,她已要嫁与他人。”
“嗐,这根本不是问题。”宁楸笑道,“魔尊尚有曹贼之志,师尊又为何不能将心上人抢来?说说是谁,或许我能帮你在她面前美言几句。”
晏应寒:“……要不还、还是算了?”
宁楸鼓励道:“师尊您都活了大几百岁了,如今又已立业,就差一个成家了,徒儿也想有一位师母啊!”
晏应寒苦笑道:“只怕、只怕……”
一个人怎么能做自己的师母啊!他这乖徒儿,什么都不懂。
不过……曹贼之志倒是启发了他。
她嫁给帝曜必定是被迫的,他要想办法救自己的徒弟!
*
谈笑间,宁楸跟着晏应寒走进仙府内。
“这将军府就是气派,”宁楸环顾四周,赞叹道,“雍容典雅,高贵脱俗,得多少仙玉才买得到啊!”
晏应寒“哈哈”笑道:“帝曜虽然讨厌,但人却不抠,将军府便是他送的。”
宁楸挠了挠头,好奇道:“师尊,您是天将,为什么没有去戍卫边荒啊?”
晏应寒抬起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壳,“傻徒弟,就想着把为师发配边荒?”
宁楸瞪他:“才没有呢!只是好奇罢了。”
“你师尊我啊,现在的职务是守卫九重天,钱多事少离家近,有什么事交给手下的天兵就行了,帝曜还特意免了我的早朝,”晏应寒笑得欢快,“超开心的!”
“帝曜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宁楸不禁思索,难道是因为晏应寒是她师尊?
“可能是因为他从心底里把我当成爹了吧。”晏应寒笑道。
宁楸慌忙看向天空,生怕天雷劈向晏应寒。
这仙界的天道似乎不太智能,没察觉到晏应寒想当她爹的意图,因此也没有用雷电劈向他。
宁楸这才松了口气。
“走走走,今日你我师徒相聚,为师把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喝!”晏应寒畅快道,“乖徒弟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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