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啾灵
姜邈都没想到这谢府有这么个捧哏,惊喜啊!
反正今天谢芳华这是不毁容也要得传染病的啊。
只是这接下来她要怎么发挥?做贼心虚还是恼羞成怒?
姜邈还在思考,但陆澹自觉到了他表现的时候了。
上前拦在姜邈身前,一只手隔着袖子拉住姜邈的手腕,眉目肃然的对谢如蔓说道:“妹妹不必担忧,芳华只是稍有不适,偶尔咳嗽为了不影响别人才带上帷帽,传染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至于样貌之事,更是美丑由心罢了。”
这下众人心里都有底了,哦,恐怕还真是容貌有损了!
谢如蔓见陆澹开口,总算还顾及一点当初陆澹救她的情分,便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谢老夫人强忍怒火,本就不喜欢谢如蔓的她,心中又添一些厌烦。而且姜邈一出声她就已经确定了,这人并不是她的孙女谢芳华。
看着孙子眼中的恳求,和谢大夫人有些躲躲闪闪的眼神,若不是这场合不合适,恐怕她当场就要发火。
冷声说道:“如蔓退下,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谢如蔓一下子泪盈于睫,委屈的看着谢老夫人道:“可父亲并未叮嘱孙女这里不能说话呀?我也只是关心姐姐罢了。”
比谢老夫人和谢家大房的人脸色更加难看的是谢三夫人,但她却也不敢随意插嘴教训谢如蔓,哪怕她名义上是她的女儿,她最有这个资格。
前几天才刚因为谢如蔓的事情跟自己丈夫发生了矛盾,短时间内怎么也不能再让谢如蔓有理由在谢勉那里胡言乱语了。
嫁进来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庶女罢了,竟然真的影响谢勉到这种地步。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想办法慢慢的改变这种局面了。
谢老夫人一天的好心情此时已经破坏殆尽,但是却不能发作。
警告的看一眼谢如蔓,状似无奈的说道:“好了,你这丫头,若无事你也坐着去吧,今天是你祖父的寿辰少让你爹操点心吧!”
转头对姜邈说道:“芳华身体不适,去歇歇吧,你那闺房你母亲时时让人打扫呢。”
“祖母不用了,祖父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哪里都离不得人。我和兄长一起去前面看看,芳华便和我母亲一起,母亲会照顾芳华的。”
陆澹连忙拒绝,他作为‘谢芳华’的丈夫,在这种场合谢家自然不能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但是‘假’谢芳华这个不稳定因素,谢钧实在有点不放心她留在外面这人群中。
看着武宁侯夫人的态度,虽然暂时应该不会和谢家撕破脸,但有个万一,比如被人不小心碰掉了帷帽,一看不是谢芳华,那才玩笑开大了!
正要再找理由说服他们,哪怕暗示姜氏女可以带人保护,都不能让她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乱晃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急急忙忙的来报,说是宫中有旨,等会儿寿宴开始之前,皇上会带着姝妃娘娘驾临谢家!
此时没人顾得上谢家姐妹之间的这点心思了,就连谢芳华可能容貌有损也已经没多少人在意了。
这谢家,谢太师好大的面子啊!
满朝文武过寿辰,皇帝最多给个赏赐,哪有亲自登门的?这谢太师往日里虽说是文官之首的代表,却也没见得这么得圣宠啊?
谢钧心中一突,姝妃不就是他妹妹吗?她妹妹要跟皇上一起回谢府?
额头一跳一跳的,皇上和他妹妹要凑什么热闹?
她妹妹定然不会出这个主意的,定然是皇上唯恐天下不乱!
屋子中的人人心浮动,谢钧也不得不赶紧和陆澹往前面去了,而姜邈则跟着武宁侯夫人在下人的引领下落座。
落座之后,姜邈靠着武宁侯夫人,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
武宁侯夫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因愤怒声音都有些微颤:“欺人太甚!”
姜邈按住武宁侯夫人的手道:“放心,他们也绝不会在这个场合闹出什么事情的。”
哪怕是欲盖弥彰,就像当初换她出来一样,也绝不会光明正大的宣布的。
皇上魏昭若是在这个场合公然将谢芳华之事大白于天下,那就是在逼谢太师去死,谢太师绝对敢当场给他表演一个以死以证清白!
若谢太师当众忍下来了,认下来了,那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在文人学子中的影响力都将会大打折扣。
姜邈想到了陆澹当时跟她说过的一句话,让她记忆深刻。
皇上不需要那样的谢太师,不需要一个只能依附于皇权名声不再的谢太师。
屋子里的声音慢慢的恢复了吵吵嚷嚷,但是却肉眼可见的心思浮动,皇上对这个朝代的人的影响力,那绝对是无可比拟的。
除了个别人因为‘谢芳华’今日格外的乖巧而更加确定了她应该是毁容了的事实之外,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皇上即将驾临的这件事情之上。
“听说这姝妃娘娘进宫之后封了个才人从未承宠,这一下就封了妃,可见应该容色惊人呀!只是不知为何以前名声不显?”
与武宁侯夫人和姜邈坐的地方临近的一桌,八卦的声音稍微有点大,被姜邈听到了。
“还能为什么?姜家教的太规矩了呗!你看那姜夫人的样子心中恐怕就有点数了!”
原身的娘今天也来了?
顺着邻桌人的方向,隔着帷帽姜邈往哪个方向看去,果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那里。
原身的母亲依旧是原身印象里一身沉闷规矩的衣着,装扮上尽显老气稳重,带着刻板笑容的脸上仿佛一个木头人一样。
独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紧守礼仪不多说一句话,只有别人问的时候才开口说一句。
看得姜邈心头蓦然的有些泛酸,应该是原身的感触。
“……那得多美才行啊?”
看了一眼姜夫人的人,喃喃的感叹道,若姜家女儿也是这种性子,那得多美才能讨人喜欢?
这样太过守规矩甚至到了刻板地步的,连她们女人恐怕都不会太过接近,更何况是男人呢?
姜邈叹息一声,原身确实貌美,也确实不太讨喜,但她也同样没做错什么事情,甚至连点野心都不曾有过,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罢了,和姜家一样,却落了个那样的下场,真不能怪原主现在还留着情绪。
“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竟然是谢老夫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而谢老夫人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站了一个下人,正在谢老夫人耳边说着什么话,而谢老夫人的面容十分的古怪。
像压抑这什么复杂的情绪,强露出一个笑脸的样子,这笑脸却不怎么成功,反倒显得古怪。
“一时没注意手没以后拿稳,真是老喽!”
谢老夫人反应过来之后,自嘲的笑笑,但那嗓子发紧,任谁一看都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谢老夫人应该是不欲让人知道的。
有颜色的人便都开始打圆场。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今早我在家也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杯呢!”
“是啊是啊,碎碎平安,这是好兆头啊!”
“是啊,老夫人精神矍铄,哪里就称的上老了?”
听着这乱七八糟恭维的话,姜邈真是不由的佩服有些人说话的方式,好家伙,你都叫老夫人了还说不老?
这个老跟那个老不一样?
谢老夫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手扶住额头撑在桌子上,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含糊的说道:“突然间有些头疼,大家见谅!”
众人连道不敢,却面面相觑好奇心大涨,老夫人身边那人这里很多人都知道是将前院的情况告诉老夫人的下人。
这不知道前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贯年老成精不动声色的谢老夫人破功的?
姜邈琢磨着该不会是陆澹搞的事情吧,陆澹好像说过要送给谢太师一份生辰贺礼的,指的应该不是马车里的贺礼吧?
看着其他人都神思不属,十分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要强装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是非常好笑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前院就有人来通知,说是皇上快要到了,让众人去接驾。
这下还不等谢老夫人开口,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反应过来之后又讪讪的坐下。
等谢老夫人一开口,屋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就都要往门前去等着迎驾了,姜邈紧跟着武宁侯夫人站起来,就听谢老夫人安排道。
“今日来的人多,怕接驾之时门口混乱,我们这些女眷接驾的时候便先在一起吧。”
其他人只能应是,这也确实是个好方法。
谢府的门口,所有的马车都已经移走了,门口十分宽敞。
男人和女眷并没有混在一起,而是各占据了一边的位置。
按照这个朝代男尊女卑的思想的话,应该是男子在前面女子在后面才是。但同样是这个朝代,人还分三六九等,权贵人家的女子那也要比平常人家的男子更尊贵一些,索性男女分开更清晰一点。
此时皇帝的銮驾还没到,女眷们都若有似无的看向男人的那边,想着能不能看出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打头的谢太师脸色一派平静,却正是最大的不正常,今日是他的寿辰,怎么着脸上也该带着点笑容吧。
而其他的人反应也都很奇怪,有些带着隐秘的笑意,有些则脸上带着失望,有人紧皱眉头,有人一脸无所谓,有些更是看了一场好戏的样子,千奇百怪更让人好奇了。
姜邈看了一眼陆澹,陆澹脸上有些沉重的皱着眉,跟谢钧站在一起,而谢钧脸上则带着些许还未褪去的寒意。
这时一辆尽显皇家气派的銮驾,在前后侍卫的保护之下,停到了谢府的门口。
所有人俱都跪下行礼,姜邈即使对那狗皇帝没多大敬意,却也知道这不是有情绪的时候,便只当是给先祖上坟呗。
这样一想,跪的就毫无压力了。
谢芳华跟在魏昭身边,一路心中都是紧张的,带着些慌张,如果让姜邈来形容这种状态的话,那就是在外面闯了祸要见家长时候的心慌,家里可能还有一个提前告你状的人,更心慌了。
她紧紧的带着帷帽,一身宫装雍容又亮丽,因为怀孕很容易饿,最近吃的稍微有一点圆润,反而还添了几分韵味。
在宫女的搀扶下从銮驾里站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跪的黑压压的一群人。
其中有她心中惧怕的爷爷,有她的父母,有她曾经的婆婆,此时却都匍匐于她的脚下,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心中隐秘的升起一些不为人知的心喜,连刚才的惊慌都淡了好多,因为她发现有皇上护着她,她好像并不用太担心家人的责难。
只是想起家人对她的态度,心中仍然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她心中隐约是知道的,她这次的事情很大,跟以往的都不一样。
“诸位平身吧!”魏昭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日是谢太师寿辰,朕不请自来,谢太师可不要见怪。”
谢太师头发胡须花白,身形清瘦,拱手回答道:“臣不敢,皇上驾到蓬荜生辉,是臣的荣幸才是。”
难得看到祖父毕恭毕敬的样子,谢芳华只看到过别人对祖父毕恭毕敬的样子。
转头看了一眼此时尽显威严的承阳帝魏昭,心中的那些犹豫不定和心慌都慢慢的缓解了。
此时一个少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无视周围所有人,大呼小叫的喊着:“皇兄皇兄!”然后往皇帝魏昭的身边挤了过去。
“皇兄你出宫玩怎么不带我啊?”
明明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此时撒起娇来竟然没有什么违和感,反而显得天真无邪的样子。
姜邈长着帷帽挡着她的眼睛,光明正大的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恐怕要归功于他那张娃娃脸。
皇兄?又这样说话?