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彩
等在外头的常山见二人出来,忙拿着封信上前:“世子爷。”
宁奕驰点头:“我很快回来。”
腿长步子大,宁奕驰抱着沈灵舟,没一会儿就穿过后花园,把她送回了小院。
到了屋子门口,把小姑娘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进去吧,晚饭我让人送到你院来。”
“舟舟走喽。”沈灵舟挥了挥小胖手,转身进门:“菘菘,舟舟来了。”
见小姑娘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进了屋,连句哥哥都没喊,宁奕驰轻轻摇了下头,说了句“没良心的小东西”,也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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菘蓝正躺在榻上睡着,听到沈灵舟的声音,一下醒了过来,起身就要下地。
沈灵舟噔噔噔跑过去,伸手按住她:“菘菘躺。”
菘蓝还是坐了起来,用好着的左手把小姑娘的布兜摘下来:“世子爷送姑娘回来的?”
沈灵舟点了点头,问:“药?”
菘蓝点头,笑着说:“先前大夫开了药,常山叫人拿去厨房煎了送来,奴婢已经喝了。”
那就好。沈灵舟又伸手指了指菘蓝吊着的右手:“疼?”
菘蓝摇头:“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了,姑娘莫担心。”
说不疼那都是骗人的,可菘蓝不想让她担心,她就假装信了好了。
沈灵舟避开菘蓝的伤手,抱住她脖子,摸着她的头,无声安慰。
自家姑娘小小的一个人,自打好了之后,总是这么懂事。菘蓝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单手抱着小姑娘:“姑娘对不住,这次是奴婢考虑不周了。”
她跟世子爷认了错,可还没跟姑娘认错。
沈灵舟小手摸着菘蓝的脑袋:“不怪菘菘,舟舟错。”是她起了要走的念头,又是她张罗的。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沈灵舟松开菘蓝,坐在了榻上。
菘蓝又说:“姑娘,好在这次有惊无险,日后,咱们就在侯府先住着,等过几年,咱们再想法子去福州府可好?”
菘蓝真的是吓怕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要是姑娘有什么闪失,她可怎么有脸去见姑娘的娘亲。
想着世子哥哥答应她的事,沈灵舟本想跟菘蓝说一声,可碍于她这三两句也说不明白,也就懒得说了,只是乖巧点头。
见小姑娘放弃了偷跑的念头,菘蓝长舒了一口气。又给沈灵舟把两个人剩下的钱算了算。
雇镖师,租马车花费最多,买的那一大包吃食和零嘴也都浪费了,但好在剩下的银票都还在,两个包袱也都拿了回来。
一想到两个被丢出车窗外的包袱,沈灵舟就困惑了。
那小变态看着那么狠,眼看着当时就要杀了她们了,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呢。
还有他怎么会那么好心的,还把她们的包袱还回来呢?
想了一会儿,沈灵舟也没想明白,摇了摇头不再想。
管他为什么呢,人回来了,包袱也回来了,这就好了。
反正,她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那个小变态了。
想到这,沈灵舟又忍不住想,要是没有遇到小变态抢车,世子哥哥追上她的时候,看她乐呵呵地坐在马车上吃零嘴,会不会打她打得更狠?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呢。
哎,算了,都过去了,不想了。
菘蓝愧疚地说:“姑娘,这阵子您的衣裳奴婢没法给您洗了。”
沈灵舟住的院子,除了她和菘蓝,还有两个老实巴交得有些木讷的粗使丫鬟。
小院里挑水担柴,打扫卫生,养花种草这些粗活,都是这两个粗使丫鬟在做。
菘蓝只管她和沈灵舟两人的吃食,衣物。
原本衣裳也可以丢给粗使丫鬟去洗,可菘蓝觉得自家姑娘的贴身衣物,还是她亲自过手的好,就一直是她在做,她在洗。
原本当初,沈灵舟刚住进镇远侯府的时候,宁老夫人让郑夫人给她安排了不少伺候的人到这院子,婆子丫鬟的,加起来总共有十来个。
沈灵舟当时和宁正安定亲时,本也没刻意瞒着身世。
这门亲事,还是郑夫人极其引以为傲的,自然时不时地挂在嘴上提一提。
但凡镇远侯府待的久一点的下人,基本上都知道沈灵舟是京城正二品骠骑将军—沈之渊的亲侄女。
后来,沈灵舟的叔叔投敌的罪名定下,沈将军在京城三族以内的亲属悉数被抓。
虽说只是关押,并没有立即问斩,但圣心难测,谁知道哪一天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全部拉出去砍了头。
人心叵测,沈老夫人未雨绸缪,把沈灵舟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送庄子的送庄子,嫁人的嫁人,全都远远的打发了。
后来又从外头仔细挑了两个没有家人老实木讷的丫鬟买进来,放在了沈灵舟的院子里使唤。
宁老夫人和镇远侯更是下了死命令,整个侯府上上下下不得谈论沈灵舟的身世。
两个人的打算是先避避风头,过几年这事彻底尘埃落定,沈灵舟也大了几岁,再给她物色几个可靠的小丫鬟放在身边,让菘蓝带着教。
是以,至今为止,院里那两个粗使丫鬟,都只自以为沈灵舟是二公子宁正安的小童养媳,而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两个丫鬟老老实实,每天只管干活。见她们也不用催也不用喊,每天早早地就把小院该干的活全都干利索了,菘蓝也不怎么太过约束她们。
她们干完活,到点就去侯府粗使下人统一吃饭的地去吃饭,吃完饭就待在西厢房里,绣绣花,做做女红。
她们见到沈灵舟,也只是恭恭敬敬福身施礼,喊一声姑娘,从不多嘴,也不想着套近乎。
有一次沈灵舟在院子里玩的时候,看到一个丫鬟在拾掇花草,她走上前去,拉住那个丫鬟的手,准备和她拉拉家常。
可那丫鬟却紧张得直结巴,“姑姑姑”了个半天,也没喊出姑娘二字,还急出一脑门的汗。
沈灵舟怕自己跟小丫鬟在一起呆久了,她改天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蹦了,就放弃了找她们玩儿的念头。
她看那两个丫鬟干活干得都挺好的,洗个衣服肯定没问题,于是拍着菘蓝的手:“秋秋洗。”
两个丫鬟,一个叫秋绿,一个叫秋紫,到沈灵舟这省事了,喊一个秋秋,全包括了。
菘蓝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除了洗衣服这种需要两只手的,像给小姑娘穿衣服脱衣服,给她洗澡,哄她睡觉这些事儿,菘蓝觉得她一只手就可以完成,也不打算让秋绿和秋紫进到正屋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有人敲门:“沈姑娘,菘蓝姐姐,奴婢是春福。”
春福是老夫人院里的一等丫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了。
“春福姐姐,快请进来。”菘蓝应道,起身下了地。
菘蓝把拎着包袱的春福迎进屋里。春福对沈灵舟福身施礼:“沈姑娘,老夫人听世子爷说菘蓝姐姐不小心摔倒,手摔伤了,就让我到这院来,这阵子帮着照应些,等菘蓝姐姐手好利索了再回去。”
沈灵舟一听,就知道是世子哥哥去找老夫人说的。
一想也行,毕竟秋绿和秋紫两个人原本就有活计,也很忙的。
菘蓝一个手,到底是不方便。她这边就不说了,菘蓝自己洗个澡换个衣裳什么的,就很难。
沈灵舟点点头:“好。”
春福打量了一眼菘蓝头上的伤和吊着的胳膊,心道,这伤可不大像世子爷说的,做活计的时候摔倒摔的。
不过春福并未多言,只是拎着包袱,规规矩矩在那垂首站着,等着沈灵舟帮她安排住处。
沈灵舟看向菘蓝:“菘菘?”
“是。”菘蓝应道,随即看向春福笑着说:“春福姐姐请跟我来。”
菘蓝把春福带出去,安排在了西厢房两个秋住着的隔壁房间。等春福放下包袱,又带着她回来。
沈灵舟想起那天给老夫人提鸡汤的那个丫鬟,于是问了句:“春、喜?”
鸡汤的事儿,还有沈灵舟的小灰狗被毒死了的事儿,老夫人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知情,但春福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老夫人派春喜去庄子上查账去了。”
春喜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平时查账这些事轮不到她,沈灵舟知道,春喜这是因为上次鸡汤的事,被罚到庄子上去了。
哎。春喜也很冤枉,可她也犯了大意的错。沈灵舟觉得,这些事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见小姑娘似乎关心春喜,春福又忙道:“等过了秋,春喜就回府了。”
还能回来,那就好。以前很多次,老夫人接她过去玩,都是春喜来接的她。春喜一向规规矩矩的,有时候还帮着菘蓝抱一下她。好歹是个熟人了,沈灵舟并不想春喜过得不好。
可是,奇怪的。
老夫人连春喜都赶到庄子上受罚去了,为什么郑夫人那里却毫无动静?
再怎么说,那个蠢得要命的郑云娴是郑夫人她娘家侄女,她干出了谋害老夫人这么大的坏事,郑夫人这个当姑母的,就一点罚都不用受的吗?
哪怕就算她没有参与,也丝毫不知情,可人总是她这个当家主母带进府里的,没管好,就是她最大的错。
要是让她来说,这个郑夫人才是最最应该挨板子的。沈灵舟皱了皱小眉头。
不过这些大人的事,她一个娃娃也管不了。
既然世子哥哥答应她会带她去找舅舅,那在那之前,她就只管吃吃喝喝好了。
想到吃吃喝喝,沈灵舟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她忙伸手捂住。
她这肚子里头,是装了一只猪吧,不然她怎么那么能吃的。
春福开口:“姑娘还没吃饭吧,奴婢这就去提饭。”
沈灵舟摆摆小手:“哥哥送。”
春福没太明白什么意思,求助的看向菘蓝。菘蓝解释道:“世子爷会把姑娘的饭菜送来。春福姐姐去提自己的饭就好。”
各个房中一等丫鬟的饭菜,在厨房也是统一做的,不过和粗使下人在固定地点用饭不同,都是各自提回去吃。
春福应是,退了出去。
春福刚走没多久,常山就把沈灵舟的饭菜送了来。
沈灵舟又吃了个肚饱腰圆,吃完趴在榻上,一边看着花花吃,一边等菘蓝吃,
等一人一狗都吃完,她就把花花抱起来,往自己小肩膀上一抗,拉着菘蓝的手去院里遛弯。
遛了好几圈,觉得肚子没那么撑,也没那么鼓了,两个人才回屋。
春福收拾了碗筷,已经把菘蓝晚上的药取了来,菘蓝道谢,端起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汁直接一口灌了进去。
沈灵舟跪坐在椅子上,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两只小胖手托着小脸蛋,见菘蓝一脸痛苦,喝完还想作呕,沈灵舟呲牙咧嘴小脸皱巴成了包子,跟她喝了药一样。
秋紫和秋绿两个人提了几桶冷水和热水进来,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见菘蓝手不方便,春福上前想帮忙,却被沈灵舟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