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左木茶茶君
她坐月子呢,杨二奶奶当然不让她碰针线,这会儿嫣嫣也睡着了,她靠着枕头看杨二奶奶做衣服。
“也是继康十七八岁的时候,于大的姐姐出嫁,正好呢就嫁在你康嫂娘家那边,继康呢,是最后送嫁妆的人,那是于家忘记拿走的东西,便请继康送去。”
“那天的雨和今天差不多大,半路上,继康没带伞,又背着东西。”
“他怕东西打湿了,就把衣服脱下,还早背篓上面放了芭蕉叶,又在上面盖上自己的衣服,倒也能撑到那户人家去,那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等他进了村淋得不成样子。”
杨二奶奶抿唇一笑,“巧的是你康嫂家就住在村口,她和她妹妹正要去新郎家喝喜酒,姐妹二人一人打一把伞,她见继康那样子,又得知他是送嫁妆的,便把自己那把伞给了继康。”
孙桂芳听得双眼发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个二愣子在新郎家换了衣服,吃了一顿饭,再找你康嫂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他也不知道康嫂的家就是村口那家啊。”
杨二奶奶笑得不行,“那天新郎他们也忙,加上下午也下雨,所以这个二愣子就把伞打回了家。”
孙桂芳也笑得不行,“那伞最后还给康嫂了吗?”
杨二奶奶把衣服一翻,拢了一下后,继续下针,闻言摇头,“他没找到人,那把伞回来后就交给你大娘,跟你大娘说有个姑娘借了他一把伞,然后他找不到人,下午又下雨了,就打回来了,结果当然是你被大娘一顿骂!”
“什么一顿骂啊?”
杨大奶奶笑眯眯地过来,便听见这话。
她见厢房门关着,可因为有窗户,还是那么亮堂,瞧着就喜欢,窗户也不是对着床的,而是在高处,也吹不到人,而且天冷的时候,杨继西还会用东西封住窗口,这样也不会进冷风。
“坐坐坐,”杨二奶奶笑着招呼,“在跟桂芳说你儿子当年的事儿呢。”
“伞?”杨大奶奶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石头娘借给他的那把吧?”
“对对对,”杨二奶奶笑得不行。
杨大奶奶也难掩笑意对孙桂芳道,“我当时骂他,你不知道放在新郎家,到时候人家总会问一声的吧?他说怕新郎忘记了,把人家的伞弄丢了!把我气得哟!”
她的声音也不大,想着嫣嫣在睡觉呢,“我说你直接拿回来,人家问了没人把伞放在那,那才人家才觉得伞掉了呢!”
孙桂芳笑得不行,捂着肚子,“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可别笑得那么厉害,”杨二奶奶接着道,“不过二人总归是那一对人,桂芳,你猜是什么时候二人又遇见了?”
孙桂芳想了想,“不会是于家姐姐生孩子的时候吧?”
杨大奶奶一抚掌,“可不就是!”
“不过那天是大晴天,继康是跟着我去吃酒的,没带伞,我那会儿正想给他张罗事儿,所以硬拉着他和我四处吃席,结果他一眼就认出石头妈了,跟我说,这姑娘就是借伞给他的那人。”
杨大奶奶回想起往事,这满眼都是笑,“我一眼就喜欢上这姑娘,笑着和她搭话,她也认出继康来,但也没生气,我瞧着继康也时不时的看人家,想着,这不就是喜事儿了吗?”
然后杨大奶奶就向于大姐婆婆打听起康嫂来,得知就是村口那户人家的姑娘,家里几口人又是什么性子后,杨大奶奶回家问了杨继康,杨继康红着脸说她做主后,便请媒人上门提亲了。
“桂芳啊,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有些事你也得记住咯,”听到杨大奶奶说到这,杨二奶奶对孙桂芳道。
“这不管是嫁闺女,还是娶媳妇儿,不仅得看那个人,还得看对方的父母是怎么样性子的人,兄弟姐妹又是什么性子,这都是很关键的。”
“对对对,”杨大奶奶点头,“这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的,”孙桂芳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爸妈其实对那边很不满意,只是西哥人很好,又护我,哥哥知道后,就回了信,我爸妈才松口,其实心里也很忐忑。”
“都是一片父母心啊。”
杨大奶奶点头。
杨二奶奶收了线,闻言也说,“和我当年差不多,不过我们的公婆可有些厉害了,好在你爹护着我。”
“那我可惨咯,”杨大奶奶翻个白眼,“遇见个父母兄弟排在前面,媳妇儿孩子顶在后面的男人。”
“现在你支棱起来了,再说,继康和继红可是一直护着你的,”杨二奶奶对她说。
“是啊,现在他倒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了,”杨大奶奶轻哼一声,正说着呢,就听见杨继康唤自己的声音,她一下就起身,“好在石头妈出门的时候带了两把伞,应该没事儿。”
石头明天就要读书,是不会跟着回来的。
果然,大人和孩子都没淋到雨,但也吹了点风。
“半路就下起雨来,”康嫂连忙给孩子换了衣服,自己也换了,见欢欢和乐乐都没什么事儿,这才松了口气,“这吹起了风,就怕把她们吹着了。”
“没事儿没事儿,”杨大奶奶挨个摸了摸,“都热乎着呢,你们护得很严实。”
杨继西比他们晚回来半个小时。
他上半身没事儿,下半身被风雨给吹湿了,毕竟后面风雨越发大了。
“伞都被吹翻了两次,这风也太大了,”杨继西一边换衣服一边皱起眉头道。
孙桂芳躺久了,就起来走动走动,闻言上前帮他理了理衣服,“早知道你就不去了。”
“那也没事儿,”杨继西顺势抱住她,接着上前亲了亲她的脸,“我给你买了红头绳,还有个发夹,紫色的。”
说完就从兜里拿出来给她别上。
孙桂芳抬起手摸了摸后,又赶紧拿起柜子上放着的镜子照了照,镜子是孙大嫂这次拿过来的,她和杨二奶奶一人一个。
“真好看。”
孙桂芳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人笑道。
“当然,我媳妇儿最好看,”杨继西从后抱住她。
“我今天听娘还有大娘说起康哥康嫂那会儿认识的事,还真有趣。”
“大娘是不是说康哥傻愣愣地把伞拿回家了?”
“是啊,你也知道吧?”
“才不是呢,”杨继西嗤笑,下巴放在孙桂芳的肩膀处蹭了蹭,声音慵懒道,“她们不知道的是,康哥早就心仪康嫂了,我和他一起去镇上办事儿,康嫂扶起一个老人,康哥就说,这姑娘好,我喜欢她。”
孙桂芳惊讶地转过头,却被杨继西趁机亲了一口,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有本事你倒是上去和人家搭话啊。”
杨继西环住她的腰,话语间全是笑,“康哥耳朵都红了,他才不敢呢,拿着伞回来的那天,他跟我说他又遇见那个姑娘了,这伞他不打算还,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大娘那段时间就爱带着他出门吃席,他也去得很积极,为的就是找康嫂。”
孙桂芳哇喔一声,捧着脸道,“他们的故事好有趣啊!”
“这有什么,我们的故事也很有趣的,”杨继西道。
“这不一样嘛,”孙桂芳靠在他怀里扑哧一笑,二人相拥着正低声说着情话呢,就听床上的嫣嫣哼唧起来。
杨继西转身过去抱起嫣嫣,往下一看,“尿了。”
“我来抱,”孙桂芳脸还有些红,见此也伸出手来,杨继西把孩子交给她,接着很熟练地拿出干净的尿布,给孩子换好后,拿着脏尿布出去洗了。
这会儿下着大雨,好在新房这边的水缸是在灶锅后面,里面也有水,杨继西每两天就会换一次,所以挺干净的。
洗了尿布后,就晾在三角屋外面的绳子上,见他过来,葱头在窝里打了个滚儿,眼巴巴地看着他。
杨继西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今儿下雨,你老实在这待着,晚上我给你啃骨头。”
葱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边孙大哥他们回到家也淋雨了,和杨继西一样的情况,好在文生被孙大哥背着回来,身上倒是干干净净。
“我也猜到你们今儿回来,见下了雨就在锅里温了水,正好能用上,”孙母见他们回来便道。
“还是妈想得周到,”孙大嫂见她脸色不算好,于是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还能怎么,有人不要脸在我面前提了点事儿,我没应,这不,骂骂咧咧刚走。”
孙母轻哼一声道。
“气她干什么,”孙大嫂安抚着,“别气坏自己的身体,不然她还要偷着乐呢。”
“你说得对,快去洗洗,卫国!你给文生妈提水。”
“知道,”孙大哥应着。
很快便到了嫣嫣满月,这还不是满月酒的日子,是孙桂芳出月子的时候,杨继西烧了水,让孙桂芳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头和澡。
穿上杨二奶奶之前给她做的秋衣,整个人容光焕发,好看得很。
瞧着比之前丰腴了些,也更美了。
见杨继西直溜溜地盯着孙桂芳看,杨二奶奶清咳一声,在孙桂芳耳边低声道,“虽然出月子了,但是有些事儿还得等等,对你身体好。”
孙桂芳闻言脸红得厉害,小声道,“明白了。”
庆祝孙桂芳出月子,杨二奶奶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但多数都很清淡,有一两道是微辣的。
孙桂芳也很克制,吃了两筷子尝尝味儿,整个人幸福得不得了。
杨二爷爷抱着精神的嫣嫣,在一旁逗弄着。
满月酒在后天,明儿就得去采买东西了,今儿活不多,杨继西就陪着孙桂芳在村里溜达溜达,不久后便回了家,毕竟嫣嫣还在家里,万一睡醒后饿了,那就得见到孙桂芳人。
“哟,出月子了?”
吴大嫂背着她家的小子正要过来串门呢。
“是啊,吴大嫂,去我家坐坐?”
“正要去呢,我们家的日子定下来了,这不,来知会你们一声,到时候还得请嫣嫣爸帮忙呢。”
杨继西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那当然得去帮忙的,之前我们家建房,吴大哥跟着忙上忙下,也该我出一份力了。”
吴和国家本来去年年底就要建房的,可看了日子后,还是觉得得再等等,泥沙都堆放了一年了,今儿吴大嫂带来消息,就是这个月十五推老房子。
这已经是十一月了。
“老房子推了,你们住哪里啊?”
杨二奶奶把瓜子放在桌上,一边招呼她嗑瓜子,一边问道。
吴大嫂抓起一把瓜子磕着,“柴房先不拆,上下的柴火先堆在大花他们柴房那,这样下面打个灶台做饭,上面睡觉。”
“这可不是七、八月,”杨二爷爷皱起眉头,“这天越来越冷,大人受得住,孩子咋办?”
“就是,”杨二奶奶也不赞成,又看向杨继西夫妇,“咱们家客房多,要不请你们吴大嫂他们住这边。”
“我觉得行,”孙桂芳说,“吴大嫂,你们搬过来住可比在那好多了。”
“对,”杨继西也点头。
吴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回去和阿山爹商量商量。”
吴和国和吴老爷子都感激杨继西一家的热情,便让吴大嫂带着几个孩子住过去,他们就住柴房上面。
为此吴和国还特意和吴大嫂来杨继西家解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